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运：如若热爱，什么都是教育；如若厌恶，教育什么都不是

张克运，原重庆市第七十一中学校长，18年校长经历。重庆市沙坪坝区督学，沙坪坝区教育学会副会长，高级教师。兼任教育部“国培专家”，教育部教师工作司中小学校长培训项目培训专家，国家教育行政学院中小学校长培训项目答疑专家、授课专家。著有《跳出教育做教育——一个教育者的哲学思考与实践》（重庆大学出版社）《教育的最美姿态》（江西高教出版社）等书。

什么是教育？估计没人能清晰、明了地描述，即便可以描述，估计也很难传达，即便能传达，估计也很难实现。

古希腊有个著名的哲学家叫高尔吉亚（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哲学家和修辞学家，著名的智者），他有个非同寻常的观点：

（1）无物存在；

（2）如果有某物存在，它也无法被认识；

（3）即便它可以被认识，也不能被传达。

这个观点告诉我们不存在任何可靠的知识以及知识的传达，这就是教育的无解。

什么是教育？你认为的教育就是你的答案，你的思想决定教育的模样。正如亚里斯多德所说：“现实世界都是灰暗的，只有人的理性世界丰富多彩”。

教育因为人赋予了思想或者思考而丰富多彩，这也是教育的无穷解。

有对夫妇，目不识丁，祖祖辈辈也没有一个读书人，却不知怎么就从这个家庭走出三个博士，惊呆了所有的小伙伴儿。记者纷纷前去寻根溯源，想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培养孩子的。那对夫妇说“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培养”，让人大跌眼镜。这种现象在很多家庭早就不是个案了，人们试图去寻找一些什么家风、民风、什么勤劳、刻苦之类的词语来诠释这种现象，结果都是徒劳的。

然，孟母三迁的煞费苦心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谁都知道教育环境对孩子的教育有多重要，于是今天的择校热、名校情结大大超过孟母三迁的程度。不过，选过来择过去的折腾似乎也没给那些趋之若鹜的人多大好处。这教育又是什么？

有个很知名的学校，招收一个读书特别厉害的学生。读到高二时该学生就经常旷课、逃课，几乎就是辍学。天天在社会上干什么呢？偷盗。前后偷盗电脑价值超过20万元，被警方拘捕后由学校将其领回。参加全国物理奥赛，一个小时做完试卷，最后得分198分（满分200分）。近一年时间在外鬼混，考了这个分数，把所有刻苦努力学习的人惊得满脸懵懂，这还让人活不？

再举一个例子：某人从小学读到大学，一路高歌猛进，顺风顺水。几乎赢了所有该赢的起跑线：第一名、杰出青年、优秀学生会干部、才俊、顶梁柱、名人，估计学生所有的荣誉他都获得过。但那又怎么样呢？38岁犯罪入刑，未来只能在失去人身自由的监狱里度过。这就是我们当年拼命努力想要的结果吗？

相传，禅宗五祖弘忍退位时，想找一个有才能的子弟做自己的继承人。于是，他把所有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你们都将自己多年悟禅的结果写成偈子，然后呈上来，我看看你们修行的成绩，中意的话，就把衣钵传给他。”

在众多的徒弟中，有一名叫神秀的上座和尚，资历很深，读了很多经书，颇有学问，深得弘忍器重。大家认为衣钵的继承人非他莫属。很多人没想去作偈子，而是等着看神秀的参悟。

不几天，神秀将自己参悟的偈子写在了墙上。偈子云：身如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常拂拭，勿使染尘埃。

这样的偈子自然引来一片叫好声，也很快传到正在伙房舂米的惠能耳中。惠能听了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还行，但未能真正悟道。”

一个小勤杂工如此说，大家感到很惊讶。于是，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下，惠能说出了自己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由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众人感觉明显比神秀的好得多。

后来，弘忍就把衣钵传给了他。惠能即为六祖禅宗。他长大后到处弘化释禅，《六祖坛经》就是慧能智慧结晶奉献给大众的一碗营养丰富的“心灵鸡汤”。

一个不识字、没读过书的人却能悟出那么多人生哲理，这又是什么套路？

教育，究竟在人的一生中有多重要，我看唯一的答案就是既重要又不是那么重要。这等于没答案。换一种说法：教育的意义是必然的，教育的意义对个人而言是偶然的。

所以，我们不能无限放大教育的作用，更不能忽视教育的作用。这也就是教育的原则之一——中庸。亚里斯多德说：“教育必须基于三个原则，中庸、可能和适当”。

何为中庸？孔子说：去其两端，取其中而用之。道家说：持正守中，中道谦和，意思是行事为人不偏左右，不倚上下，守中为上。此原则用在教育上，就是告诉我们教育不可过度，也不可无所谓。怎么办呢？行走在教育规律的路上，遵循人的成长规律来做教育，才是适合的教育。

中庸原则下的教育，是遵循教育规律的教育，把人当人看的教育，其起点和终点都是关乎人的教育。这样的教育，平凡而坚实，朴素而奢侈。师生心态平和，宽容大度，安宁自在，井然有序。

中庸原则下的学生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平凡、健康、正常而非异常的人。在某种天赋的基础上及至成为名人、杰出者甚至伟人，那也是他平凡、健康、正常而非异常的附属品。其成功之路莫过如此。另一种情形是在平凡、健康、正常而非异常的基础上，因为这样那样因素的影响而失败，这也是人生的常态。无疑，它既跟教育有关，又跟教育以外的其他因素有关。

教育无解，是说有时我们是说不清楚的。教育有无穷解，是说你想象的思考的就是你的答案。

如若热爱，什么都是教育，如若厌恶，教育什么都不是。

来源：美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