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条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
成长是一场孤独的旅行,我们在年少时用最热烈的幻想去勾勒远方风景,却不知道脚下要跋涉多久才能踏上梦的土地。
“想去大理吗?想不想见见你嫂嫂?”
“嗯!”
“想去上学吗?”
“我们没钱......”
“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沉默夹杂着欢喜。
哥要结婚了。我夺走了属于母亲的机会,就这样去了大理。对于哥哥来说,我就是全家人的机会。当时不曾理解。
人一旦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就会变得懒惰和矫情。在这里,我有了新的玩伴,就像被释放的小鸟尽情的往外面飞,每天不到天黑不归巢,自己也很知趣,每次都挑哥哥没在的时候偷偷溜回家,有时候实在逃避不了就只有硬着头皮挨骂。今天每个人都说我特别温柔的时候,我在想小时候怎么练就的翻墙爬树的本领。
所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要想取得好成绩就像摘星星那么难。上课时我从不回答问题,也不会读课文,老师被我气得没招儿,直接操上教棍准备撬开我的嘴,可是到我面前的时候又无可奈何的放低声音:“求求你了,你开开金口吧!”说实话我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关于这里的地方方言,普通话以及课文,用现在大家都在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这是什么鬼?
我没有朋友,下课的时候,教室的墙角就是我的小天地,整个课间时间只有自己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任凭孤独感延着墙角不断蔓延。有同学指着我高声尖叫:“快看哪!她头发上是什么?是虱子啊!离她远一点!”为此我剪去了心爱的长发,更越发像个假小子。
哥哥对我的学习开启了魔鬼般的训练模式。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问我今天要做什么作业,我住在楼上的一间小屋里,每天的功课便在这里进行。记得那一次,老师安排我们回家写“风、雨、雷、电”四个字,但因“雷”字过于复杂,我总是写不好,一个字要占两块“地盘”,于是动了歪脑经不想写这个字。
哥哥回家后手提棍子站在楼下厉声问我:“今天写什么字?”我支吾着说:“风雨电......”“风雨雷电还是风雨电?”“风雨雷电......”我悻悻地回答,声音压得很低。“把作业拿下来写!”于是我风一般跑上楼,只想尽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后来,嫂嫂的奶奶因病过世,我便搬了下去,再也不能因为害怕哥哥而不敢下楼躲在我的小天地里。为了躲避做功课,我早早地就进屋睡觉,这样的后果的就是等着被棍子叫醒。于是每天不管到多晚都要完成作业,还要交给哥哥检查,时不时写作业到凌晨1、2点钟。上午布置的作业没写完就别吃饭了。在我年幼的世界里,哥哥就是“可怕”的代名词。
读一年级的时候,因为没有闹钟,我常常4、5点钟就起床去学校,在寂静的夜空下蜷缩在学校的大门口,带着害怕和不安睡去,醒过来发现还是一个人,于是又跑回家去睡,糟糕的是,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迟到对我来说成了家常便饭。刚开始的时候老师把我找去谈话,并要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再迟到。再次迟到的时候,她似乎使尽浑身解数要让我的耳朵和脑袋搬家,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里蹦出这几个字:为什么还要迟到?我沉默表示没办法......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身后大力推动我前行,我终于在三年级开学期捧回一张奖状,博得哥哥欣慰一笑:“好歹拿奖了!”之后,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名列前茅,各种书法比赛、作文竞赛频频获奖,颁奖的时候,主持老师连连叫到我的名字,隔壁老师对我们老师说:“她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奖状都领回去!”
成绩越好心越骄躁,得老师宠爱我稍有不如意还跟老师置气,因为一次课堂默写比赛,我们小组输赛,于是带头集体罢课,影响严重,遭到老师严厉批评,自知事态严重,悄悄写了道歉信给老师道歉,获得老师原谅。当时认定自己一定要活得不普通,一定要做最好。
小学六年的时光如流水般匆匆流逝,转眼我成了一名中学生,中学同学来自四面八方,班级人数是小学的两倍,第一次选举班干部我自荐做班长,时刻都想证明自己。今天的我常常问自己:你当初的那股倔强和勇气在哪里?而后悄无声息听不到回应,沉默淹没了内心的答案。
还好我们总会遇见。中学短短一年的时间却见证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友情。故事的情节就像电影,我们结缘于一件相同的粉色外套,正面有一只很大的蝴蝶,我们的友情就像蝴蝶,在中学的天空下翩翩起舞。
我们喜欢用文字表达我们的感情,上课还在写纸条,想想当时有老师在课上,这张小小的纸条要辗转几位同学的手才到达彼此的手中,是多么令人激动又兴奋的事情!为了能成为同桌,我们大胆跟老师提出要求,老师也有条件,就是学习一定不能掉队,否则一个月之后就要分开。于是我们一起上课,共同探讨学习问题,吃饭在一起,走路在一起,就连上厕所也要一起,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了”。
我们一起做过太多的事情,一起帮厨房师傅洗碗,一起帮助受欺负的同学,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吃饭,背靠背坐在草坪上背书,在熟悉的旋律声中共同迎接晨跑,甚至为对方打翻醋坛子,有几次差点就分道扬镳......我们都曾有个梦: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书。她写了好多好多,并取名《酸甜青苹果》。
回首往事,如同她的书名一般,我们在成长的路上跌跌撞撞,泪过笑过,然而当初的理想已然淹没在时光的隧道里,如同未成熟的青苹果,等待梦醒的我们共同去灌溉,等待青苹果丰收的季节。
中学短短一年匆匆谢幕,我们共同迎来了第一学年的期末考,想到第二天考完最后一科就能解放了,同学们激动得整晚睡不着觉,一大早就起来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正当大家兴致勃勃的计划这个寒假一定要玩够本的时候,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如雷鸣般打破了宿舍热闹的气氛,同学们一个个吓得哆嗦着不敢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班主任老师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厉,我们通通挨了一顿打,身上留下了淤青。我们集体受罚,围绕跑道走蛙步。
天微亮的时候下起了濛濛细雨,同学们纷纷跑到停车房下面去避雨,只有我和她还牵手前行,我们仿佛紧握着全世界,在我们的世界,所有的困难都不值一提。老师厉声斥责我:作为班长怎么能带头扰乱纪律?滴着雨的屋檐,灰蒙蒙的天空,一位老师,一个我和她,变成我青春岁月里的最后一个镜头。
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对的你,是一种幸运。你有多少朋友?谁为你的开心笑得最真,谁又为你的难过哭的最撕心裂肺?
我们偶尔联系,彼此不再提起轰轰烈烈的曾经。我们不会停留在过去,也不会停留在老地方,一起走过剩余的道路。你已经有你的生活,我只是回望者,我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你会成长为更加美丽的人。
一切都在时光的流逝中变了模样,我褪去一身稚气,安静的,不慌不忙的生活在这座城市,没有如当初认定的那般活得高大上,以前写文章总是诸字炫酷,而今只想普普通通娓娓道来;而你也变得活泼开朗,积极向上;当初的大班老师转行做了药店管理员,周身散发发温柔的气质;哥哥的脾气不再如从前一般暴躁如雷,一句“你必须考上重点大学”变成“妹妹,哥等你回家”......
六年过去了,我终于能够直面那些往事,对那个在幽暗中的自己伸出手,告诉自己,纵然无人为伴,也要鼓足勇气继续上路。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我们要把生活过得再好一些,珍惜身边的人事,在往事的背后疗伤,在人来人往中坚强。我们都是普通人,偶尔敏感脆弱,可是,鼓起勇气的我们却已明白,前路漫长,一路风雨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