周晋峰：紧急呼吁各大电商平台尽快下架野生肉锥花属物种｜以避免该物种在南非原产地灭绝
我们前几年曾就异宠豢养问题，反复强调不提倡这一行为，因为豢养异宠很大程度上导致了野生动物的灾难。就像鳄雀鳝一样，养的人经商家推销后，养了这种异宠，养后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能再继续养下去的时候，他们将其放归自然。看是好心，但也办了大坏事。
今天，我们想讲一讲一个新的物种。之前讲异宠，大家普遍的印象，大多都是动物、如鸟类、两栖爬行动物、水族（水生动物）等，今天我想讲的，是一种植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有喜爱大自然的传统，有不少人喜欢在家里、单位等生活和生产场所附近养植物，是有这样的一个传统。也是人之常情。今天讲的这种植物，是不是也属于异宠的范畴，暂且不讨论。这些爱好，除了赏心悦目外，是否也会产生一些不好的社会或生态影响？这是我们需要引起思考或注意的。
我今天要讲的这种植物，是野生肉锥花属（Conophytum spp）所有种。肉锥花属植物，属于被子植物木兰纲、蔷薇亚纲、石竹超目、石竹目、番杏科植物，它原产于南非，不是中国本土植物。肉锥花属植物是一种观赏植物，此前已进入中国，约在2018年左右这一植物物种在国内变得流行、风靡起来。要知道，近些年我们国家由于经济发展，有越来越多的人们热爱生态，热爱绿色，肉锥花属植物进入中国后，受到热捧，它的市场突然就爆发起来了。一种网红植物的走红，其背后的结果是什么？影响是什么？我们很多购买者，也就是消费者，甚至包括部分销售者，都可能没有认真想过。今天，我想很慎重地提醒大家：2月23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濒危物种进出口管理办公室已经发布2023年第一期公告，在这期公告里，主要就是介绍《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简称CITES公约）最新公布并调整后的CITES公约附Ⅰ、附录Ⅱ和附录Ⅲ物种的名单。这是2022年11月在巴拿马召开的CITES公约第19届缔约方大会刚刚更新的附录名单。中国绿发会作为观察员，派团参加了这个会议。今年2月23日，国家濒危物种进出口管理办公室将这个最新的更新版附录发布出来，要求在中国执行。
图源均来自植物志
那么，在这个最新版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Ⅲ里，就有肉锥花属植物。昨天晚上，有志愿者联系到我，希望中国绿发会就相关工作进行推动。之所以野生肉锥花属所有种都出现在CITES公约最新版的附录Ⅲ，是因为这个物种已经在公约大会上被该植物的原产地-南非国家代表正式提出，并获得了大会通过。进入CITES公约附录Ⅲ，就意味着这一物种至少在一个国家已被列为管制物种，属于濒危物种，需要其他公约成员国合作，共同在国际贸易中进行控制。某些物种就其分布来看，它仅存于某些国家或某一个国家，那么它在这个原产地国家的濒危，就是该物种在全球的濒危。有的物种虽然不只是在某个国家存在，但那个国家是该物种的主要栖息地国家，由于某种原因造成该物种濒危之后，主要栖息地国家也可以强烈要求其他国家协助他们进行保护。这次被纳入附录Ⅲ的肉锥花属植物（野生），就是由它的原产地南非国家提出来的，获得通过后，就需要全体CITES缔约国都来协助他们保护。
为什么肉锥花属植物会被同意纳入CITES公约附录？因为肉锥花属植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市场喜好，在中国市场，其需求迅速增长。巨大的商业利润，诱使其原产地的当地人开始大量的野外挖掘并销售。这种状况，给野生肉锥花属植物几乎带来了灭顶之灾。相关专家透露，肉锥花属的个别物种已经在原产地灭绝，有些则是濒临灭绝，而整个的肉锥花属植物的野外生存都极度危险。2019年，针对野外盗挖肉锥花属植物的现象，南非政府已经判处了两起刑事案件。南非政府很清楚，仅靠他们自己国家的这种努力，对于已经进入全球贸易链条的肉锥花属植物的保护，还远远不够。所以他们连续向CITES公约提出申请，要求纳入限制贸易行列，并且最终成功将这一物种纳入附录Ⅲ。
对于远在中国的消费端，我们应该怎么办？很显然，我们国家自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导下，国家一直在努力践行保护绿水青山、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地球生命共同体。南非的绿水青山，南非的野生肉锥花属植物，我们也应该保护，这是勿庸置疑的。
接下来，我想谈的是：我们该怎么保护？此前我们在各大电商平台初步调查过，随便查一下，各大平台都有大量的肉锥花属植物在销售，有的还特地宣称是野生的。很显然，在国内，它是一个热销的植物物种。因此，在这里，我要呼吁各大电商平台应该立即支持国家濒管办的管理要求，下架相关商品。至少应该要销售商出具合法的来源证明，要求销售商拿出非野生物种的证明材料。这是国家法律法规赋予各电商平台的权力，更是责任。与之类似，在肉锥花属植物之前，中国绿发会反盗猎工作组也曾在各电商平台倡议过不要再卖电蚯蚓机了。倡议发出后，有些平台做了，有些平台没有做，有些平台是应付了一下。然后，我们发起了保护土壤生物多样性的电蚯蚓环境公益诉讼。今年2月份，我们看到中央一号文件已经明确提出反对电蚯蚓。所以说，各电商平台的责任是十分巨大的。
如果不是通过电商平台来履行合法合规的责任，而改让任何机构去落地、去一家一家地寻找肉锥花属植物的售卖商家，告之其不允许售卖这一物种，都是非常困难的；就算是找到了，在现代技术的助力下，他们很可能关了一家网店，然后改头换面再注册一家，容易防不胜防、禁而不止。当然，对创业、对就业经济，我们都是很支持的，但绿色发展是前提，这个前提不能丢。
所以，对没有合法的进出口证明、没有非野生物种证明的这些非法网店，我们希望各大电商平台立即停止销售。相信各大电商平台都是愿意讲生态文明建设，讲公共利益的，毕竟这是各电商平台必须要尽的社会责任，而且是我国法律约束电商平台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我们要做第一件事情。在这里，我们倡议呼吁：请大家转告相关的各电商平台相关负责人，立即行动起来。
其二，中国绿发会作为一级学会，作为科学机构，我们在此也向国内各地海关口岸做出郑重承诺：愿意为各地有需要的海关口岸提供相关培训、技术服务和技术支持，支持各地海关口岸从进出口源头上切断非法国际贸易的来源。我们知道，关于野生动植物的非法走私，长期以来都是十分猖獗的，在巨大利润诱惑下，不法商家往往会用报不同名字、或张冠李戴、或瞒天过海等手段虚报假报，以期蒙混过关。比如对肉锥花属植物，他们报关时，会报番杏科植物、或石竹目植物等。在物种的分类方面，不要说海关工作人员，即使是植物学研究人员，如果不研究这一领域，也是不容易一眼就认出哪些物种是被禁止贸易的对象。
第三，我们是倡议所有的肉锥花属植物的经销商，希望你们慎重查辨来源，以认真、负责任的态度去履行经销商应该尽的职责。中国绿发会已经组织了部分志愿者参与对这一物种的保护，同时，绿会法律法规部门也正在积极准备就肉锥花属植物的非法销售，提起环境公益诉讼。因此，不论商家大小，不论是线上线下，如果各经销商手上还有货源，请尽快合理处置，尤其是再次引进类似货源时，一定要认真核查一下：是否属于野生物种，有无具备相关的合法贸易证明。如果愿意，从你们经销的肉锥花属植物身上，去做基因分析，也是能够查验出来是否属于野生种，这个在技术上已经不难，而且成本也不高。希望大家不要有侥幸心理，应该认真执行这一管理规定。繁荣经济，增进就业，促进人民的美好生活，这都是我们非常支持、非常欢迎的，但我们也应该充分重视目前在国内普遍存在的野生肉锥花属植物非法贸易现象，不能、也不应该再助长此类销售，因为这样的行为将可能直接导致该物种野生种的灭绝。后者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第四，我们也倡导广大的消费者、植物爱好者，一起来支持对野生肉锥花属植物的保护行动。大家热爱自然，也理应支持有序利用大自然、让大自然作为人类栖息地可持续的永久共存下去。那么，大家在购买绿植的时候，就需要有意识地去辨识、了解所要购买的物种，并向商家索要相关的合规手续或证明，以保证我们的行为合法，保证我们在营建美好生活的同时，不危害濒危物种，并尽到保护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地球生命共同体的责任。这是至关重要的。有句俗话叫：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作为消费者，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着对濒危物种保护投票的权利，请大家善待好、用好这一权利。几年前，因为穿山甲的保护，中国绿发会跟南非国家的环境司法部门和海关部门就已建立合作。这一次，面对野生肉锥花属植物的保护，我们接下来将会进一步加强与南非各方的合作。在此，恳切希望大家一起来共同构建生态文明，为绿水青山的保护，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保护，为我们可持续的未来，做出自己的贡献。
整理/gone 审/Linda 编/Can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