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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塘烟水月微渺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7-17


小  说

 



表     嫂(下)


四川/盛云树 

           


满 塘 烟 水

 

初二的时侯,我们学校调来了一位川大中文系毕业的老师教我们的语文。老师姓蔡,本来是分到县城教高中的,却愿意到乡镇上来,图的是清闲。到了星期天,蔡老师似乎与别的老师格格不入,常一个人到山上或乡下去逗留。见我住在街上,约我到学校的后山去给他做伴。渐渐我才懂得他的性格是自由散漫随性的那种,有时他请我去吃馆子,酒后念一些狷狂或愤青的诗,常常语惊四座。

在夏天,蔡老师放学以后都来茶馆约我,姑爷高兴学生被老师器重,乐意让我去陪他。我们各人抬了椅子到柳树下莲塘边喝茶,这引起了人们的好奇。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学校的老师,也模仿要求老表把茶桌搬到沟边的柳树下,茶涨到一角钱一杯。

姑爷又新增了桌椅,讲究体面的人都去了莲塘柳树下,老茶客还是在竹林里。乡政府的乡长带着县上来的领导到莲塘的柳树下喝过一回茶,这在乡镇上引起了一时轰动,很看高“拐子茶馆”。

姑爷和老表合计了一下,用石灰把旧房粉刷了一番,骆宇林又把旧瓦翻新了一遍,吊檐刷了一层红漆,墙上的穿疵漏眼都给补平。父亲又送来几根树子,姑爷请来木匠打了几个货柜,把商品放在嵌了玻璃的柜子里,把那些吊吊串串落满灰尘的薄膜口袋全取了下来,屋子显得亮堂了。
在乡场上居民的眼中,“拐子茶馆”似乎翻身了。姑爷心情好给我做了一件“的确良”的衬衣。老表也解了常年拴在胸口前的围腰帕,蓄起了“三七开,分分头”。原来三分钱一杯的茶统一提到五分,人们还是乐意来。蔡老师给拐子茶馆题了一副对联:
趣言能适意,

茶品可清心。


初中毕业的暑假,在蔡老师的辅导下,我的中考作文得了满分,正在等录取通知书。蔡老师家在外地,也不急着回去,把伙食都安在茶馆,大家更亲密无间。晚上他也不回冷清的学校和我住在一起。

一天蔡老师给了钱,让我去馆子弄些下酒菜。在黄葛树下的馆子前碰到琼芳的父亲在树下卖猪槽,给他打招呼,半天才想起我去年到过他家,买了下酒菜随手抓了两把水子花生给他。刚要走,迎面看见琼芳从供销社买了书走出来,她见了我提着菜,问:“家里来客了?
“嗯,你就是客人,买来招待你的。”
她父亲在树下看见我们说话,便喊她。 
我随她走到树下,正好有一个熟人来买猪槽。石匠喊价五元,那人只给三元,
“双槽才八元一块,单槽三元差不多。”
“单槽、双槽的工并不少多少,石头材料不值钱,贵在功夫。” 
“河生大爷,你添一元钱买了,多长几斤猪肉,多的都赚回来了。石匠伯就让一元,添一元的少一元,大家都撇脱。”
“你娃会说话,将就娃说的,四元就给四元。” 
“好、好、我还要赶回家。”

卖了猪槽石匠推了鸡公车,朝场口走。到了“拐子茶馆”门口,我拉父女俩进去坐一会,喝碗茶。姑爷见了,忙走出来劝客。琼芳的父亲并不知道缘由,见太阳正刚,对琼芳说:“喝碗茶走。” 

琼芳只得随了进来。她戴着白草帽穿白色的连衣裙,走到竹林里,坐在椅子上的蔡老师吃了一惊。琼芳揭了草帽挂在衣竿上,我去给她们倒洗脸水,姑爷拿来一张新毛巾,还有玫瑰香皂 。

青狗老表在灶房煮饭,听到说话声走出来,没想到是琼芳,相互点头招呼。姑爷拿出纸烟给石匠点燃,又招呼蔡老师抽烟,老表给石匠泡了清溪茶。

琼芳坐在檐下,往屋里瞄,感觉焕然一新。蔡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可她一点都不在意。我叫她到屋里坐,把吊扇给父女俩打开,她汗湿的头发在鬓边飘飞,荷叶领象蝴蝶翩然起舞,天热烤红的脸回复到粉红。

她一边看老表在隔窗的灶台忙碌,一边欣赏着墙上的电影片断剧照。偶尔瞟一眼戴眼镜一直看她的蔡老师。我说:“蔡老师,进来吹风吧。”

“不了,竹林自然风,也凉快。”又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了炊壶给他渗水,他拉了我在耳边问:

“是你姐姐?”

“嗯……”

我又去堂上给他们续茶水,姑爷坐在桌边正无措,石匠也直夸生意做得好。我坐在空方位翻看琼芳买的书,一本王国维著的《人间词话》。

她问:“毕业了,考的如何?”

“要下月二十五号才知道”

“你同学说你考的好。”

“我的老师才知道。”我指指蔡老师。她正经看了蔡老师一眼。

老表说饭菜好了,我忙去帮忙上菜。四方桌上,我和蔡老师一方,对面是琼芳姐和她父亲。左右坐的是姑爷父子。

一桌六人,吃得都拘束。饭后,琼芳帮忙收拾了碗筷。下午,蔡老师回学校去了。

我和老表、琼芳姐上街。她买了一件新衣,我们吃了冰粉才回来。茶桌上,姑爷和石匠也谈得差不多了,几个老茶客正在开玩笑说:“拐老兄,今天起,你就是烧火大爷了。”

姑爷指指在坐的石匠,说话人脸上一红,忙打着了话头,明白石匠就是琼芳的父亲,收敛了黄腔。

太阳落山的时候,蔡老师来到了茶馆,手里拿着他新填的词,拿给我欣赏。我看过又拿给琼芳姐看,她看罢,对蔡老师另眼相看。可时候不待,他们要回去了,还有十多里的山路。

姑爷高矮塞了一包香烟给石匠,我们把父女俩送到场口的路上,琼芳姐把蔡老师新填的词夹在《人间词话》也带走了。她耀眼的白草帽随着独轮鸡公车的干叫声在山路上盘旋,最后消失在暮色中。

乡场的场期是一星期一场。下一个星期,琼芳又来到了茶馆,说是来还蔡老师写的词,时不凑巧,蔡老师去了县城。我说他下午要回来,挽留她吃了午饭。
下午太阳阴了的时候,她和老表在柳塘边逗留了一会,就去了山上的枞树林。姑爷的心底乐意,见打枪子赵中发提了一只野兔进来,姑爷说要了,给了他三元钱。
他拿了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烟”,喝了一口凉茶,邀约了其他几个打枪子,去尹家湾的秧田打屯鸡,说是今天有人发现了一群屯鸡在田坝头。七八条青的黑的撵山狗伸着长舌,“嘿嘿嘿”地喘着粗气,枪耳子竖起来,像战士出征的雄赳赳。打枪子在铺子上买足了“军火”,裤儿挽齐大胯,朝尹家湾出发了。
房子匠骆宇林去汤槽盖房子回来,肩上扛着梳板,喝了烧酒尔浮尔浮地高一脚低一脚摇晃走来,腰间的弯刀盒子在屁股上“嗒吧”响着。今天收工,结了工钱来把往日的赊账结清,姑爷说:“骆宇林,小见了,收你钱啦。”
“赊账结钱天经地义,只是不好意思拖你太久。”说着他提一条冬葫子放到柜台上。“老哥子,这家主人落教,工钱给够,酒足饭饱,还送一根冬葫子,送给老哥子拿去烧汤。”
“拿回去吧,加点面疙瘩,一家人就又过一顿了。”
 “不,我要送你,嫌弃了?”
 “好。”随手在玻璃瓶子抓了把水果糖,塞在骆宇林的衣包里。“不早了,明天一早来喝茶。”假意推他一把,骆宇林就走出了场口。
这时街上的人都坐在门坎上摇风打扇,年轻的去了塘边上乘凉,有人高声的说笑隐隐的传来。
晚上十点过,树青和琼芳才回来,姑爷问他们吃饭了没有?树青说,没有。
我便穿了拖片鞋,把赵中发提来的野兔吊在檐口上剥了皮,剁碎和冬葫子一起炒了,给他们煮饭。他们在竹林里坐了一会,退了凉。老表放了一盆洗澡水,端到里屋,让琼芳洗澡。里屋的灯灭着,只听见水的哗啦传来香皂的玫瑰香。心细的姑爷睡在铺子上,拿来洗发香波,叫树青给琼芳送去。老表接过洗发香波,隔窗喊叫:“洗发香波。”
窗帘子伸出一只手接着了。
饭菜做好端上桌,头巾拢着湿发的琼芳,象宋代词人笔下的沐浴女,婉约清丽。老表说:再吃点。我说:吃过了。
躺在床上听他们吃饭说话的声音,渐渐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老表挤上床,叫我往里辗点。一下醒来,才想起还有琼方姐呢,“在隔壁。”
我听到隔壁的灯:“嗒”地灭了。隔着一张墙板,隐隐听到她的呼吸,翻身的床草响过,似乎又一声叹息。
昨夜天热,第二天是咸天(闲场),都起得迟。起来的时候,琼芳已起来了,在檐口的洗脸架上梳头,她把长发编成辫子在头上盘成一个髻显得高挑而又挺拔,穿上昨天老表给她买的一件立领衫,前襟和袖口打了折皱纹边,像欧洲的贵族女儿。
吃饭的时候,琼芳第一次叫姑爷:“干大。”(农村未婚媳妇对未来公公的称谓。)
这使姑爷很激动,老表的婚事终于有了定音。

姑爷大张旗鼓地通知了亲戚朋友,我骑自行车去把琼芳的父母请来。蔡老师也参加了老表的订婚席。定婚的规格按时下结婚流行的“三转一响”。三转: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收录机。还有冬夏各一套新衣。

那些天,小镇上很喧闹,本来出类拔萃的表嫂,足以引人注目,再跟不名一文的青狗耍朋友,就是一条爆炸性新闻,在山乡象爆鸡婆下蛋,咯咯咯传开了。这个结果连媒人都不知道。
准表嫂来的第三天,就给姑爷建议新修两间新房,姑爷考虑后答应了。新房半月后就建成了,背靠着屠宰房,隔断了那边的腥臭。新房是青砖瓦房。亲家石匠又来帮忙打了炉灶,从竹林的出山处修整了一条出路,乡坝头来的自行车,扁担筐筐就可以寄在这里。
到了下个月,瞎子择了黄道吉日,一家【琼芳酒家】的馆子就开张了。
馆子成了主业,茶铺就退居到了副业。表嫂伙食弄得干净,又与屠宰房挨邻则近,割肉既便宜又充足,菜品价格也公道。一段时间下来,生意已赶上正街有名的“味道鲜”馆子。表嫂的名气也跟着上涨。
特别是赵中发一帮打枪子的野味,是一道招牌菜,政府的领导下来都来光顾生意。土地下用水泥石抹了,在客堂布置了蔡老师的书画,尤显高雅气派。茶馆日新月异的巨变,大家格外佩服表嫂的能耐。
九月我考上高中在城里读书,少有去姑爷家了,但姑爷还把我当亲人,时常挂念着我。翌年放了暑假,赵中发到家里带来姑爷的信,要我到街上去一趟。
我到茶馆的时候,姑爷不在。门口“拐子茶馆”几个字已黯然失色,取而代之的金字招牌“琼芳酒家”堂而皇之。堂子的柱上一副对联:
有花方酌酒,

无月不登楼。

一看就是蔡老师的手笔。
家里只有表嫂一人。她的长辫已剪了烫成卷发,比以前胖了一些,尤其白嫩,光鲜的料子衣裳穿在身上更显得漂亮。她伏在桌上写字,早就听说她在复习迎考。
“表嫂。”
“哎,老表,稀客。”
“还在钻书。”
“看一下《函数》,有些都忘了。”
“姑爷他们呢?”
“在医院。”
我走过她身边,把礼物放到桌上。以前她还高我半个头,现在我比她还高些,一下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到医院看下姑爷。”
表嫂弹掉我衣服上的一条毛虫。表嫂才二十一岁,正值青春,过早的成熟,让她的眼里有一丝苍桑。
在医院里,老表扶着姑爷刚打完针到病房。见我来了,姑爷对树青说:“你回去照看生意。”
树青老表走了,姑爷拉着我的手:“长高了,一会不来就想你。”
“读书太远,也难的回家。”
“把书读好最重要。你表嫂也复习功课准备去考大学。”说过叹了口长气。看着姑爷,知道他内心的忧虑,姑爷找我来说的怕就是这件大事。
“你放假没事就在这多耍二天,你不晓得我们家。这一向都沉闷得很,心里都打了肚皮官司。”
“蔡老师还常来吗?” “来。”
晚上,姑爷出院了。大家好久没有这样团聚过,表嫂格外的高兴。学校的操场坝子今天晚上放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吃过晚饭,姑爷说:“你们都去看电影,我在家守屋。”
我们抬了高板凳到操场上。学生已在前面安了一排凳子,通往乡场的几条路上,群众像蚂蚁一样朝操场上汇聚,在场口上已打涌堂,大家七嘴八舌闹哄哄夹杂着惊呼呐喊的声音。
骑自行车的在香樟树下成了一道风景,大家展示着“凤凰”和“永久”,围观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穿得伸抖舒气的姑娘小伙,互相问好。手一捞“上海表”,脚一抬“永久牌”,都很“港”。电影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把自行车架起来当凳子,比高似的有的站在了车架上。
电影开始。是峨眉电影制片厂的新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故事片叙述了沈荒妹的姐姐沈存妮和小豹子相好,在公房的草堆做了切肤之亲的事,被村上的人双双捉着,沈存妮受不了流言蜚语而自杀,小豹子在抓捕时逃亡天涯。
从此沈荒妹视男人为恶毒,从不与搭话。村上当兵回来的许荣树,爱上了沈荒妹。沈荒妹在恐惧中因家庭贫困负债,被母亲以五百元的彩礼许配给了外村人,许荣树得知了站在山头,远望着渐行渐远的沈荒妹……
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
爱情已将它久久遗忘,
当年它曾在村上徘徊,徘徊,
为什么从此音容渺茫?
表嫂看到这里,说出去一下,离开了电影场。
电影里当沈荒妹挣脱母亲的手,跑回村里的时候,全场的人雷鸣般的掌声喧哗起来。
电影完了,表嫂一直没有回来,我和老表走到场口,才见表嫂拢屋。
老表住在我原来的房间,和琼芳的房间只是一门之隔。老表第二天五点就起床,在馆子忙开了。
表嫂起来,梳洗巴适,便靠在茶桌上看书。姑爷拄着拐棍忙着择菜,老表忙墩子。我帮忙打扫卫生,摆好竹椅板凳,把昨天一盆的碗筷洗了。老表无怨无悔地做着,好象没有表嫂这个人。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忙过后,二点过才吃午饭。吃饭放了碗筷,表嫂又去看书。见她心神不定,一边看竹林外的莲塘,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划。五点过后表嫂又出去了。问老表,老表说是她去请教蔡老师去了。
我去表嫂的房间拿书看,发现她独居一室。表嫂做了一个美观的书柜,书摆放得整齐归一。一本硬壳的笔记本随意的放在写字台上。我随便翻了一下,见写了一首词,时间是昨晚写的:
满塘烟水月微渺,人倚竹竿小,常记相逢桥边上。
隔三天,碧云望断空惆怅。
流水笑道: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我放了笔记,径直去了学校,没有找到蔡老师,一人独自爬到学校后山的青杠林。隐隐看见表嫂的身影正和蔡老师在树下说话。蔡老师看见了我,我便向他招呼,表嫂忙从背后拿出《函数》书。
蔡老师问过我的学习说:“你这下回来了,你表嫂就有现存的老师了。”
三人慢慢走回学校,学校已放学了。到了蔡老师的寝室,推门就看见表嫂的画像,背景是荷塘和柳树,她的形象显得超凡脱俗。
题款是一首残词:
摇落最怜溪边树,云到天涯,何处无风雨。
休共浮萍流水处,莲房自守芳心苦。
收回目光落到写字台上的一叠试卷,是表嫂做的高考模拟试题,上面有蔡老师的圈点。
临别,蔡老师交了一叠卷子给表嫂,是他从书中选择的试题,要表嫂把方程式的解法再强化一下。走在街上的时候,人们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和表嫂。
姑爷和老表己吃过了午饭,见我和表嫂一路回来,饭菜凉了,忙叫吃饭。
和表嫂一桌吃饭,她总是停筷看着我,我摸摸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她抿嘴一笑,把头扭向一边。
我说:“笑啥子?”
“我想起那年你到我家来,是为啥子?”
 “……”
吃了饭,老表把我拉进屋里说:“你来了,她才开心,你多陪她聊聊天,多谢了,老表。”
我拍着老表的肩,衣下是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
表嫂正好进来,把那本放在写字台上的硬壳笔记本放回书柜,拿了一把扇子走出去了。

尾随表嫂的脚步,她来到莲塘柳树边的石桥上,看着漫天蜻蜓追逐着望水蛾。“农业学大寨”的五个字渐渐隐匿苍黛,水田里青蛙跳水的姿式,让我想起童年,成长使人生出感伤。

“表嫂,我告诉你,那年去你家的原因。”

“哦,‘槐荫树’?”
“不是,……”
她看着高她半个头的我,脸上的嘻笑凝固了。她不过大我四岁,我正是她当年的年龄。
“……喜欢你是我的表嫂。”
“我晓得你装怪。”
她摇着扇子给我打风,这时乡站广播传来《角落之歌》:
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
春天已将它久久遗忘。
当年他曾在山头停留,停留。
到何时他再愿来此探望,
嗯......
山坳口吹过来一阵风,把秧田掀起一片绿浪,带着水腥气灌进了场口。屠宰房里一阵杀猪的叫声,鲜血接了西街瓦房上的云霞,回光返照在表嫂的身上,仿佛镀了金身的女菩萨。
我高中毕业的时侯,表嫂考上了哈尔滨大学。
青狗老表送她到成都转火车,把身上的钱一分不留地给了表嫂,从成都走路回来己是第二天下午了。
表嫂年年都要回来,看望姑爷和老表。茶馆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张漂亮男孩的照片,老表说是他的儿子,姑爷也逢人就说是他的乖孙。乡人私下问我,我也不明究竟,这疑团久了成了小镇之谜。
姑爷死的时候,表嫂哭得伤心。立的碑上写着儿媳:琼芳。
如今老表已六十多岁了,表嫂给他买了社保。他象当年的姑爷一样依然守着茶馆,守着表嫂一柜子的书。





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李星辰


文/盛云树

别名:树郁天苍,云术,桢楠。四川省彭山县保胜乡天柱村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小小说学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彭山作协副主席。近年在《荒原》《中外文艺》《纪实西部》等杂志从事编辑工作,著有长篇小说《树郁天苍》《白鹭你去何方》。发表短篇小说、散文、杂文《麻柳树》《李密传》《表嫂》等近百万字作品。2008有小说散文选入《全国网络文学大典》,2009年长篇小说《树郁天苍》《少年同志杨树章》《西山以外无知已》获第三届、四届、五届“东坡文艺奖”百花奖·二等奖,2010年《孝传千古·李密传》获中国·彭山第五届长寿养生文化节佂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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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诗 歌  

秋魂  (湖北/萧仲莲)  

鸠声里的故乡(广西/梁生龙)

散 文 

赶海(江苏/李爱明)

小 说

一坛金银财宝(江苏/陆亚萍)

表嫂(下)(四川/盛云树)  

上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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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歌  
如果可以(江苏/李庆高)散 文 走近徽商(江苏/郑谊)石磙静悄悄(江苏/曹柒零)小 说表嫂(中)(四川/盛云树)广 播 剧只有爱(江苏/徐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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