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冬天，等我
散 文
冬 日 断 章
冬日已经过去了，但冬日里的思绪，还在我的心头绵延。
你进了家门，故乡在身后低语，像是什么散落在风中吹向大山，贴耳细听：故乡，原谅每一个出走的灵魂……01
你说青春是一场盛事，早年绽放在故乡山头，随后落满一地哀伤。
你说梦想是一次邂逅，兜兜转转，终会在落幕时与你相逢。
你说远方是一个谎言，披着华丽的外表，骗得多少人无限向往。
故乡是个小山村，青翠的大山拥着涓涓流水，春有百花秋有果，八月是遍地金黄，十月有七里稻香。
你生在山脚下，门前是香樟，后院有桂香。
爷爷说姑娘要温婉，才学不可疏浅，见识不能浅薄。奶奶摇着蒲扇喂大狗，教的全是善良。
村里，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辈人爱着一辈人，一份情牵着一份情。
02
仲夏夜，你长成了大姑娘，爬上屋顶数着星满堂。
那时，你有一头长发，满是皂角芬芳。风吹扬起时，像极了山间的使者来访。
和所有村里孩子一样，你想着走出大山，那边成为了信仰。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的梦想，你从来不曾对谁提起过。
儿时的老树丫，年少的山头上，似乎都敌不过变故那年的雪满村庄。
你不敢质问上天，为何是你不幸，只能在深夜抱紧自己，悄悄哭泣，还怕惊扰了冬日里他人的宁静。
之后，你剪了那一头皂角香，将所有人的慰问化作力量，摇摇头如二月扶柳般温婉浅笑。
只是从此，你将冬天归为一曲悲歌，任他低声吟唱。
03
长大的故事何其哀伤，不知，独自彷徨。
远去北方以北，朝圣的脚步踏着铿锵的节奏，你奋力直起腰杆，用似水年华续写如梦篇章。
记得你离开的那个午后，也是这样的黄昏缠绵在树梢，故乡留你过年，生怕你走丢在深冬的北上广。
你挥了挥手，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她，何况是看着你背影逐渐变小消失的二老。他们知晓你的彷徨，明白你故作坚强。一颗十七岁的心包裹在颤颤巍巍的身躯之下。
二老手搀着手，咽喉喑哑，苍白的不止是头发，始终不曾出言将你留下。作为至亲，他们生怕让你牵挂。
凌冽的冬风，怒吼世道。
白雪落下，背着包袱，你跟自己说：下个冬天，等我。
04
异乡，高楼挡住了阳光，心中的阴霾越来越广。
你开始想念家中的老狗，还有屋后的大山，一个是家人，一个是朋友。
深夜孤冷的街道，多是异乡人的寂寞，酒吧里撕扯着嗓子嚎叫，围观的大多是看客，眼眶蓄满盈热的在角落。
你从不敢上前歌唱，你怕故乡的深情跑出来，那是你好不容易才藏好的伪装。
人前微笑，人后孤傲。
听说香烟能轻解愁伤，你看了看修长的手指，点了一根，还没吸两口便呛出泪花，苦笑。
果然，爷爷说得没错，要做温婉的姑娘。
一天的最后几秒，你回到高楼，却看着十平米的住处，发呆到天亮。
这里，不是家。
05
冬天那曲悲歌又响，你坐在六十九楼的窗旁，看着万家灯火，暗自伤。
二老来了电话，话里话外是瞒不住的关心，你听出了期盼，看着手中的文档，咬咬牙把泪憋回眼眶，酸着鼻子终是说出了拒绝的话。
熄了很久的屏幕在你的急促呼吸中蒙了一层水雾，是这个冬天的冰凉，也是你心里的霜。
遥遥的故乡响起新年的鞭炮，你看着异乡空中绽放的烟花，始终说不出那句：新年，你好。
只有自己知道，跨年的那夜，你蒙在被子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和等我。
原来一个人的哭泣可以是无声的流泪，却心痛到无以复加。
这一年，故乡以为你撒了个善意的谎。
06
又是一个冬夏，站在二十岁的起跑线上，你不再彷徨，抬手拢了拢碎发，眉眼间尽褪青涩，远远望去，仿佛还是当年屋顶上的姑娘。
两年的时间不短不长，消磨得却是太多太多。
自从出走故乡，你便收起了张狂，深知，陌生面前容不得张牙舞爪。
那个小心翼翼的梦想，也曾饥肠辘辘地叫嚷；那些久违的朋友，也曾不远千里来看望；
那方遥远的故乡，也曾日日夜夜梦里回去过。
这一次，你怕岁月无情，二老等不了太长。
回来那天，也是冬曲悲歌，漫天大雪带你回到出走时的忧伤，你抓一捧雪在手掌，轻轻说：对不起，久等，故乡。
二老迎在门口，佝偻的腰刺痛了你挺直的脊梁，这一刻，多想时间无限延长。
你进了家门，故乡在身后低语，像是什么散落在风中吹向大山，贴耳细听：故乡，原谅每一个出走的灵魂……
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王美萍
实习编辑：王兆嘉
文/张亦怡
贵州织金县人，现就读于福建省闽江学院。热爱文字，喜欢将生活写成诗，一直坚信路在脚下，梦在远方。诵/季潇潇
江苏盐城人，公益组织负责人，朗诵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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