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扫地焚香,是养生也是修行
陆游,
一个一生都愿“执戈王前驱”的人,
一个“锦书难托”为情自叹的人,
一个写下“只为香如故”而高洁不媚的人,
一个文学史上诗作存留最多的人。
他是诗人,是文学家,也是爱国忠士。出生于名门望族、江南藏书世家。因为父亲的影响,在他年少时光里,就已文武双全,其十二岁便能为诗作文。存诗9000余首,被称为“南宋诗人之冠”,其诗作对四季的流转、阴雨晴日的转换、生活点滴的记录著墨甚深。
燕觞久罢尘痕积,庭讼全稀藓晕生。
莫道斋中日无事,焚香扫地又诗成。
陆游诗中描写他日常最爱做的两件事——扫地与焚香。他把扫地焚香当作生活中怡情养性的乐事,其《山居戏题》诗云:
海山缥缈斸云痀,扫地焚香悦性灵。
嫩白半瓯尝日铸,硬黄一卷学兰亭。
扫地的过程就是在“扫心”,扫地不能着急躁进、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有规律、有节制,一帚一帚地扫,当清除了周遭的秽乱,心里也随之清净了。
如焚香静坐一样,通过扫地达到内心的清净,也是一种修行。陆游《入荣州境》:“闭閤扫地焚清香,老人处处是道场”。只要有扫帚一把、清香一炉,在哪都是修行的道场。
陆游身逢乱世,一生坎坷,体弱多病“四十已遽衰,药裹不离手”,日常生活中陆游就将扫地作为养生活动,其《冬日斋中即事》诗曰:
一帚常在傍,有暇即扫地;
既省课童奴,亦以平血气。
按摩与导引,虽善亦多事;
不如扫地法,延年直差易。
陆游认为扫地是延年益寿的良方,能舒筋活骨、平心静气。按摩与导引术虽好,但不如扫地法方便易行,所以只要有闲暇时间,陆游就拿起扫帚开扫“日永东斋淡无事,闭门扫地独焚香”。
陆游诗中扫地活动总伴着焚香。香不仅能芳香居室环境,还有祛病抗邪,培养人体正气之效,陆游《山中作》说在病中扫地焚香,辅以清淡的蔬食,不久便不药而愈:
朱墨纷纷讼满庭,半年初得试山行。
烧香扫地病良已,饮水饭蔬身顿轻。
人在生病后,会有很多情感上的变化,有的抑郁,有的焦虑,有的烦躁,此时焚一炉妙香,可安抚病人情绪,有助于调养身体。
香对陆游来说,如同穿衣吃饭一般,是生活中不可或缺之物。即便是家徒四壁也要有一炉香常伴左右,陆游《贫居即事》诗云:
月黑枭鸣树,灯残鼠穴墙。
床空围纸被,室静爇枫香。
生活拮据的日子里,炉中所焚熏之香是价格低廉的枫香,即枫树分泌的树脂。山居者常用枫香与松柏之实、叶和合香丸,慰藉山居清苦的生活,元代制墨名家朱万初有帖云:
深山高居,炉香不可缺。退休之久,佳品乏绝。野人惟取老松柏之根、枝、叶、实,共捣治之,研枫昉羼和之。每焚一丸,亦足助清苦。
王欣《青烟录》中说松叶、柏实制香:“香虽不佳,却是雅人深致,善味者必当深取之,正不在炉中缕缕间也”。
为官的仕途生活中,香炉里的香料就升级为贵重的沉香。陆游《雨夜》:“庭院萧条秋意深,铜炉一炷海南沉。”《夏日杂题》:“午梦初回理旧琴,竹炉重炷海南沉”。
海南沉香是陆游使用较多的一味香料,其气清味润最得宋代文人所喜。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志香》中评价海南沉香气味如清莲、香梅般雅致,又带着水果的清甜,只需一点就能够让室内香气满溢。
“衡茅随力葺幽居,扫地焚香乐有馀。”对陆游来说,扫地是养生的良方,香是生活中的益友。
这位好友能够涤清藉酒浇愁的觞怀,缓解公事繁忙的压力,不仅能洗去繁华风尘,还可慰藉遭贬的疾苦。陆游《焚香赋》言:
杜荆扉而简出,方与香而为友。彼世俗其奚恤,洁我壶觞,散我签帙,非独洗京洛之风尘。亦以慰江汉之衰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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