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其他
实录讲述：妻子每天疑神疑鬼，非说我给孩子找了个后妈！
原创插图：喵喵夏，作者：立冬
星期五，你好
柳月在单位组织的体检中，最终被确诊为左乳乳腺癌，需要手术切除。
可她似乎并没当回事，还无比豪迈地跟医生建议：“要不，连右乳也一块做了吧，免得受牵连，不如一次性永绝后患。”
面对瞬间被抽去主心骨的老公蒋新，她更是语出惊人：“老公，等我成了飞机场，咱们就做兄弟。”
“还好咱们的晓晓长大了，不然，就喝不到母乳了，但以后要是生二胎的话，Ta就没有饭票啦……”
这样的态度，是医生和家属都喜欢的。
乐观，积极，自信，疾病通常对这样的人，都会网开一面。
事实也是如此。
02
柳月确诊一周后入院，两周后做了左乳切除手术。
同样是碗大的疤，同病房的人二十四小时上着止痛泵，依然疼得呼爹喊娘，可柳月呢，连医生开的止痛片都是能不吃就不吃。
寸步不离的蒋新每十分钟就问她一次：“真不疼吗？疼就吃一片，咱用不着跟自己较劲。”
柳月说：“要不，我吃一片？不吃我没事，但我怕你心疼得受不了。”
这话，把满病房的人都逗笑了，蒋新也是笑中带泪。
他真的没想到，面对这么大的坎，柳月能够如此一笑而过。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个手指被A4纸割个小口，都要他帮着洗脸、洗脚的小女子。
一场疾病，让蒋新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小事很矫情，大事很能扛。
03
手术一周后，医生说再观察三天，如果没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柳月高兴地跟病友们互加微信，建了群，约着出院后一起去定制文胸。
但还是出事了。
手术第九天的上午，柳月发现左腋下鼓了一个小包，刚开始她没放在心上，不痛不痒的。
可是，到了下午四点，那个小包变成拳头大小，依然不痛，但她害怕了。
恰巧这天她的主治医生坐高铁去北京开会。
护士把那个包拍了照片，传给医生，医生在最近的站点下了车，打了一辆车就往医院飞奔。
到了医院，柳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等候。
医生判断得没错，柳月是动脉血管破裂，幸亏手术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04
不到半个月，经历了两次手术。
麻醉过后，柳月把头埋在丈夫的臂弯里，哭得唏哩哗啦。
生命的脆弱无常，直到这一刻，她才算眼见为实。
她害怕了。
哭罢，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晓晓。”
最后，还是蒋新好一顿劝说，才说服了她。
05
因为二次手术，柳月需要在医院再待一段时间。
本来住院前，她是告诉晓晓，要和爸爸一起出差半个月，让她跟爷爷奶奶住。
为此，她每晚都会穿戴整齐跟女儿视频。
四岁的孩子总是好骗的，有时小嘴一撇，说想妈妈了，柳月就跟她扮鬼脸，面对面地发送表情包，小姑娘就破涕为笑，屡试不爽。
可是，二次手术后的第三天，柳月再跟女儿视频时，女儿没哭，她却刚一张嘴，就把手机赶紧塞给了蒋新。
然后，她坐在楼梯上，哭得扶都扶不起来。
一想到女儿差点没了妈，柳月就后怕，就心疼到不能呼吸。
06
当晚，睡在陪护小床上的蒋新发现柳月辗转反侧。
他起身摸她是否发烧，结果摸到了一脸的泪水，连病号服的领子都湿透了。
“老公，如果我死了，你必须答应我，不给晓晓找后妈，把她好好养大，让她不受欺负，让她……”
黑暗中，柳月压抑着哭声低低地说，生怕吵醒同房的病友。
这觉是不可能睡下去了。
07
蒋新把柳月带到医院的走廊上，试图用医生的话与医学常识去安慰她。
可是，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柳月更是哭到停不下来。
“老公，病不在你身上，你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怕死，可是晓晓那么小，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晓晓没有妈了，谁给她扎辫子？谁给她买公主裙？小朋友嘲笑她怎么办？她想我了怎么办？”
动脉破裂的惊险彻底摧毁了柳月从前的乐观。
事实证明，每一个有娃的妈妈都死不起。
08
折腾了一晚后，柳月第二天就开始低烧。
有气无力地，却拿着手机在购物，看的全是小孩的衣服，购物车都装满了。
柳月让蒋新过目一下，蒋新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不仅买了晓晓现在能穿的衣服，五岁的、六岁的……十六岁的，甚至连婚纱都挑了好几件……
“我是个不称职的笨蛋妈妈，别的妈妈会手工，我却什么都不会……”
说着说着，柳月又开始掉眼泪。
从前，她每天想的是以后要怎么活，而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准备着：死之前，还能为女儿做点啥？
09
蒋新的各种安慰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一开始，柳月只是同他争辩，后来干脆发起火来，说他根本不理解自己。
于是，蒋新请来一位平日跟柳月谈得来的病友大姐来劝。
结果呢，大姐非但没劝动柳月，还被柳月收编了。
当妈的，哪个不怕死？但比死更令她们害怕的是，自己的孩子会受委屈。
所以，她为孩子想多少，做什么，都应该被理解、被支持。
10
就这样，两个经历过生死的姐妹不仅开始动手录视频，为孩子的每个生日录下祝福的话，还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她们要求立遗嘱、做公证，将他们现在的房子，在孩子满18周岁后，过继到孩子名下。
两位母亲空前一致地意识到，如果不能给孩子最长久的爱与陪伴，除了留给孩子一些精神财产，物质财产同样重要。
因为，无论出于哪种状况，她们一旦不测，老公一定会再组家庭。
她们无法忍受那个人住自己的房，睡自己的老公，并有可能漠视自己的娃。
这是最残酷的现实，也是最真实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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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对于柳月的这些要求，蒋新有多难过。
且不说她轰然病倒，他私底下掉了多少眼泪，就说他请了长假，24小时不眠不休地贴身陪伴——把她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多少次夜半醒来，看着那个睡得像婴儿一般的妻子，想到她的病，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的心就跟蹦极一样，一直在下坠。
每次医生给她清创，看着她胸口的伤疤，他都宁愿病的是自己……
12
可是，她呢？
就那么笃定地认为，如果她死了，他一定会另娶她人，而他娶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传说中的无良后妈，他们会合起伙来，让失去母亲的孩子，孤苦无依。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人了？
但柳月说：“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人性没信心，我宁愿变成你眼里的恶人，也要为女儿排除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
说实话，蒋新没法拒绝柳月这个坚定无比的决定。
不单单是因为她是病号，而是因为如果不答应，他就把自己置于无情无义的境地。
毕竟，如果柳月平安无事，这个公证就是一页废纸。
如果她真的有事，它就会成为一颗定心丸。
13
柳月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蒋新去办理这个房产公证。
章盖时，蒋新内心的某个部分也结结实实地被锤了一下，钝疼钝疼的。
那一页薄纸，比离婚证更让人心凉。
柳月没解释，也没安慰，生死面前，她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做一个理直气壮的老母亲。
至于蒋新的内心活动，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得癌症的人是她，面临复发转移风险的人也是她。
她不未雨绸缪，又怎能护女儿一生周全？
想到这里，柳月就觉得自己为女儿做什么，做多少，都远远不够。
14
柳月在家里只休息了半个月就上班了，蒋新原本想劝她多休息些日子。
可是，看到柳月那视死如归的模样，蒋新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知道，她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女儿。
而自己呢，就这样被定性成未来某个其她女人的老公。
想想都心寒！
15
从前，蒋新没有一分私房钱，但那天，在银行工作的朋友有任务，让他开一张招行的卡。
蒋新不仅办了，还把当月的提成拿出两千块，存了进去。
他也没有什么用途，但鬼使神差地，就想这么做，像是某种隐形的报复。
他甚至恨恨地想，等到女儿结婚时，他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迭迭的现金，当着柳月的面，交到女儿的手里。
他要让柳月知道，他的爱丝毫不比她的逊色。
16
一个周末，女儿被爷爷奶奶接走了，蒋新回到家时，刚好听到柳月在跟闺蜜视频聊天。
柳月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他心上。
“亲爱的，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告诉晓晓，来月经时不可以吃凉的。”
“她如果谈恋爱了，你一定要去见见那个男孩的父母。”
“还好我有你，可以像我一样去爱晓晓，把她教育成一个阳光的女孩。”
“有你在，晓晓就不会成为孤儿……”
蒋新听不下去了，在柳月挂断电话后，问道：“你死了，难道我也陪葬了吗？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能把晓晓教育好？为什么宁可把晓晓托孤给朋友，却不肯相信我这个亲爹？”
17
面对蒋新爆发式的声讨，柳月不觉得愧疚。
她说：“因为我见得太多了，我同学他爸，他妈还没死呢，他就跑去相亲；单位的小王，五岁没了妈，六岁就有了后妈，那孩子既不会跟别人沟通，又不讲卫生，多可怜啊……”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也会是这种人？”蒋新反驳。
蒋新愤怒、委屈得几乎想爆粗口。
柳月却出奇地冷静：“我没有认为你是这种人，我只是在为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做一些准备，不发生最好，真的发生了，晓晓还有备选的路。”
“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去看心理医生，我不认为你现在这种心态，能提供给晓晓健康的母爱。心理学上有个什么词来着？创伤……创伤后应激反应，对，你现在就是这症状！不正常！”
说完，蒋新摔门而去。
他真的接受不了，他还在为她担忧难过，她却毫不留情地给他定了性：一个会联同后妈一起虐待亲生女儿的渣男。
凭什么！证据在哪？
18
日子就这样表面岁月静好，内心疙疙瘩瘩地过着。
每次看着柳月大包大揽地料理着晓晓的一切，看着她们母女疯闹嬉笑，蒋新都觉得自己被黑化了，孤立了，像进了冤狱。
那些日子，他基本每天都加班到夜里11点。
在同事和老板眼里，他是想赚更多的钱，给妻子治病。
但蒋新自己知道，他想多存点私房钱，总有用处。
身体是有数的，前一阵不眠不休的陪护，外加回来后，没日没夜地加班，终于，蒋新在一天上午，起身去倒咖啡时，当场晕倒。
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了。
柳月、晓晓及蒋新的父母都来啦。
19
蒋新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晓晓那里。
他朝晓晓招招手，晓晓凑到他跟前，脆脆地叫了一声“爸爸”。
蒋新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他伸手揽过晓晓，让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流出来，他咬咬牙，想忍住。却不想，那眼泪却越来越多，连身体也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终于，蒋新哭出了声。
自从柳月生病以来，自从她提出那些要求以后，他日积月累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他需要大哭一场，才能缓解内心的这些苦闷。
晓晓显然被爸爸的举动吓坏了。
她抚摸着蒋新的脸，怯怯地问：“爸爸，你为什么哭了？”
柳月也在一旁附和：“对啊，你哭什么？医生都说了，你只是低血糖，太累了，观察观察就可以回家了。”
柳月给蒋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笑了一下，蒋新擦擦眼泪，也笑了。
那笑容，是一个病人与另一个病人之间的体谅与和解。
20
等到父母带着晓晓先离开，只剩柳月陪在自己身边时，蒋新从旁边拿过背包。
他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那里是他最近存进去的私房钱：“密码是女儿的生日。”
晕倒一次，蒋新读懂了柳月曾经的惶恐。
是啊，若你也有濒临绝境的体验，一定也会懂得，在那一刻，你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的骨肉。
人何时极度自私，舍身忘我？
当他爱孩子的时候。
那是所有为人父母者最本能的反应。
因为孩子，他们在生死面前分裂，也因为孩子，他们重新成为知己，成为一个整体，变成了彼此命运的合伙人。
生活是最好的教科书，我们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别拿爱情去PK舐犊之情，那无疑是鸡蛋和石头的较量。
亲爱的，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直到你重新热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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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吗？点一下，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