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全红婵“白痴”的男记者,被央视扇了一耳光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闲时花开 Author 刘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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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喜欢全红婵。
细细体察这种“喜欢”,有对为国争光的奥运冠军的感动感念,也有对出身底层的穷苦孩子的同病相怜。
这两点,或许囊括世间所有喜欢的吸引力法则:
我们总是被某方面远远优于我们的人照亮吸引,又对某方面和我们深深相似的人莫名亲近。
昨日,看了央视《面对面》主持人董倩,对全红婵和陈芋汐的采访,更喜欢这对姐妹花。
内心里,亦涌动出对全红婵的另一重情感:
尊重。
短短20分钟的采访,17岁的全红婵,不仅流露出和年龄相称的纯真、坦率、善良、幽默、少年气。
而且展露出超越年龄的通透、包容、接纳、思辨、大局观。
她有着底层孩子,极能吃苦极能隐忍的特质。
被问及有没有累到想哭时,她说从没有因训练累哭过,但自觉跳得不好,或者被批评时,就会哭。
——穷孩子不怕吃日常艰难的苦,但怕自己不够好,无法抵达他人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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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着清晰的认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被问及如何跳出比下饺子还小的水花时,她说跳好的那一刻才是天才。
——她知道,徒有天赋是不够的,要真正把天赋与实践结合起来,变成实力才作数,而这离不开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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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珍惜和陈芋汐的情谊,一次次流露出对陈芋汐的温柔与依赖,这从俩人双人跳夺金后,她笑得张扬舒展,逢人就“炫耀”金牌能看出。
也从采访中,被问及夺得单人跳冠军后,她坦言并不开心,就是个冠军而已,也能看出。
尤其是,被问及个人夺金后,她缘何拥抱完教练,飞快跑去拥抱陈芋汐,她说她知道陈芋汐这些年多么辛苦,她想第一时间对她说“你很棒”。
——这是整个采访中最温湿人心的部分,她的至纯至善至良,犹如金子般珍贵,消弭了竞技体育带来的残酷比较,也缝补了人性幽明激发的妒忌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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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着鲜明却不狭隘的家国情怀,被问及金银牌之争时,她不假思索地说,谁拿金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确保这块金牌是中国的,因为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也都想得到,只要是中国的,那就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
——热泪盈眶,暗暗佩服,为她的赤子之心,辽远深切的格局中,既再次稳固了姐妹深情,又一再淡化了个人得失,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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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璀璨的偶像,还是深刻的哲人,被问到金牌之上还有什么时,她脱口而出说,还有可以做得更好的自己。
——金牌只是“我”与“他人”的高低较量,更好的自己却是“我”对“自己”的一再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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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年纪,已深谙这样的终极成长,了不起。
也或许:
17岁出身寒苦的她,背负给妈妈看病抓药、让自己出人头地的使命,一次次把自己砸向冰凉水面时,砸出了伤痛与勋章,也练就了早慧与沉实。
这样的,17岁的,勤勉厚实的,清澄聪慧的,温煦辽阔的全红婵,不管是跳水还是潜海,不管是登天还是种地,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工,都能创造自己红花与婵娟。
做得好一事的人,可做好万事,我们亲证的人事物,都浸润着我们个人的温度与深度。
蓦地想到前几日,《南方日报》记者朱小龙,在一次私下直播连线中骂全红婵“白痴”之事——
这桩恩怨的由来,是当时在巴黎赛场,有记者采访全红婵,问“拿捏”用英语怎么说,全红婵说不知道。
记者好为人师地要亲自授课,被刚打完比赛的全红婵拒绝“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朱小龙就此说到全红婵的语言问题:
“在奥运村疯疯癫癫地给德国运动员展示金牌。”
“你不可能跳一辈子水,你不跳水以后,就像个白痴一样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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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了巴黎奥运会,知道事件更为深层的真相:
全红婵出身农家,没有机会读国际学校,也没有机会学英语。
7岁进入体校,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泡在水池子里,为家国而战。
她金牌等身,但没有郑钦文那样的条件,亦说不出流利的英语。
这是事实。但遮蔽不了她的光芒。
男记者所谓疯疯癫癫的,是说全红婵和陈芋汐双人夺金后,在奥运村坐大巴车回驻地。
外国运动员用英语问全红婵有无拿奖牌,全红婵听不懂。
身边人翻译后,全红婵开心地直接拿出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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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和陈芋汐一起夺的金牌,是她整个奥运期间最明媚最张扬最开心的一次炫耀。
她听不懂英语,外国人亦听不懂汉语,她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用行动和证据。
何来疯疯癫癫。
至于“白痴”的审判,更是充满了男记者自己的主观与武断。
看完央视《面对面》采访,和我上面的解析,相信很多人都会在愤慨中分辨:
全红婵是个专业优秀、心脑早慧的妙人。
信口开河、出言不逊的男记者,被央视狠狠扇了一耳光。
身为深知言语传播效应的职业记者,他在直播连线中,污蔑刚刚为国争光的奥运冠军,不管是从职业素养,还是从大局观念,都一塌糊涂,愚不可及。
他被封号被处罚,不可惜。
他给那些除了阴阳怪气,根本问不出好问题的某些记者们,上了反面一课。
一个人要多傲慢,才会对他人璀璨的成就视而不见,吹毛求疵地对人伤害攻击。
一个人要多自卑,才会觉得说自己的母语是落后,懂他国的语言是高级。
语言只是工具,人心才是天道。
会说100种语言,心是坏的,一样下地狱。
除此之外——
全红婵让我尊敬之余,更有疼惜。
特别是,她谈到拿了单人跳金牌,但不开心的理由是:
“我就想,我拿了金牌是不是不对。上一届也是我拿,这一届也是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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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句话,很快上了热搜。
很多人宽慰她,金牌又不是发猪肉,人人都有,你自己赢得,没有什么不对。
我竟然深深理解全红婵的这种忐忑不安。
中学时关系要好的女同桌,是学校老师的女儿,人长得美,成绩也好。
我们两个竞争年级的前两名。
有时我考年级第一,她考年级第二,有时我考年级第二,她考年级第一。
我考年级第一时,和她在一起会觉得很尴尬,就像做错了事,对她会有愧疚之心。
她倒是落落大方:“当心下次我超你哦。”
她考年级第一时,我又恨自己不争气,觉得自己不配和她说话,她还是落落大方:“这次我运气好,下次等你超我哦。”
这种“渴望出类拔萃,又觉得比关系亲密的人优秀是一种罪过”的感受,在过去相当长时间里,曾支配我:
不好意思比关系好的同事晋升得快;
不好意思赚熟人的钱;
不好意思过得比好朋友好;
不好意思接受亲朋好友的馈赠;
甚至不好意思告诉朋友自己过得很好……
后来,我不再年轻,学会接纳,去一遍遍体察这种“不好意思”,竟然在沉重中体察到疼惜:
这是穷人家的孩子,才有的不配得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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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变好,又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
就已经变得很好,仍怕自己的好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就像我觉得考第一,会伤害要好的女同桌,全红婵觉得拿金牌,会伤害到陈芋汐。
但真相呢?
真相是,我拿了第一后,女同学更加发奋图强,而陈芋汐自己也说,因为全红婵这个强大对手的存在,倒逼她技术精进很多。
女同学和陈芋汐并没有觉得被伤害,出身相对富裕的她们,把私情与公事,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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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出身贫穷的我们,总是把情谊看得比天大的我们,万事都抹不开面子的我们,将情谊与利益混为一谈的我们,在边界不清的浆糊心理中,不断内耗,暗自揣测。
多么,多么想对全红婵妹妹,还有更多出身穷苦努力向上的孩子说:
优秀不是一种罪过。
比关系好的人好,也不必羞耻。
你的璀璨,不会伤害到真正的朋友,只会吸引到值得的队友。
所以,请理直气壮地夺冠,请光明正大地辉煌,请眉开眼笑地骄傲。
你这么努力地翻越千山万水,当然配得上坐享这满山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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