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上班

我今天拼车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哥，约莫三十来岁，大哥在听音乐。

我第一次知道耳机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大，而更有魔幻现实主义的是我居然听到了谢帝的《明天不上班》。

要知道这毕竟在东北，外来方言基本无法存活的地界儿。

我很激动，难道是老乡吗？

于是我碰碰大哥的肩膀，大哥略有不满地瞟了我一眼，取下耳机，还没等我问出那句大哥四川人吗，他就吼道：“干哈啊？”

我瞬间就不敢说话了，生怕这大哥一言不合从背后抽出两把开山刀往我身上招呼，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没法跟保守估计一百六十多斤的大哥刚正面。

我这娃来自山上，性格有点内向。

“哥，我听到你放的歌，以为你四川人……”我怯弱地说道。

“你干啥看不起四川人啊？”他粗着嗓子问我，那架势我回答稍不注意他要削我。

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四川的，所以还以为遇到个老乡。”

大哥哈哈一乐：“四川的啊？来跟我说说，这歌唱得啥玩意儿，我听老几遍都没整明白。”

我抿着嘴满脸尼克扬问号，一个声音在脑中咆哮：那你听它干啥？

大哥见我不说话，抓抓脑袋：“我就觉得这歌名儿老好玩了，简直就是我的心声。”

你都没听明白就他妈心声了？我的尼克扬问号从脸上几乎都要蔓延到我的心上了。

“这说得多好，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大哥学四川话的样子差点让我笑出来。

“哥你明儿不上班？”我问道。

大哥瞪了我一眼，一副尔等凡人的样子，沉默半晌才沉重地开口：“上。”

不得不说，这小反差还是挺萌的。

“其实现在放假也没啥意思，只是想到要上班更烦。”大哥语重心长。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放假咋说呢，在家吧，也就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喝喝小酒，其实也挺无聊，出去玩吧，景点人又多，路上又匆忙，回程一堵车还不得整个心脏病复发？”大哥继续语重心长。

我继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果然哲学大师都在民间。

“本来就是嘛，放个假不玩不甘心，玩了又累。”大哥摊手，“有时候我也觉得放假还不如不放。”

我说道：“不放？”

• 大哥说道：“也就这么一说，放假没什么好开心的，但总也比上班开心。人这辈子还是要多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不然不白活了吗？你这种小年轻还是应该趁着大好年华多体验体验外面的世界，别到了不得不朝九晚五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金钱的奴才。”

我还在回味大哥话中的哲理，他却到了地儿兀自下了车。

风中徒剩一抹萧瑟的背影，身前是生活带来的平庸，身后是三十年浮沉的沧桑。

我感慨万千，转头问司机：“你们东北人都这么能扯犊子的吗？”

问个老乡能跟路人扯到金钱的奴才？

果然四海之内都是相声演员。

张白板倒是又一次骂我是个水货，约好的国庆吃火锅我人又跑了。

我在做出了深刻检讨过后问他：“国庆过得怎么样？”

张白板回答：“不怎么样。”

他说他想和我讨论一个成年人的问题，我说不了吧，我肾不是特别好。

我能想像出他在电话那头翻白眼的样子：“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色情？”

我很严肃：“我色情也没有很骄傲啊。”

• 他说：“我想不通为什么放假会这么有仪式感，非要去什么地方，非要拍什么照片，非要看多少电影，非要和朋友聚聚，我这几天哪都没有去，但看着我朋友圈那些娃感觉白过了一个假期。”

我想了想，问他：“这个假期到现在你还能记住点什么吗？”

张白板愣了半晌回答我：“就和八筒吵了一次架，她去洛阳玩了，结果人山人海，然后我又嘲讽她，她直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李八筒是张白板的对象。

我叹口气：“你还是贱。”

张白板说：“她说我什么都没干还要消磨时光。我很不服气但又说不上来什么。”

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才明白他这种感觉来源于什么，来源于对假期流逝的焦虑，虽然他的做法是我很推崇的，也就是当个假期小废物，这才是我能想到的真正的放假。

毕竟把放假当做工作去完成，是国人觉得假期疲惫的原因。

话虽如此，一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我的心情还是很沉重，一如上坟，相信你也是这样。

来说说你国庆过得如何？是葛优躺在家七天，还是人人人人人你？对上班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先说吧：“呵，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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