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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不散场,来日犹可期

小六儿 春夏六月 2024-02-21

温馨提示:全文4078字,阅读时长大概6-8分钟

上小学时有两个交好的朋友,燕子和小娜,三人同行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她俩一个擅长打篮球,一个擅长唱歌,都是活泼派。只有我,最擅长的事儿就是一个人一本书,走路看,上厕所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眼睛差点长到书上都没掉进沟里的人,小娜却在一次放学路上玩摸瞎子时掉进了大河里,我呆在原地看着其他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她从河里爬起来一眼看到呆愣的我,我目视她狼狈的背影渐行渐远,从此被认定为“杀人凶手”。

那个时候霸凌风气横行,不知道何时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他们把我踢倒在河对岸的大树下,一个接一个的大耳刮子扑面而来,燕子是那个以朋友的名义把我骗到河对岸的人。三人组成功不欢而散。

 

到现在,我只有一个挚交,那个总是怕我走丢,把我当成智障宝宝的大眼睛A。缘分这个东西总是很奇妙。

她的出现,就像那件相同的粉色衣裳,正中一只大大的蝴蝶,把我那一整年的天空都渲染成了粉色。

初一那年,莫名地勇敢无畏,主动出击,从此小纸条满天飞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写信,即使我们距离彼此只有几张课桌的距离,到最后成为同桌肩碰肩都没有停。

我们一起吃饭,帮大厨师傅洗碗,一直到上课铃打响才回到教室。

我们一起回家,自行车上的我们没有过多的话语,你无需多言,我却懂你。

那时班上有个胖胖的女孩子,吃货一枚,一身汗臭,被欺负被孤立,我们一起做了她的朋友,帮助她找自信。

我们彼此吃对方的醋,说来也奇怪,女生之间吃起醋来那股子酸劲儿,丝毫不亚于谈恋爱。

分分合合好几次,吃醋闹分手闹绝交,哭到撕心裂肺难受到痛彻心扉,可是转天又默默地走到了一起。



停车房前的跑道上,有我们最后一次牵手走过的印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很短,短到来不及告别,一年,我的离开是如今连自己都意外的事情。

离开学校后,我很久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面对,也没有勇气面对。

有一天,一个人站在挂满红石榴的树下,无比地想她,我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那头她泣不成声,电话这端我泪流满面,从此我们没再断过联系。

我们仍然写信,对彼此的想念溢于笔尖,那是不同于打电话和发信息的特殊方式,属于我们的特殊情感。

她说:我们要一直写信,好吗?好的。

后来我给她写信,期间被退回过几次,通讯部离教学楼远,她每次都要跑老远去找信,还不一定能找到。她说:多攒几封寄快递吧。邮寄一封信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会被送到对方手里,等待回信是一个很享受又忐忑的过程,收到回信的喜悦更是难以言喻,快递虽快,却丢失了其本身的乐趣。后来我们很少写信,再后来,我们没再写。



今年过得特别艰难,工作生活各种心酸,身心疲惫,想给自己放个假,去那儿呢?只想去找她。我发微信告诉她,她比我还激动,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列了出来,附带一句:好吃的小庙街等着你,可爱的我等着你!她说,只是考试将近,陪我玩的时间会很少。

仿佛前世已经遇见,不过今生再度重逢。再相见就像家人团圆,一切都那么自然。

我在昆明下飞机,坐高铁辗转40分钟成功抵达玉溪,一路上她不停地提醒我怎么坐车,看好站牌,还真是把我当成了智障宝宝。无奈没上过大学的人竟不知道还有东南西北门,提前下了一站,她又坐出来一站找我。我一眼就捕捉到她的身影,略施粉黛的妆容,白色印花连衣裙,一头美丽的卷发,她火急火燎地蹦到学校门口去找我,我追在她身后喊也喊不应,这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活脱脱一大美人儿都没认出来,难道是赶车赶得太狼狈了?

她一上来就把我的大背包揽过去背在自己身上,紧紧拉着我的手穿梭在人流中,就像那年在跑道上我拉着她一样。她带我走了很远的路,在那条开满白兰的路上,她开心地大口呼吸:“你闻到了吗?多香啊!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这样走一走,最喜欢这里,这沁人心脾的花香,会使我放松不少!”我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她的快乐,仿佛这也是自己走过的路。


卖撒撇的小店里放着《月光下的凤尾竹》,桌上放满了吃的,柠檬鸡爪、腾冲风味撒撇、烤肉串儿、开心猫串儿、奶茶……她说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她都要带我吃一遍,要让我回去了还对这里心心念念;左手举着烤肉串儿,右手抓着柠檬鸡爪,吃得太忘我,导致她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为吃而来还是为她而来。

没吃完的串儿还抱在怀里带到了可可里酒吧,不同于大城市酒吧的灯红酒绿,这家酒吧里面处处彰显着文艺,一种干净、轻松自在的感觉,小小的舞台上放了一套架子鼓,一支话筒,也许压抑太久,也许本就向往嘻嘻哈哈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当音乐响起,一股洪流涌上心口,身上每一个毛孔瞬间都打开了。我们喝了两瓶红酒,酒劲儿上来,嗓子一放开拉都拉不回来。

路灯下,她扶着跌跌撞撞的我,嘴里嘟囔:“还说要陪我买醉,自己倒是先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化妆,她一边抹脸一边问我:“昨晚你浑身发热,吓死我了,我用毛巾给你擦脸和手,你知道吗!”我摸摸鸡窝一样的头发,昨晚是有只手伸进来给我擦脸来着。



我陪着她一起上下课,上大学的感觉真好。

那几天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初中那年,两个人形影不离。

她拉着我,脚步轻快地穿过人群,穿过走廊,她上课,我静坐在她身边。真好,我们又是同桌了,我心心念念的大学的样子,我们一起上课的样子,做梦一般。

食堂的饭菜实在很合我的胃口,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可比起每天在北方吃的面条馒头,于我而言就是人间美味。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肉,好像我瞬间就可以吃成个胖子。

我没有陪她去上课的时候,就提前去食堂打饭,队伍太长,还没开始打菜她就已经下来了。从前,她总是跑到前面帮我打饭,多么熟悉的情节。


吃过饭,我们依旧手牵手回寝室,食堂前开满了粉红色的格桑花,我想用手机把他们拍下来,她叫道:“也就你会觉得这些花美,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很美,可是后来每天都经过这里都会看到,也就习以为常了。”

所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都是最美好的存在。

“你说咋俩这么腻歪,人家会不会以为咱俩同性恋啊?”

“不会。但是还真有同性恋。”

“……”

她白天忙着上课,晚上去兼职做老师,女学生是个富二代,她轻轻为这个吊儿郎当的假小子拉起下滑的肩带,拍着她的肩膀和她打成一片,一遍又一遍讲解知识点,没有摆谱也没有责怪,就这样收服了这个调皮的富二代。

那个又高又帅的高中生给她带了一杯奶茶,他比其他学生都敬爱她,她讲的每句话他都能轻松理解,他们互动和谐,课程进展顺利,自然结束得也快,下课后,她捧着奶茶,眼睛里有无数的小星星在闪闪发亮:“唉,要是他再早几年生,我就追他,太帅了,成绩又好,我给他讲课的时候最轻松了!”


灯火阑珊下,结课后的她带我去逛地下商场,说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逛街了,淘宝天猫为我省去多少运动量,还是没能让我变成一个胖子。走到一家卖包的店,每天背着个电脑包上下班的我,面对眼前精致可爱到要命的小包包,立马就挪不动脚了,可偏偏那时候穷得可怜,想想还是拉倒吧。她却非要拉着给我买一个,不买还不带理人的。我知她挣钱辛苦,为此心疼了好久,这个包包我一直舍不得背,小心翼翼地守护,生怕被刮擦坏了。

我们一起坐公交返回学校,目光所及都是学生,感觉真好。假如当初我留下来,假如我们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和从前一样,形影不离,假如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多好。可是人生没有假如,就像一趟只有单程票的列车,有去无回。

寝室面朝空旷的马路,我斜倚栏杆,夜空中几颗星星忽明忽暗地闪烁,远处是车水马龙,楼下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一对情侣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别,她在身后忙忙碌碌地洗漱。“这样的感觉真好......”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说话。


临近考试,功课紧张,她没有时间管我,我也没有受此影响,心情反而很放松,倒是我很怕她被我影响而挂科。

临走前,她指着面前的书桌:“看看有啥你喜欢的,都带走!坐车要是不方便的话等我考试结束了给你寄过去。”“可以带走你吗?”“可以留下来吗?”我苦笑一下,她说:“我知道不会的,就像当初我求你不要走,你还是狠心地离开了。有时间了就多聚聚吧!”

 

离开的那天,她带我走了一遍她所走过的路,沿途风景轻轻诉说着别离,绿树掩映下的台阶,直插云霄的教学楼,草坪上有人安静地捧了一本书,石凳上亲密相拥的情侣……

她说:“我想把我走过的路都带你走一走,可是时间仓促,考期逼近,等你下次来,我一定陪你好好玩一玩,这还没有走完……”

我要走了,多舍不得你。你把我送上车,爽快地挥挥手:“走吧!”随即转身就消失在了人海里,利落干脆的背影,那个曾经在车站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孩,你真的成长了,我们慢慢的假装坚强,然后就真的不会再轻易掉眼泪了。

 

回去后的某一天,我收到她寄来的包裹,透明胶带裹得严严实实,里面有我走前留下的衣服,有她带我去跟学姐买的书,有练字帖、毛笔、还有一些小物件。我手里攥着那根孔雀毛,想起那个阳光照进室内的午后,她把它戴在我头上,笑得比我还开心。


一直到今天,我的朋友寥寥无几,我于茫茫人海中独来独往,被贴上高冷的标签。

我们忙着各自生活,少有联系,偶尔微信聊几句。我还是很想她,我常提起过去,提起假如当初我没有离去,现在的我们会是怎样的结局,我和她叨叨琐碎的家常,苦闷烦恼的日子,生活的诸多不容易,她回:自己选择的路,即使跪着也要走下去。你和你的他吵架了,你告诉了我,有一天你们会和好,你会原谅他,可我不会。既然选择了现在的生活,就认真走下去。

是啊,忽然发现,我们之间,剩余越来越多的回忆,回忆多了,能聊的越来越少。回忆不回忆的,我们总会一直经历着。


如今我们都在为生活而奔走,我们都遇到了生活中的各种难题,我们也想倾诉,可是我们倾诉的对象不再是彼此,因为害怕,害怕一开口所有的难过和脆弱都会倾泻而出,害怕这些负能量会让彼此更心烦意乱,以至于我们了解对方的生活越来越少……我们都是需要保护,却又总是受到伤害的人,以至于我们总想让对方免于受伤做个开开心心岁月静好的人。


可我更想了解你多一点,走进你心里多一点。

如果我想你了,还能给你写信吗?

你若怕找不到,那我给你发邮件?

如果我想你了,我们见面好吗?

翻越千山万水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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