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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我逃到千里之外,弟弟还不肯放过我!

刘小念 写故事的刘小念 2020-11-20

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方小羽,女,21岁


01


2016年夏天,当我收到吉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爸妈都愣住了。

 

过了好半天,我妈才生气地问:“不是说好报武大吗?”

 

“我改主意了,”我淡淡回她,“在家门口上大学,多没意思。”

 

爸妈对视一眼,我爸又问:“不能改了?”

 

旁边的方小天插话道:“通知书都寄来了,当然不能了。”

 

他的口吻一如往常那般不屑:“去东北啊,会冻死人的,方小羽,你确定脑子没坏吧。”

 

我瞪了他一眼,克制住把通知书砸到他脸上的冲动,反正我很快就不用再面对这张脸了。

 

这些年,真是受够了。


02


方小天是我弟弟,小我3岁。

 

他顽劣,不上进,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可言,却一直被我爸妈捧在掌心,宠爱和纵容。

 

他们的偏心,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从小到大,不管方小天要什么,永远可以得到,而我呢?哪怕是学习必需品,也要几经请求,最后还会被打个折扣。

 

我成绩再好,奖状再多,爸妈也只是一句“还不错,继续努力吧”。

 

方小天经常在外面打架闯祸,也只是被轻描淡写的一句“男孩子都顽皮”而忽略。


03


嫉妒他吗?

 

当然!


在同一屋檐下,爸妈如此厚此薄彼,让女孩子本就敏感的心,几乎天天妒火中烧。

 

仅仅嫉妒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我能清晰感觉到怨恨的情绪,在我内心丝丝缕缕的生长着,长成一片海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不怨?


说到底,我不过比方小天大3岁。


姐弟之间,成长过程里的摩擦和矛盾时有发生,但错永远在我,方小天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他的错那么显而易见,随意拿我东西,损坏我作业,恶作剧地在我书包里放毛毛虫,扔掉我最喜欢的鞋子,把我的奖状叠成纸飞机一只只飞出去。

 

甚至连姐姐都不屑于称呼我,每次都直呼其名。

 

一开始我也尝试过反抗,但爸妈只用一句“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弟弟”,便将我所有的委屈生硬堵死,再找不到出口。


04


有爸妈的宽纵,方小天越来越飞扬跋扈,我越来越敏感自卑。


哪怕我在学校成绩优秀到被同学喊学霸,可那种光芒在家里也没人会在意。

 

方小天就像一道阴影,几乎可以挡住所有阳光。

 

在他的阴影下,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是冰冷的。

 

而那次临时选择更改大学志愿,是我对父母,对方小天的第一次反击。

 

就像有些事情积累到一定程度,突然就爆发了。


当我看到爸妈震惊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时,我心里生出一种反击成功的快乐。


05


2016年,我18岁。

 

方小天15岁,瘦高,满脸青春痘,中考一塌糊涂,只能走三加二的路子。

 

那又怎样?

 

爸妈也不会因此多关注我,他们甚至连我选择去外地上学的原因都不知道。

 

只会一直抱怨,我所报的学校离家太远,路费太高,说我成心给家里增添负担。

 

然后,他们便一门心思的筹谋方小天的三加二,选择离家近,条件好,又合适他个性发展的学校。


06


那个秋天,我满心欢喜的去往千里之外的长春。

 

脱离了家庭环境,我获得了一种近乎失控的自由感。

 

在最初的日子里,我每天醒来都会不由自主的用力呼吸,那种用力,让我知道曾经年少的自己究竟承受了多少委屈。

 

我想是时候为这种委屈讨回公道了。


我开始疏远爸妈,以及方小天。


虽然我们有一个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庭群,但我从来不在群里说话。

 

热闹的始终是方小天。


他最终去了一所中专院校,朋友圈里便能看得出,他依然过着逍遥的日子,平时住校,周末回家,偶尔在群里撒娇耍赖要红包。


而爸妈对他,向来是有求必应。

 

方小天偶尔会想起来@我一下,问:“方小羽,你一直都不说话,也不抢红包,是不是在东北被冻傻了?”


07


其实,差点被他猜中了。

 

中秋过后,长春已经很冷了,是我多年来从未碰触过的那种冷,可我不在乎,经历过内心寒冷的人,任何表面的冷都不足为惧。

 

但这些我都不会告诉方小天,在我心里,我和他不过是有着所谓姐弟名分的陌生人。

 

跟爸妈的交流也很稀疏,有时我妈想起来,会询问几句衣食住行,再就是安全问题。

 

那么简单而形式化的叮嘱,我也形式化地应着。

 

不管怎样,他们生我养我,供我念了大学,即使这里面没有我想要的亲情,也有一份恩情在。

 

我记着这种恩情,也不想再去索取,于是很自觉的节制开销。


08


周末时,我会去学校附近的快餐店做兼职,赚点费用,满足自己生活费之外的需求。


第一年寒假,我赚到了回家的路费,并给自己买了件稍微奢侈的礼物,一台ipad。

 

带回家后,却被方小天一眼看中。

 

晚饭后,他随口说:“方小羽,你的ipad送我玩玩呗。”

 

我看了他一眼,没作任何回应。

 

是的,我已经可以完全忽略他了,根本无需在乎爸妈是否给他撑腰。


09


方小天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最先明白的是我爸妈,他们愣了片刻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做出偏心决断,直接要求我让给他。

 

他们只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从来没见过爸妈看我的这种眼神,有一种不安,一种为难,一种妥协。

 

是的,妥协。

 

他们心知肚明,这个物品,不是来自他们的馈赠,他们给的钱,只够我吃饱饭而已。

 

可就是这种眼神,让我心底坚硬多年的某一处,突然松软下来一点点。

 

我把ipad扔给了方小天,爸妈仿佛松了口气,很欣慰的样子。

 

方小天说:“这还差不多,谢了啊。”

 

我依旧没理他,低头吃饭。

 

隔着饭菜的氤氲热气,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10


寒假的后半部分时间,我就像家里的一位客人。


爸妈突然之间失去了对我颐指气使的底气,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客套。

 

只有方小天察觉不到这种微妙,依然故我。

 

我没有跟他硬碰硬起冲突,有时候甚至会可怜他的自以为是,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欺负我的资本。

 

到了大一暑假,我没再回家,整个假期都用来打工赚钱。

 

有一次,我妈在微信上问我要不要钱,被我一口回绝。

 

这种干脆的回绝带给我的满足感,修复了我内心一小块的空缺。

 

就好像,我当年没有在爸妈那里讨回的公道,如今都被这种方式慢慢偿还。


我再也不需要他们的怜舍。


11


方小天和同学以旅游之名到长春的那个夏天,我已经读到大三,靠着周末和假期打工,学费差不多都可以赚够。

 

经济的相对独立,让我有了更自由的底气。

 

所以,知道方小天要来,我直接告诉我妈,我没空接待他,更没空陪他,我要上班挣钱。

 

我妈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说:“那你自己看吧。”

 

我真的没管方小天,对如今的我来说,他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我也没想到方小天会跑来我上班的西餐店,当然他不是看我,而是想讹我一顿晚饭。

 

我把菜单丢过去:“随便点。”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知道方小天和同学点了什么,忙碌中扫过两眼,倒是满满一桌。

 

方小天当然不会跟我客气。


我们上辈子,一定结过仇。


12


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个身影径直撞过来,我躲闪不及,手中托盘里的一杯果汁瞬间倾倒飞洒,全部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那个中年男子已经醉了,态度蛮横,一把扯住我,让我赔他的衬衫。

 

我好脾气地解释着,他不依不饶也不撒手,手劲蛮大,突然一用力,我胳膊一疼,“哎呦”了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方小天闪电一般冲过来,他二话没说,一拳挥到男人脸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撕打起来。

 

我惊呆了。


13


当天的事件,惊动了派出所,经过调解,我最终赔了对方1000块钱。

 

这一年,方小天18岁,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二,也不再是曾经竹竿般的清瘦身材,那一拳的力度,真挺大的。

 

走出派出所已是深夜,他同学早已回宾馆休息。

 

方小天有些不忿:“方小羽,你脑子坏了吗?凭什么赔钱啊,明明是他找茬。”


他依然是一股子年轻气盛的不自知。

 

我定定的看着他,半天才说:“方小天,你怎么那么冲动?”

 

他纳闷地看我一眼,嚷道:“有没有搞错,你是我姐啊,别人欺负你我能不管吗?咱们这是离家在外,我不管你谁管你?真是气死我了,还赔他钱。”

 

方小天撸着袖子絮絮叨叨,用18年来我再熟悉不过的口吻,完全没有留意身旁的我,已在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14


就是这突然之间,我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多年,方小天根本不知道我承受的所有委屈和不公都来自于他,来自爸妈对他的偏爱。

 

原来,他是不知道的。

 

他生性简单也好,顽劣也罢,一直任性索取,或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一部分是作为姐弟,他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再就是恃宠而骄,因为爸妈从来不修正他,他不知道那是错的,直到我心里荆棘丛生。


15


那些乱蓬蓬的荆棘让我完全忽略了,我和方小天之间还有血缘的天性。

 

它蛰伏在彼此骨子里头,被表面的尘埃层层掩盖,直到这个晚上,因为这样一场意外被瞬间唤醒。

 

如同方小天出手的那一刻,全部来自本能,我是他姐,他不能看着我被欺负。

 

我内心所有的坚硬被这种醒悟瞬间击碎,哭到不能自已。


16


方小天终于察觉到我的异样,吓了一大跳:“方小羽,你怎么了?”

 

他伸手扯住我胳膊:“那渣渣是不是伤到你了?还是你心疼那一千块钱啊?”

 

我摇头,眼泪更多地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方小天从来没见我这样过,被吓到了,他揽住我的肩,颤颤地说:“姐,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而我不管不顾,就那么靠着他的肩膀,狠狠哭了一场。


17


那是积攒了太多年的眼泪。


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再在乎,但只是一次轻微碰撞,只是那一声“姐”,便让我溃不成军。

 

原来,我从没有真正被治愈,我只是用更坚硬的东西掩盖了内心的伤。

 

方小天的眼神一直是惊慌的,直到我哭完,把眼泪擦净,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方小羽,你到底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这一刻,决定告诉他为什么。

 

迷失在这份亲情里的并不只是我自己,方小天,他同样是无辜的。

 

于是我跟他说了,从我能记起的那些细枝末节,一点一滴。


18


后来我们站累了,便坐在派出所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凌晨两三点,路上早已没了行人,路灯昏黄,北方城市夏季的深夜,有一股恣意的清爽。

 

我说了很久,很多,记忆里的往事,事无巨细地跑出来,关都关不住。

 

方小天一直在听,偶尔惊讶地“啊”一声。

 

直到我实在记不起什么了,静默许久,方小天才怔怔地说:“这都哪跟哪啊,爸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你也没说过。”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没说过,那时候我一直倔强地认定,沉默就是最好的抗争。”

 

方小天又说:“爸妈常说你倔,性子硬,从小也不跟他们亲近,他们经常都不知道你想什么,后来你又老不说话。妈有次说你挺独的,不亲人,我也觉得你挺烦人,不就是成绩好吗?整天板着脸,谁都看不起似的,你越这样,我越想找茬。”

 

方小天说:“对不起啊,姐,我真不知道,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混。”

 

我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其实我们都是无辜的,都不明白,父母的爱也是势利的,想要的只是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孩子,即使他不那么争气。


19


父母对我是不公正的,而我又在这份不公正上,层层加码,主动屏蔽沟通,抓到时机便迅速逃离,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疏离这份血缘关系。

 

我以为,那是对自己的补偿,是对原生家庭合理的反击。

 

可是,家庭不是用来反击的啊,从来都不是。

 

但这些我没有再告诉方小天。

 

他刚刚18岁,他在成长。

 

他已经18岁,他会醒悟。


20


我不知道方小天回去后和爸妈说了什么。


第二天,我妈在微信群里@了我:“小羽,别打工了,暑假还有些日子,回来吧,我和你爸都涨了工资,够供你和小天念书的了。”

 

方小天也说:“姐,回来吧,武汉也有奈雪了,刚开的,我请你喝。”

 

我看着那些字句在眼前滑过,一遍,又一遍,心里荡漾起曾深深期待又被我深深掩埋的,来自亲情的暖。

 

我舍不得立刻回复。

 

过了好久,才慢慢打下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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