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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凌辱了,因为我是个哑女”

卓绝 钱某某 2019-08-28






这是件真事。


同事说,她们老家是一个蛮荒之地。


村庄里除了盛产大山、水稻,还有就是愚昧。


她们那儿有个智障,年近30也没娶到老婆。


后来,智障父母给他找了个哑巴媳妇。


据说是使了点钱。


新婚当日,大堂内高朋满座。


穿得体面的智障,竟一时感到害羞,缩在新房里不敢见人。


哑巴新娘只好一人出来敬酒。


新娘一出,酒桌上便溢起老男人的窃窃私语。


“这哑巴,除了听不见看不见,长得是不赖嘛。”


“唉,就不知道这二愣子,下面楞不愣······”


大半年一晃而过,哑女没有一丝怀孕迹象。


公公婆婆知道怎么回事。


为了能传宗接代,这对老人商议出阴招——让公公代替儿子,去和哑女上床。


在被文明社会甩得远远的底层,一家人,控制一个哑女,就像控制一个牲口那么简单。


很快,哑女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怎样在幽静无声的世界里,独自消化着公公愈发变态的羞辱。


唯一知道的是,哑女在生下孩子后,精神出了问题。



一年后,哑木回娘家,用手语艰难地告诉娘家人发生了什么。


娘家人气炸了。


将哑女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同事说,那一年,常以泪洗面的哑女,没有受到任何关注。


也是,谁会在乎一个残疾人的反常之举呢?


又何况是哑女。


盲人,腿脚不方便的人,留守老人,精神病患者,他们都像旧礼节一样,逐渐消失在现代文明之中。


因为我们只喜欢欣欣向荣的事物。


比如孩子,比如漂亮的年轻人,比如拥有资源与金钱的大叔。


对于已经衰老的,腐朽的,残缺不齐的,我们会本能的将它过滤,归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即将进入永恒的黑暗,且与我无关的世界。


这个被文明遗忘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据中国新闻网报道,中国残疾人总数高达8500万。


其中有1500万残疾人,仍在国家级贫困线以下,连温饱都成问题。

     

专家保守估计,我国起码有5000万以上的农村留守老人。

     

这些底层的边缘化人群,一直沉默地活在希望之外。



好友弯钩曾跟我讲过一个真事。


他大伯是个留守老人。


他每天就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等太阳下山。


一个是打10086,和女客服聊天。


老人太孤独,太渴望有人能和他说点什么——可孩子都太忙,所以只有选择10086。





但我们的文明社会里,容不下这样衰朽的孤独。


一个孩子被虐打后,曝光后可以使整个微博陷入瘫痪。


可一批留守老人自杀,也未必能进入到我们的手机新闻推送。


文艺作者也一样。


我们看多了爱情电影、科幻电影、英雄题材的电影,但以“关注社会边缘化人群”为主题的电影少之甚少。


同时,愿意为残疾人发声的公益、大V,更是寥寥可数。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写道:“在活到最狂妄的年纪,我忽地就残废了。”


住院治疗时,他在枕边写下一句话——要么站起来,要么死。


他没有再站起来。


他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来自病痛的折磨,而是对生的煎熬,对死的渴盼。


住院期间,他三次自杀未遂。


在出院后,史铁生终日沉默寡言。


他不是独自去地坛思考死亡的事,就是冲着家人宣泄怒火。


在《秋天的怀念》里,他写道:“双腿瘫痪后,我脾气变得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



在残废后,他不断地纠结两个问题:我究竟要不要去死?我为什么要活?


他每分每秒地想,他夜以继日地想。


他终于在残破的命运里,撞出了答案:


谁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呢?世上很多事是不堪说的······假如世界没有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么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如何维系自己命运?要是没了残疾,健康是否将因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


从这儿,我们看到了残疾人无以化解的痛楚。


每个残疾人,都必将遭受一种煎熬,那是来自对灵魂的拷问和呐喊——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就要让我变成残废?


可是,有答案吗?


史铁生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推拿》电影里,有这么几个情节。


推拿馆的老板沙复明,是个盲人。


他店里有个员工,叫都红,也是个盲人。


来店的男客人,一见到都红,无不表示赞叹,也无不表示惋惜。


“你是盲人?哎呀,你真是太美了。”


都红成了顾客最津津乐道的美人。


也成了沙复明心里的一个谜。


有一次,趁夜黑人静,他把都红叫到房间。


都红问:“沙老板,什么事吗?”


沙复明说:“都红,求求你告诉我,它就在你身上。”



在漆黑中,他颤抖地捧住都红的脸。从下巴捧到眉梢,从眉梢又捧到下巴。



都红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她问:“现在摸到了,现在晓得了?”


沙复明丧气地说:“还是不晓得。我一岁的时候眼睛就瞎了,算是先天的了。”


“我从来都没有可怜过自己,从来没有,可是我今天可怜自己了,美到底是什么啊?”



“我得臆想症了。天天想,没日没夜地想,就是想看一眼。”


在某一天,沙复明终于安耐不住,向都红表达了求爱。


都红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爱我?你就是你的虚荣心迷上了一个概念!”


“没有哪个女人是看不见爱情的,尤其是眼瞎的女人。”



沙复明不再说话。


他知道这不是爱情,可是,瞎子也总该渴望点什么,寄望点什么吧?


美,他看不见,所以,他只能在黑暗中去摸索。


我不由得想起,电影开头的一个画面。


沙复明在交际受挫后,望了望他看不见的湖面,朗诵起海子的诗:“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取走了马。”



读到这,他停住了。


因为下半句是——留在地里的人,埋的很深


我们取走了上帝一年的收成:健康,幸运,文明社会的照耀。


可是,丰收之后,在幸运资源已被瓜分一干二净之后,那些活在黑暗,活在病痛,活在孤独和抑郁里的人,谁愿意去关注他们?


没人愿意往下凝视。


但我恳求大家,多给他们一些关爱吧。


用史铁生哲学来说,在人类全部剧目里,有健全,有美貌,有富有,当然,也有残疾、病痛。


可生而就不幸的人生,谁去接受?


是底层社会最边缘化的人。


是那近1亿的残疾人士。


那么,我们这些绽放人间幸福和骄傲的人,是否应为了良心的安宁,为了能从容享受命运的善待,去关注他们的不幸?


帮助他们,是自我善行的积累,也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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