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一天中午,越南女孩柯氏金民(Kha Thị Kim Dân)被妈妈和姐姐带去职能机关办理身份证。这名22岁女孩第一次在人生中勇敢抬起头说:我是一个有家乡的人。 柯氏金民(通常称她为“阿金”),原籍是乂安省圻山县斜旮乡山成村(bản Sơn Thành, xã Tà Cạ, huyện Kỳ Sơn),在有了身份证之后打算返回中国,与9年前被拐骗不同,这次是一趟光明正大的合法行程。 阿金说:“在中国,我有一份工作和一段两年恋情,当我回到家乡,在享受与妈妈和姐姐团聚的幸福后,我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因为我的妈妈和姐姐都有了各自的新家庭,朋友们也相继结婚。对这里的生活方式,饮食习惯,我也感到不适应了。”尽管阿金已经决定离开,但是她的妈妈薛氏莺(音译:Xeo Thị Oanh)却不愿孩子再远离自己,她说:“我想念我的孩子,我想跟她一起。”9年前,在山成乡,薛氏莺一个人下地干农活,不仅要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还要照顾丈夫的母亲。她的丈夫吸毒成瘾,家里能卖的都被他卖光了。作为二女儿的阿金由于心疼妈妈,一边上学一边去田地摘菜拿去市场卖。在12岁那年,一个亲戚约阿金到老挝当洗碗工。当她妈妈还在田里干活时,阿金偷偷收拾行李离开了家。谁知道,这一走,就是9年,也改变了阿金的人生轨迹。 原来,当年阿金并没有到老挝打工,而是被亲戚拐骗卖到了中国河南省安阳县的一户农民人家。这户人家看到阿金身形瘦弱,皮肤黝黑,年龄比自己最小的孩子还要小,就决定将她收为养女,而不是让她当儿媳妇。 阿金说:“由于没有身份证,我上不了学,我的养父母买了笔和本子给我,亲自教我学习中文。”阿金在本子上写的第一段话就是自己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名字以及家庭地址,她害怕生活的变化与时间的流逝会让她忘却了故乡。每天,阿金跟随养父母做农活,养鸡,种菜。由于一开始不会说中文,饮食不习惯,她只会低头沉默。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半夜惊醒,因为害怕再次被卖掉和想念妈妈,却只敢埋在枕头里小声地哭泣。起初那两年,她不敢与人交谈,还会在心里埋怨妈妈为什么不来找她。 阿金被卖掉一个月后,那个拐骗她的亲戚回国告诉薛氏莺,阿金去老挝当洗碗工,年底就会回来了。然而接连两年春节的翘首以盼,薛氏莺还是没有看到阿金回来。于是,薛氏莺带着大女儿和小儿子来到那个亲戚家里问个究竟。然而那个亲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直到第三年,才有人告诉她,那个亲戚涉嫌非法拐卖人口,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拐卖了。薛氏莺曾试图去老挝找阿金,但是身边的人都劝阻她,这人海茫茫怎么会找得到呢?况且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三年前,她摆脱了因吸毒坐牢的丈夫,并于2019年改嫁给其他县的一名男子,但要求他要当上门女婿,因为怕自己的孩子回来找不到妈妈。在被拐卖4年后,因为没有身份证,在中国只能躲躲藏藏生活的阿金,得到了养父母的支持,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于是她来到了广东打工,她赚到钱都会寄给养父母,但是养父母却从来不收。阿金询问她的朋友返回越南的办法,但他们都摇摇头。“他们告诉我他们不认识越南人,建议我去找中国公安,但是我不敢。”阿金说道。2年前,阿金去卖衣服,这时她的越南语几乎已经忘光了。直到今年5月,她在微信上认识到一个越南朋友,她请求这个朋友帮她发布信息寻找她家人。在中国工作的22岁男子阿方说:“阿金说她被亲戚拐卖了,在这边很想家,想念父母,没有证件生活不自由。看到她这么恳切,所以我在脸书发布了她的寻家启事,但我不想过问太多,怕她伤心。”斜旮乡祖国阵线副主席古士稳(音译:Cụt Sĩ Ỏn, Phó chủ tịch Mặt trận Tổ quốc xã Tà Cạ)偶然在网络看到这则信息,认出了失联多年的阿金,于是他立即与阿方联系。他说:“我要发一张我站在斜旮乡人民委员会会场的照片给阿方,让他给阿金看,等阿金相信了我们之后再与她联系。” 乂安省公安厅刑事警察处介入调查,然后与有关部门联系寻求让阿金返回越南的方法。在完成规定的隔离时间后,柯氏金民回到了她的家乡。 8月29日中午,阿金离开河内一处隔离中心返回老家。当看到斜坡两边修建的房屋时,阿金回想起了记忆里这条道路的两边曾是青草葱葱。阿金内心惆怅不已,一路上一言不发,忧虑和激动交织,也为即将的团聚感到紧张。车子刚刚停下,薛氏莺就马上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阿金。当年黑不溜秋的女孩已经变成了如今的靓丽少女,唯有脸部的轮廓依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