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大流行风险高、环境成本也不菲，建议政府引导皮毛养殖业积极转型｜促进同一健康与绿色发展｜2024两会建议

编者按：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绿会）“两会”建议工作组于2024年2月1日召开了“2024‘两会’议/提案建议会”。本次会议在中国小康网、绿会融媒等平台同步直播，在线参会人数达15.7万人次。感谢社会各界积极建言，提供更多推进生物多样性保护，促进绿色发展的优质建议。现将中国绿发会行动亚洲专项基金提交的两会建议整理分享如下：

两会建议接收邮箱：[e-mail]

                                                                      按/ Cherry  审/阿西叶

【案由】

2023年10月最新发表、基于280份文献的学术报告《毛皮养殖对“同一健康”的影响》（下简称《报告》）表明，在 “同一健康”视角下，毛皮养殖在公共卫生、环境保护、动物福利等方面皆存在负面影响。本案将基于报告讨论毛皮养殖的“同一健康”风险，并提出可供参考的结论与建议。

摄影©绿会融媒

【内容】

一、毛皮养殖的人畜共患病风险，带来公共卫生健康隐患

根据对当前毛皮养殖操作的文献综述，报告确定了至少18种已报告的地方性病原体和疾病，它们具有与毛皮养殖动物相关的已证实或潜在的人畜共患病和跨物种影响。新冠病毒（SARS-CoV-2）就是典型的案例之一，表明栖息地丧失、动物的高度限制性禁闭、大规模毛皮养殖和人类互动可能产生严重的疫情和后果。

自2020年4月荷兰首次报告水貂新冠病例以来，欧洲和北美12个国家（荷兰、美国、丹麦、西班牙、加拿大、瑞典、意大利、希腊、法国、立陶宛、波兰、拉脱维亚）的430多座水貂养殖场检测到了新冠病毒(SARS-CoV-2)。在荷兰、丹麦、波兰和美国，都有病毒从人到水貂、从水貂到水貂、从水貂到人的传播途径记录，以及后续向人类溢出并再传播的报告。

毛皮养殖场的动物所带来的病毒风险是隐蔽的。受感染的水貂养殖场的报告经常显示，水貂既没有症状，死亡率也没有明显上升。波兹南生命科学大学临床前科学和传染病学系教授Pomorska-Mól等人于2021年7月在ScienceDirect发表的一篇科学论文报告中提到，“流行病学调查表明，养殖场的大部分水貂可以在几天内感染……这会使养殖工人和兽医暴露在巨大的病毒接触之下”，“养殖场水貂的感染规模令人担忧，主要是因为病毒能够通过大量高度易感动物，可能出现新的危险突变和/或获得新的生物特性”。

只要这种冠状病毒能继续由水貂传染至人类，并在人群中传播，水貂养殖的存在就意味着人畜共患的病毒库随时会被建立，人与水貂之间交互感染SARS-CoV-2病毒的风险就始终存在。正如在人类身上发现的德尔塔变异毒株，尽管人们已经接种了疫苗，仍然很容易感染该病毒并出现症状。

除了冠状病毒外，据最新报道，2022年10月以来，西班牙、芬兰的毛皮养殖场先后发现高致病性禽流感菌株H5N1。其中，芬兰的养殖场已确认狐狸、美洲水貂和貉受感染，引发关于该病毒在高密度哺乳动物种群（如毛皮养殖场）中长时间复制可能导致病毒更容易在人类中传播的忧虑。

二、绿色发展与乡村振兴需考虑产业环境成本

在文献中，报告确定了毛皮养殖主要的环境问题，本次重点讨论温室气体排放、有毒化学品和富营养化。

1.温室气体排放

由于动物粪便中的一氧化二氮（N2O）是一种比二氧化碳更强效的温室气体，毛皮养殖可能会产生不成比例的大量排放。与其他物种相比，毛皮动物粪便产生的氮、磷和温室气体不成比例地更多。因此，毛皮对气候变化的影响比其他纺织品更大，然而目前我国的毛皮年产量仍居千万。与牲畜相比，毛皮动物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过高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2.有毒化学品

毛皮是一种容易分解的天然材料，因此需采用化学处理对其进行保存，这些化学物质对环境和人类健康有害。以用于毛皮加工和保存铬化合物为例，欧洲化学品管理局（ECHA）的高度关注物质候选清单（SVHC）中列出了近十种铬物质。排放到环境中的铬会阻碍作物生长，降低产量，并影响人类健康和生育能力。

3.土地酸化与水富营养化

这同样是由动物粪便引发的问题。毛皮动物粪便中的氮（N）和磷（P）含量远高于某些哺乳动物牲畜，而由于操作难度与成本较高，许多毛皮养殖场的动物粪便难以得到妥善处理。一旦粪便渗入水体，导致植物和藻类等自养生物加速和异常生长时常发生，微生物分解这种植物物质让其呼吸增加，从而耗尽水中的氧气，最终导致鱼类等异养生物的死亡，在极端情况下，水体无法再维持生命。

此外，动物粪便中的氨（NH3）是空气污染的一个重要来源，也是导致土地酸化与水源富营养化的重要原因之一。通过生态循环，这些污染也很可能危害人类、牲畜与野生动物的健康。

生态文明的建设，全球气候变化下“双碳”目标的达成，要求我们更需要考虑毛皮养殖所带来高昂环境成本。我国以绿色发展理念引领乡村振兴，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乡村绿色发展之路。”毛皮养殖所带来的环境成本，对于加快推动乡村绿色低碳发展、促进乡村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的影响，是需要郑重考虑的。

三、关注动物福利与健康，利于生态文明建设

现代文明与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皮草已非人们生活的必需品。然而，毛皮养殖每年涉及全球8,500万至1亿只动物的圈养繁殖、饲养和宰杀，我国每年的取皮量也达上千万张。中国皮革协会《中国水貂、狐、貉取皮数量统计报告（2022年）》显示，2022年我国水貂、狐、貉的取皮量分别为579万、836万、791万。

集约化养殖因节约成本需要，常常伴随着狭窄的空间、恶劣的卫生条件、较低程度的医学护理以及缺乏遗传多样化的困境，无法满足动物福利和自然习性。这也意味着，动物除了因皮草这项非必需的消费品将被宰杀外，还可能面临着压力、刻板行为、不卫生的环境、强迫性肥胖以及高发病率和死亡率等16项动物福利问题。动物身心健康水平的下降，可能进一步引发公共卫生、人畜共患病和跨物种感染等风险。

近年，野生动物“禁食令”的推出，犬类被移出《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全国两会期间人大代表呼吁将善待动物纳入文明城市评比标准……都彰显了随着人类文明进步和公众对动物保护的关注提升，善待生命、人与动物的和谐共处，已成为当代推动精神文明建设与和谐社会构建的重要内容。应此，可从原料源头（毛皮养殖与生产）和消费市场（大众）两个维度，鼓励更加关爱生命且可持续的选择消费。

四、建议

在气候变化挑战严峻，大流行风险仍需警惕的情况下，需谨防养殖水貂等易感物种带来的人畜共患病风险，考虑毛皮养殖背后巨大的环境成本。我国作为全球主要的毛皮养殖国之一，毛皮养殖体量位居全球前三。但根据《中国皮草贸易及其在全球皮草产业的地位2020/2021更新版》报告，2016年国内皮草产业价值估计为3,890万元，仅占GDP的0.5%左右。经济效益有限的毛皮产业，一方面多国养殖场内冠状病毒持续暴发，加剧全球大流行下公共卫生和经济发展的巨大风险；另一方面带来空气、土壤、水源的污染，提升了环境污染治理与生态系统修复的成本。出于公共卫生安全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考量，已有法国、奥地利、荷兰等多国采取关闭毛皮养殖等应对措施。

为发挥我国在生态平衡与经济发展领域的示范作用，建议由国家农业农村部牵头尽快采取以下措施：

1.协助毛皮养殖产业转型，扶持其他兼顾公共卫生安全、生态平衡的可持续相关产业发展；并出台补助政策，协助毛皮养殖产业人员转至其他绿色产业就业。

2.为我国的毛皮养殖场（尤其主要毛皮养殖地区的水貂场）的动物及人员定期检查和筛查，以确定是否存在相关（人畜共患或跨物种）病原体、疾病或有毒污染物，如新冠病毒与禽流感病毒等，预防大规模传播。秉持预防原则，如果任何农场出现任何相关病原体、疾病或有毒污染物的爆发或发生，建议永久关闭。

3.逐步禁止养殖水貂等人畜共患病（如冠状病毒）易感物种，以及水貂活体及其皮草制品进出口运输与交易。

4.现有的毛皮养殖场应对粪便与其他污染物进行合规的管理和处理。

5.应面向毛皮养殖业人员与公众开展教育与宣传，提高其对动物福利、人畜共患疾病和公共卫生（包括生物安全）以及毛皮养殖相关的环境问题和风险的更广泛认识，以进一步减少市场对皮草产品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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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蔡莎茵

审 | 橡树

编 | LYJ

【拓展阅读】

中国生物救护与科学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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