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玫瑰少年：生而为人无罪，你不必感到抱歉

2021年4月20日，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

但同时也是叶永鋕逝世21周年的日子。

叶永鋕事件：是台湾一起关于多元性别议题的校园事件。屏东县高树乡高树村高树国中三年级学生叶永鋕，因与众不同的性别气质而遭到部分同学霸凌，不敢在下课时间去上厕所，2000年4月20日11点42分，叶永鋕在上课时，提前离开教室去上厕所，后来被发现重伤卧倒血泊中，送医不治死亡。

国小二年级的时候，老师找到了母亲陈君汝。因为叶永志声音尖细，喜欢女孩子做的事，觉得他不正常，建议让她带叶永志去医院看看。为此陈君汝带着叶永志去看了泌尿科，也看了心理科。医生得出的诊断是：叶永志非常正常，觉得叶永志不正常的人，他本身才不正常。

陈君汝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决定让儿子自由发展，过得快乐就好

医生的诊断、母亲的释然，并没有让叶永志在学校的日子变得好过。因为偏女性化的特征，让叶永志成为同学中的异类，也成了男同学特殊“关照”的对象。男同学老是以“验明正身”为由脱他的裤子，叶永志从不敢在课间上厕所。从教室到厕所的那条路，累积了他短短一生的全部恐惧。

为了避开这些同学，叶永志想了很多办法：在上课铃响之后使用女厕所；让要好的男生，陪他一起去厕所；使用教职员厕所；提前几分钟下课上厕所。同学嘲笑他、看不起他，但在叶妈妈心里，自己儿子温柔、孝顺、心细。辛苦工作一天，到家后叶永鋕会跟自己说“辛苦了”，会炒个青菜让妈妈去洗澡，还帮妈妈按摩。她说：“别人都夸叶永鋕，‘一个儿子顶我家三个儿子呢’”。

与同学斗智斗勇的叶永志，却没有迎来自己的胜利。2000年4月20日上午，正在上音乐课的叶永志，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向老师申请了去上厕所。由于地面湿滑，脚步匆匆的叶永志不慎在厕所摔倒，被发现时已倒在血泊中，紧急送医后不治身亡。

出事前，叶永志其实曾向妈妈求助过。

在给妈妈留的纸条上，永志写着“妈妈你要救我，有人要打我”

陈君汝去学校反应过，可惜没有引起校方的重视。让陈君汝更加心寒的是，叶永志在学校发生意外后，校方在没有报案的情况下，径自洗掉了厕所里的血迹。在案件判决后，校方不仅绝口不提赔偿方案，反而谎称叶永志有心脏病，让陈君汝放弃追责。

为了给上诉提供更多的证据，陈君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同意将叶永志的遗体进行解剖。也是在那个时候，陈君汝觉着这个孩子被世界遗弃了。在坚持上诉6年后，陈君汝最终获得胜利，法院改判当年三名对欺凌叶永志事件置之不理的学校主管“业务过失致死罪”。

失去叶永鋕后，叶妈妈加入了平权运动。有着相似经历的一些学生也加入了叶妈妈的阵营。

2010年高雄同志大游行

陈君汝说：“不要怕，要做自己。”

叶永鋕的妈妈陈君汝正在为LGBT平权奉献自己的力量，走向社会大众面前。她在纪录片中说：“我要救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如果我站出来才能救这些人，我愿意！”

叶永鋕去世的同时期，台湾地区的《两性平等教育法》正在起草。大部分人认为，性别平等主要是保护女性权利，处理针对女性的性骚扰和性侵害。

正是因为叶妈妈不停地上诉，以及有相同遭遇的人的奔走呼吁，在“立法院”立法会议上，叶永鋕事件被人提起，这才有了后来的《性别平等教育法》：

“任何人不因其生理性别、性倾向、性别特质或性别认同等不同，而受到差别之待遇。”

此事件引起台湾社会对于性别教育的讨论，使得原《两性平等教育法》在2004年修订为《性别平等教育法》，教育政策也从传统二元的两性教育延伸转化成为更具普遍性的性别平等教育。

2009年，叶永鋕事件被搬上了教科书。

这一切，是叶永志以死换来的改变。

为了纪念叶永志，蔡依林委托导演侯季然拍摄纪录片。侯季然是今年台湾国际酷儿影展“丁字酷奖”得主，曾为蔡依林歌曲《不一样又怎样》拍摄MV。他表示：“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叶永志死讯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小动物看见自己同类被害的感觉，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躺在那血泊中的，很可能是我。”

在《玫瑰少年》的MV中，第一幕中只有Jolin一人着颜色鲜亮的衣服。其他舞者都身着黑色西装，表情忧郁。Ta们有的双手被捆起，有的掩面哭泣，有的试图挣脱未果，像是因充满迷茫而把自己身份藏起来的永志。

随后，Jolin撕下了一位舞者的西装袖子，意味着“挣脱束缚，勇敢做自己”（一说为“断袖”之意）。

随着歌曲逐渐被推向高潮，影片后半段Jolin和舞者们挣脱束缚在身上的黑西装，用笑容和色彩鲜艳的服装来表达在挣脱对身份的隐藏和疑惑后重获的新生。Ta们牵着手，喜悦地接受自己和自己的身份——“不因为我和你不同，我就该死”。

值得留意的是，“玫瑰少年”一曲的英文名为“Womxnly”。“Womanly”一词为有女子气质的/像女人的/女性化的/适合于妇女地。而新造词“womxn”在词典里的意思是“a woman (used, especially in intersectional feminism, as an alternative spelling to avoid the suggestion of sexism perceived in the sequences m-a-n and m-e-n, and to be inclusive of trans and nonbinary women)”，即woman (尤用于交叉女权主义，作为另一种拼法，以避免按m-a-n和m-e-n顺序表示性别歧视，并包含跨性别和非二元性女性)[1]。

这一用法呼应了Jolin的歌词：

“你是你 或是妳 都行

    會有人 全心的 愛你”

2019年6月29日，第三十届金曲奖，蔡依林以专辑《UGLY BEAUTY》获得年度唱片奖，《玫瑰少年》获得年度歌曲奖。金曲奖上的双丰收，让蔡依林成为史上唯一三次年度最佳歌曲得主、唯一一位华语流行乐四大通类大满贯歌手。

比起作为歌手的亮眼成绩，蔡依林在金曲奖上的获奖感言，更值得令人钦佩。在领奖台上，她这样说：“叶永志提醒了我，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可能成为某一种少数。所以我更要用同理心去爱我身边的人。这首歌献给他，也献给所有曾经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机会、没有选择的你，你一定要记得选择你自己，支持你自己。”

蔡依林在转发《叶永鋕纪录片》时写道：“我们被教育着什么叫正常，什么是对的。但是，很少被教育我们要有一颗包容心，学会接纳。”她鼓励大家不仅对别人宽容，也要认同自己，“也许你真的不一样，但是，那又怎样。如果你周遭也有这些朋友需要帮助，请你打开你的心，伸出你的双手”。

公众号Knowyourself曾做过一次针对男性的“性别角色压力调研”，调研结果显示因社会对男性的各种期待和要求而感到压力的人，占所有被访的八成。Ta们共收到648份来自男性被访的有效问卷，其中25岁以下的被访占比57.26%，26岁-30岁的被访占比29.32%，31岁及以上的被访占比13.42。

男性从小被要求“不能哭”，只要表现出一点软弱，就“像个女人”，这样的成长教育几乎压在每个男孩身上。

这不仅是对“女性化”的一种污名化，同样也是一种性别压迫。它会使许多男性对情绪变得迟钝，在遭遇复杂感受时不知道如何体会和表达，于是倾向于表现出一种“笼统的愤怒”，在行动中看上去更具攻击性。

“男人，阳刚、坚强、理性、独立、自信、勇敢的代名词。但对一些男人来说，这样的男子气概可能是致命的负担。在英国，四十五岁以下的男性最常见的死因是自杀。从全球范围看，男性的自杀率是女性的两倍。这些悲剧的原因不在于男人们的性别，而在于传统社会赋予他们的性别角色：不能“娘娘腔”，要追寻成功和地位、被人仰望，要独立解决问题、承受压力，要压抑痛苦、掩藏悲伤……“

《男性的衰落》作者格雷森·佩里说：“我希望，你选择打开这本书，是因为意识到我们需要质疑男子气概，意识到性别不平等深刻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且阻碍着世界的进步。”

最后，祝大家都能够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你是你 或是妳 都行。

reference：

【1】https://www.dictionary.com/browse/womxn

【2】来源：Knowyourself公众号；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9BThCLRznhc-QscP87Tpzw

END

作者：Miriam

编辑：小奇

审稿：BF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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