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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父权制与资本主义》

袁天舒 discover发现女权 2021-10-02


前几天看《瓦尔登湖》的时候,读到了这样一句话: 


But men labor under a mistake. The better part of the man is soon plowed into the soil for compost. By a seeming fate, commonly called necessity, they are employed, as it says in an old book, laying up treasures which moth and rust will corrupt and thieves break through and steal.


人是在一个大错底下劳动的啊。人的健美的躯体,大半很快地被犁头耕了过去,化为泥土中的肥料。像一本经书里说的,一种似是而非的,通称“必然”的命运支配了人。他们所积累的财富,被飞蛾和锈霉再腐蚀掉,并且招来了胠箧的盗贼。


文章作者梭罗认为,他的那些市民同胞们为自年轻时便开始做的锄地、护林和做工一类劳作而碌碌一生是十分可悲的。人若每日奔波在解决温饱或维持体面的工作中,就找不出空闲时间去成为真正的人。他们的手指一天比一天粗笨,作为市场的劳动力,他们逐渐地贬到一文不值,头脑却不曾被美丽的自然和思想充盈得更加丰富。


原文中说的是Men labor under a mistake,我认为倒未尝不可换成Women。“女人的健美的躯体,大半很快地被埋进了家庭生活里去,化为培养孩子的肥料。像一本经书里说的,一种似是而非的,通称“必然”的命运支配了女人,她们所积累的财富,被家庭和社会再腐蚀掉,并且招来了胠箧的盗贼 ”


这种通称为“必然”的命运是什么呢,是女人的生育力。


从子宫里孕育一个生命的能力使女人变得无比神圣,也使她们成为社会中的被剥削阶层。



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写道,“生育才是资本再生产的永久性条件”。人类繁衍生息从女性的子宫开始。千百年来,她们源源不断地孕育出那些在未来或成为生产者、商人、科学家,或成为思想家,诗人,哲人的人类。


而后者常在诗文里歌颂的母亲,无论她叫什么名字,都是一个被神圣光辉笼罩的集体象征之符号,她们每一个人的真实名字,却很长时间地被历史书隐去。


那些可能成为农民、商人和艺术家的女人被困在叫做家庭生活的囹圄之中,成为了无名的妻子和母亲。可是凭什么?


家庭活动和生育并不是女人生来的工作,而如果这样认为,这难道不是Women labor under a mistake吗?



如今,性别不再分割工作,女人成为了科学家、企业家或艺术家,可她受到的剥削还是那么赤裸。因为她现在需要去平衡工作和生活,还需要在一个仍是男性主导话语权的现代社会中小心翼翼地证明自己的独立。


《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书中说,“市场内部与性无关,但市场外部却并非如此。”自然人在市场中被规划为劳动力,而劳动力的诞生却是从市场中被隐去的。生产工具可以作为资本,在经济活动中被算入成本,但女人怀胎十月诞下孩子的辛苦,却被视为私事。也许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一些成本被都女性自己默默地吞噬消化了,于是人们开始歌颂母爱多伟大,而遗忘了这一部分的成本不是“应该”由女性去支付的。



“生”和“养”仿佛天然一体,我们的现代社会还没有与过去的父权制社会断奶,女性被赋予了过去男性才有的工作权利,却没有卸下旧社会的“女性责任”家务劳动、抚养孩子和照顾老人是义务,母爱是天职,生育二胎是响应国家号召,独立自强是时代潮流。


当整个市场在享受着生育这一行为带来的正外部性红利时,女性却被要求自己学会平衡生活与工作,而男性则只需要学会去“分担”一部分的家庭责任。上野千鹤子写到,“资本主义不愿支付再生产费用,父权制只会增加成本,”但资本主义和市场却没有摒弃父权制带来的阴影,而是让女性自身去适应规则。


#中韩新生儿性别对比数据 我们不愧是父权大国#


当今国内的生育率持续走低,无论是开放二胎,甚至三胎政策,还是税收减免政策和资金奖励政策都无法挽救走低的生育率,倒是qj、偷拍层出不穷,网络上的厌女言论愈演愈烈。上世纪弃养女婴和重男轻女导致的男女人口比例不平衡问题,媒体报道却仍以“未来男性将有1/3打光棍”作为标题来夺人眼球。女性何时才能摆脱“她字旁“的社会身份去成为真正的人?


“妻子跳舞 丈夫做家务”视频下方评论


厌女最终导致恐男,可有些人却因此而沾沾自喜,像是“化粪池”、“下水道警告”和“气抖冷”这种把刑事案件和他人的痛苦娱乐化的烂梗说明,当今部分活跃网民更爱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责问“你为什么不生”、去替国家乃至人类文明担忧女性不生带来的社会问题,以及献计如何再次驯服女人和她们的子宫,而从来习惯于不去思考逐年走低的出生率背后反映了哪些社会问题和“女性”人民的诉求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多男性都乐于对社会贫富差距问题侃侃而谈,却回避或者试图淡化性别不平等问题。财富导致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是不是比男人与女人间的不平等更紧迫与重要呢?


女性在婚姻中平等,自尊,自爱的形象变成了服从,讨好,谄媚......


尚未步入婚姻的我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打麻药,保大保小要家属决定,也很讨厌听到家里亲戚说那些不生育孩子的女人:“不生孩子,她们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或许我可以做一个终身不婚者,可是婚姻本身不令人害怕,真正导致决策的是一种不理解:为什么原本自由的女性,一旦步入婚姻,就要让渡她一部分的自由?



我曾经写文章说,“对女性的尊重实则是对生命力的尊重而不是对生育的报偿。”而如今我认为,看不见女性对孕育生命的付出,并认为生育和其带来的巨大成本就是属于女性的命运的人,认为女性已经要的太多的人,既不觉得社会需要给女性报偿,也未思考过为何要“尊敬女性”,更没想过要去填补女人和男人在拥有的权利上存在的巨大鸿沟。



他们把社会强加给女性的锁链视为女性生来的命运,用一点甜头作为补偿,然后告诉你,使用做女人的特权的时候也要记得履行你的女性义务。他们没有想过,这样的特权从来不是女性自己想要的,而是一个父权制的社会施加给女性的。女性真正想要的,不是女人的特权,而是“人人都享有的权利”。



这时有人或许要问我,你一个人,怎么能代表所有女性?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们想要的?


但正如同《人权宣言》中的理念已经被广泛认可一样,我也希望在未来,“Women prefer to have Human Rights instead of having lady’s privileges” 是一个可以被集体承认而不是被反驳的观点。


最后,笔者仍想叨扰几句和此篇读后感无关的话:说起人权,在英文语境中,men既是男人,又可以理解为人。(“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that they are endowed by their Creator with certain unalienable Rights…” --The 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


而women 则没有这样的用法:女人,或是在men中以一种隐蔽的从属关系存在着,或是被划出men(男人,或是人类?)的范畴,以women的“异类”方式存在着。


如果连我们的语言本身,都没有给女性一个公平的命名,那看来女人只能在成为被隐蔽的群体和成为外星人间做出选择。她要怎么样才能像她的那些男性同胞一样,成为大写的人呢?




   作者:袁天舒

编辑:小桐

 审稿:BF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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