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晨诵】天予真性，发言自高——《古诗十九首》作品选（一）

编者按：《古诗十九首》，在我看来，笼统言之，不妨将之当成一首大诗。身逢乱世，相爱之人不能相守，男子远行，家中思妇空房独守，所能做的，唯有思念。在外流浪的男子，思念着家中的爱人，渴望着路遇知己，遭遇着朋友的背叛，蹉跎半生，一事无成，望着枯坟座座，慨叹人生苦短，在这个“糟糕透了”的世间，做着自己的抉择。《古诗十九首》所写，在我看来，不外这样的男男女女。这样的诗，与青春期的孩子相遇，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孩子们的文字，是那样深情而又灵动。

晨同学：

身处异乡的心上人会不会在那么远的地方找到别的女人而不像之前那么爱自己了呢？因为思念和担心，自己的身体每日消瘦。最终，满心抑郁，还是没有等来心里的那个每时每刻思念的人儿。虽然哀怨。但是最终这一切被消解，“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重拾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仍旧留存缕缕期待。

译墨同学：

“各在天一涯”，一个在世界的这头，另一个，则在那头，路远山迢，远到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就算见着了，可能也是白头相遇。虽然他们的肉身离得非常远，可他们的精神与灵魂舍不得分离，夜夜梦中相遇。可现实，残酷，给了他重重的一拳，胡马、越鸟都有一个归宿，拥有一个真实的有人爱的世界，而自己却只能在外漂泊。我们原来学过归宿，归宿的意思就是能让心安的地方，能让人有“安全感”的地方。但是，诗中二人的归宿是对方，可对方，却远在天涯。

淑雅同学：

“行行重行行”这个题目给我一种绵延无尽，歧路彷徨的感觉。其中一句“与君生别离”，给人的感觉就是活生生地分离，不得不分开。在我的心里面，生死才是别离，从这个角度讲，“生离”便是“死别”，意味着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所以我准备不再想念你，以后要好好地对自己，让自己变回以前模样，不会再像这样因为思念你而变得茶不思饭不想，“努力加餐饭”。

欣怡同学：

女子曾经像河畔的草一样稚嫩，像园中的柳一样温柔，非常俏皮可爱。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到屋内，照着楼上的轻盈女孩儿，素装淡抹，素手纤纤。以前，她是红楼里的烟花女子，而现在，她成为了荡子的夫人。荡子不回家，她就一个人对着空床独守，守着过往繁华，守着曾经心碎，守着未来无梦，岁月无香……

泽蕊同学：

《古诗十九首》写的是社会动荡时的男女之情，世人的彷徨失意和人生之感。他们分分合合，不知哪里才是归属。他们在那个时代用诗言说着自身，表述着自身的境遇和感受。我要说的这首，是关于夫妇之间的离愁思忆之情的，它隐晦婉转地写出想念，爱而不得，生活所迫，渴望，等等，等等。

诗中藏真情，你我有共鸣

熙鍇

《古诗十九首》，每首诗，无论是心灵的痛苦抑或是觉醒，都揭示了人最基本的情绪和情感，都表达了人类情感共相。一首首诗歌，以其语言的素朴自然以及情感的真挚恳切令我产生极强的共鸣，使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在我目前所了解的九首中，我最喜欢的便是《行行重行行》《今日良宴会》《明月皎夜光》和《驱车上东门》。

《行行重行行》和《明月皎夜光》所诉说的都是情愫，而《今日良宴会》和《驱车上东门》则是对人生的慨叹。

先来说《行行重行行》。这首诗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一个是从女子的角度，一个是从男子的角度，也就是思妇和思夫的不同角度来进行解读。这首诗可以分为两部分，中间由一段景色描写分隔。前半部分一直在描写思念与彷徨，而后半部分则描写了人由“怨”逐渐转为“爱”。中间的景色描写，“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可能是抒情主人公肉眼所见，也可能是一种隐喻，隐喻了她/他的依恋和依赖，景为情生，情由景引。诗的后半部分，有一句话我感触颇深，“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这句话可以从多方面理解，从表面上看，可以理解为男人/女人的心变了，而我认为，它表达了“所有求，皆未得”的结果，白日为浮云所挡，游子为俗事羁绊，千辛万苦历过，终未得归家的机缘。虽然我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却能深深地感受到这一情感：当你为了你爱的东西而付出了一切，想要求得它的时候，你突然发现，它不仅带走了你的一切，你，还没有得到它，欢爱不在，还冻住了心。到了此时，就真的只有“努力加餐饭”了。

《今日良宴会》与《行行重行行》就不同了，它是在感喟人生。这首诗同《行行重行行》一样，也可以分为两部分。只不过它的前一部分都在讲美好的情境，而后面却突然发出了人生的感叹。前面所讲共有五良：“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那么，这么美好的景象，为什么会转入人生感叹呢？因为这一切都是幻想罢了，所有极致美好幻灭后，人生苦痛虚无。接下来，描述了他经过踌躇、犹豫、不知所措，直到进行了自我的选择：与世浮沉。可是，虽然嘴上讲着要同流合污，心又怎会“甘”呢？最终，还是选择了“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虽“苦辛”，因是自己的抉择，也就甘之如饴了。

《驱车上东门》与《今日良宴会》从结构上来看类似，同样是感叹人生，最后也同样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只不过一个是由梦幻引入，而另一个则是由景引入，也就是触景生情，只不过《驱车上东门》的抒情主人公最终选择了“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曾经不屑一顾的物事，而今却成了自己的抉择，这中间，该有着多么深沉的哀痛啊！

《明月皎夜光》是我感触最深的一首诗，因为诗中表达的情感是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它同《驱车上东门》一样，都是由景色引入。但它又和《行行重行行》有略微差异，《行行重行行》重在思念，而《明月皎夜光》则突出了一种被同伴抛弃后深深的悲慨之情。明月与夜光突显了心情的苍白与惨白，不仅有一种唯美的感觉，还让人明白了那深深的孤独。这首诗中令我感触深的并不是这凄美的景色描写，而是四句话，“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在我小学时，我们班的一个老师蛮横无理，弄得全班同学心生怨恨，本来这件事跟我无关，因为老师并没有为难我。可我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我决心让老师明白她的错误。但当我实行了我的计划之后，我发现我是多么地无助，多么地绝望，同学们一个个背叛了我，只是因为老师的威压，他们不惜报出我，只为保住自己。这令我意识到人生中真正能与自己契合的人并不多，可能大部分人都如诗中所说的一样，“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我为了帮助他们而行动，可我得到的回报就是我孤身一人，经受着本不该由我经受的痛苦。当这一切过去之后，现在我再回想起来，便释然了，抒情主人公心中的悲慨，也纾解了我的痛苦，人心人性不外如此，一切皆是自己的抉择，自己去承担自身抉择所导致的后果，这也是一种人生的态度呀。

诗中往往藏真情，你我常常产共鸣。诗歌中所表达的感情，你我往往也经历过，这可能就是诗歌的魅力所在吧。

面对人生极致黑暗时的不同抉择

锦

在面临人生的极致黑暗时，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抉择。《古诗十九首》中的人物，在面临极致黑暗时，会有什么样的抉择呢？

第一种抉择是《行行重行行》中思妇的抉择，“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行行重行行》讲述的是一个思妇与丈夫分离的故事。妇人看着丈夫渐行渐远的脚步，内心满是无奈与愁苦。如今二人隔着千山万水，妇人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相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爱着自己，有没有变心。总是想着这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体逐渐消瘦，却还是没能等来那个人。

原本满怀希望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地受到打击，渐渐感到绝望，每天沉溺在抑郁与痛苦中，无法脱身。像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难道要一直这么等下去吗？等到自己年老色衰，青春不再？每天受尽煎熬，直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不如把自己从中解放出来，摆脱抑郁的状态，投入当下的生活，我们能够把握住的，就是现在。余生，你我各自安好。

第二种抉择就是《青青陵上柏》中抒情主人公的抉择，“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松柏可以常青，人却不能永生。所有人最终的结局都是长眠于地下，人好像只是暂时寄居在天地之间，归宿究竟在何处呢？

反正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这也许能理解为是一种洒脱，超脱出世俗。但游戏于红尘之间，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这是他真正的归宿，真正追求的东西吗？对他来说，沉浸在娱乐当中，只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想要改变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做。逃避，也是一种面临极致黑暗时的抉择，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不知道，逃避之后再如何，抒情主人公也不知道，知道的唯有，逃避，可能不能永远如此。

第三种抉择就是《西北有高楼》中主人公的抉择，“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高楼之下，楼上传来悲怆的弦歌声，也许他在这琴声中，感受到歌者的痛苦，联想到了自己之苦。两个面临着人生极致黑暗的人，以这种方式相遇。

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是这么写的，“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抒情主人公希望能和歌者一起，成为鸿鹄，飞向更远的天空。他们两人有着鸿鹄之志，但是在实现志向的过程中，遭遇了挫折，他们可能就是因此而感到痛苦。但在主人公听到弦歌声之后，他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有着和自己同样的志向。在此之前，他可能怀疑过自身的能力，自己志向的正确与否，究竟要不要走上一条少有人走的路。之后，他将不再犹豫，坚定地走向自己选择的道路。

我认为他们两人所追求的是一种突破，从“必死”的绝境中，开出一条生路。又或是希望能和蝴蝶一样，破茧而出，完成一次彻底的蜕变，成为一只美丽蝴蝶。当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必须有着足够坚定的决心，才能够做到。寻求突破，也是一种选择。

以上就是《古诗十九首》中的三位抒情主人公面临人生极致黑暗时的抉择，也是目前所学《古诗十九首》中最触动我的地方。

天黑了

悦扬

驱车行过小城的东城门，小车快要散架一般“嘎吱嘎吱”地响着。遥遥望见洛阳北边墓地，墓碑杂乱无章地散落着，有些墓碑旁有着不久前祭祀留下的痕迹，而剩下的那些墓碑，似乎已是多年无人洒扫，一片荒芜。秋风吹过墓地旁白杨和松柏，树叶滴雨，相互呢喃，萧萧肃肃，秋风带来刺骨的凉。走过种着松柏的宽阔大路，看着远处天地相接，只有我一人走在两路松柏之间，道路显得格外宽阔，天也显得格外高。我从未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孤独，一瞬间，那种来自于渺小的无力感拥我入怀。

我向前缓缓地拖踏着脚步，在我脚下不远，杂乱地埋葬着那些逝去多年的先人，有些尸骨未寒，仍带着家人无限的悲哀，有些则逝去多年，早已被人遗忘。曾经他们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阳光下生存，有过自己的因缘世界，做过别人的过客，成为过别人的光，也成为过别人的黑暗。现在却躺在太阳永远照不到的地方，沉睡于黄泉之下，永不复苏醒。

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伸手遮挡，黑暗降临的一瞬间，我似乎脱离了身体，意识飞升，感到时光由不可阻挠的力量推着前进，我们被时光推着前进，意识到人生一世，在这世界上不过是个如灰尘一般的过客，过客尚能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而灰尘却只能被命运风吹着飘泊。

我看着时光推着万千个如我一般的生命度过时光的长河，不顾长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侵蚀着我们的皮肤和骨骼，不顾那些生命眼中的惊恐和痛苦。在意识的时光之河中，我充满畏惧但又无可奈何地向前走着，思索着我这具破烂的皮囊还能支撑多久，冰冷的河水麻痹了我的意识。

我再次感到刺眼的阳光，意识回到了身体当中，我刚刚倒在了这条大路上。起身，口袋里叮当作响，“看来还有钱”。我回转身拼命地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就要死在这一小段路上。不，我没有死，我不会死在这里，我奔到那辆破旧的老车里，驾上那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老马，我赶着这可怜的老马，我拼了命地赶它，它拼了命地跑。我要离开这条河，我一定要离开这条河，我不想再被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了！

那匹骨架子停了下来，它再也跑不动了。骨架子嘴角带着白沫倒在了尘埃当中，不过它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抬头已然出现的是洛阳城的大门。那可是洛阳，繁花锦绣的洛阳。我几乎是从车里滚落，悲哀地看了一眼那辆小破车和已经没了生气的骨架子，转头走向花红酒绿的洛阳。

恍惚着到了青楼，用口袋里剩下的铜板买了壶酒，美人儿在我身边嘻笑，似乎是以逗弄我为乐趣，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眼皮越来越沉。

原本耳边的嘈杂在一瞬间都成了极致的安静，安静得可怕，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感觉到了水在我身边流淌，水声时大时小，我感觉到有什么在腐蚀着我的皮肤和骨骼，渐渐地，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恐惧，恐惧到了极点，之后释然了。我知道那条河一直都在，我知道自己一直被侵蚀着，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经不起多久的侵蚀。我所一直惧怕的结果终于到来。

于是，我最后一次抬起眼，看到河上千千万万如我一般的生灵，他们被看不见的力量强迫着前进，尽管他们恐惧、痛苦，但是这力量不在乎，生灵们在刺骨的河水中向前艰难地迈步，即使他们恐惧、痛苦，但是他们从未停下过前进的脚步，生命的意志令人叹息。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没有身体的意识好像变得越来越轻，它上升，上升。变成了一片雪花，落在了我没有意识的身体上。这是我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之后，黑暗笼罩了我的世界。

好好活

昕锐

《古诗十九首》是古代文人的五言诗集，因南朝萧统的收录而传世，每首诗皆以开头第一句为题目。每首诗，都体现了人最基础普通的情感与思绪，虽语言朴素，但描写生动，有哲学意味。寥寥几句，却有深刻的含义；寥寥几句，却有不同层次的理解；寥寥几句，却有我们人类情感共相。其中，常谈爱情，亦有对生命及生命状态的感悟等，多有悲伤。

《古诗十九首》中，与爱情有关的诗是比较多的，比如《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等，我们以第一首《行行重行行》为例来讲一讲。《行行重行行》讲的是离别，它用极朴素的语言讲出了离别多年的人的情感状态。“行行重行行”是那个人的跋山涉水，也是他的徘徊犹疑，他离别后的焦虑与不安。“衣带日以缓”是多年离别后的外貌变化，因为思君，变瘦了，衣衫罩在身上，空荡荡的。“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最后四句，富有哲理，思君会让人变老，岁月也会悄然流去，既然他有可能回不来了，那就不要再想了，努力让自己过好一点。就这几句，写出了一个思君之人的生命状态，思想状态。

接下来再说下《古诗十九首》中比爱情更富有哲理的东西，就是对生命及生命状态的感悟。这类诗也不少，如《驱车上东门》《东城高且长》《西北有高楼》《青青陵上柏》等。我们以《驱车上东门》为例谈一下我的理解。《驱车上东门》是很典型的讲人生命短暂生命易逝的诗。开头以“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始，一眼看出这是因为那个人出了东门后，看到了墓地，触景生思，开始沉思，便有了接下来的理的阐述。“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这句是很典型的说生命短暂的诗句，若仅仅止于此，可能不过泯然众人矣。这首诗是独特的，它与其它讲生命短暂的诗篇的不同之处在于最后四句，“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这就是诗人自身的想法，是他应对生命短暂这一伟大问题的应对策略。不信神仙，既然生命短暂，就不如好好享受这短暂的生命，在这世间纵情肆意。

无论爱情还是哲理，所有诗中都有悲伤萦绕。至于区别，可能只是在于为什么而悲伤。《行行重行行》是因为爱情的思念而悲伤，《驱车上东门》是对生命短暂的悲伤，《西北有高楼》则是另一种悲，它是为无知己而悲……就这样形形色色的悲伤组成了古诗十九首，可为何如此多悲？可能因为那个时代，大厦将倾，末世乱民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可再换个角度，仔细想想，人是必死的，这生命的大恸本是一种人生常态，怎会不悲？可实际上，再来细细想去，即使再悲，悲来悲去生活也要继续，悲完了，终究要去面对它吧。就像《行行重行行》中一样，悲完了，思过了，那人有可能回不来了，那就好好活着吧，不要亏待自己，“努力加餐饭”；如《驱车上东门》一样，既然生命短暂，那就慢慢享受余生吧，“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希望将来某天能含笑九泉，笑着离去……

悲已过，人已去，好好活着，愿我快乐……

“情”之一字

千洵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学习了《古诗十九首》，虽然还未学完，对我来说，仍有很多感触。在我看来，《古诗十九首》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言“情”的。

“情”有很多种，或是古时候爱情终不完满，或是自己的心中还住着别人，不管怎么说，古人的多情在“爱”这个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们所学的第一首，是关于爱情的《行行重行行》。“行行重行行”，这句诗意欲着道路延绵不绝，诗中的女子想象着异乡的男子正在那条路上徘徊。或许此时，那个女子的心中也有她自己的犹豫彷徨与思念吧。“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女子的丈夫应该是去塞外驻守边疆了，女子心中有着男子，然而他们却相隔万里，身各一方，虽然他们两个仍然活在世上，却被无情分开。男子有没有也在思念女子呢，无从得知，或许那位男子已死在了边疆，而女子，只能痴痴地守着空房，盼着亡人归来。诗的最后一句话，将整首诗拉入了另外的一个境界。“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这句话在我的理解之中，代表了女子虽然担忧与孤独，却仍然积极面对生活，从生活的苦中，开出了自己的甜，或者说，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笑迎未来。

还有一首诗，也十分特别。不同于普通的女子，《青青河畔草》这首诗描述了一个曾经为“娼家女”如今为“荡子妇”的女子。这样的一个女子，她曾经也有着天真烂漫的幻想，在她自己结婚后也有幸福的生活，可现实的冷酷丝毫没有对她的身世怀有同情之心，反而让她在日后梦想逐渐破裂。所谓“荡子”，也有很多意味，比如放浪形骸之人或是远离家乡之人。不管是用哪种方式来理解，那名女子最终对于现实慢慢失望了。因为女子之前的职业，在她成家之后对安全感的需求很强烈，但很显然，在她的表达中，我们感受不到她所需的安全感。在最后，也明确点明了女子心中的失望。

《涉江采芙蓉》，则有着别样的别致。这首诗的开头是从女子的视角展开的，情节中有一个隐喻，就是“芙蓉”。芙蓉代表的是女子对男子的思念，因为“芙蓉”谐音“夫容”，采芙蓉，又何尝不是日日难忘远方男子的容貌呢？更令我们感动的，还有“涉江”一词。“涉”，为跋山涉水；“江”，为思念之长。为了远方之人，虽然远方之人浑然不知，可女子却浑然不觉苦辛。女子为何这般？在我想来，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这种依恋，是女子给男子最好的礼物。而诗的后半部分，则是从男子的视角展开的。回眸，望向故乡，那是温暖的家。因为这家，那路就更显漫长与凄凉。而“还顾望”三字，回望长路漫漫，不见温暖，悲哀萦绕在男子身边，或许，他想着他会这样死去吧。女子与男子的两个段落，我们从中看不到希望，因爱而彼此牵连的两个人，不能相守，“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自古以来，为情所伤，为情所哀，为情所痛，为情所爱，为情所感，为情所思之人众多。如何“消化”或“交融”是我们的抉择，有人一辈子都为情所困，也有人抛弃“情”这一“俗物”，“太上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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