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
希望有多大 失望就有多大
“锦绣年华怎可辜负，豆蔻青春休得错过。”
作者：陈 彦
编辑：李建丽
大众文学
往 事 悠 悠
江苏｜陈彦
三尺讲台育桃李，一支粉笔写春秋。不知不觉，顾筱舒已经工作三十多年，每天和学生们在一起，让她觉得孩子们的青春就像一支悠扬的交响曲，比自己年轻时奏得更加绚丽多姿。
往事悠悠，记得筱舒第一年高考连预考都没过，提前“出局”，高考准考证是啥模样没见着，就不得不和一大帮同学一起灰头土脸回了家。
真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年筱舒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宋家桥高中，把一家人乐坏了，父亲母亲狠狠心，买了一个崭新的特贵的行李箱一起把她送到学校。
三年似乎很长，每天起早贪黑，炼狱般地熬着；三年又是很快，弹指一挥间，怎么拉也拉不住。得知情况，望着像被霜打蔫了的女儿，父母很不高兴，脸冷得都能挤出水来。
夫妻俩累死累活，承包了村里的湖桑地，一年养四五张纸的蚕，忙时整晚整晚不睡觉是家常便饭。现在可好，那个放在墙角落稍有点褪色的行李箱在垂头丧气地告诉他们，一切劳累似乎都白费了。
春蚕四眠刚起身，一个个胖胖的蚕儿趴在桑叶上埋头狼吞虎咽，整个蚕房像下着小雨。母亲吃力地直起腰，右手食指颤巍巍地指着一筐桑叶，气嘟嘟地说：“把这筐桑叶喂了，再到田里去摘。”筱舒咬紧牙，硬没哭出声，但两行晶莹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淌了出来。
没几天，蚕儿的脑门渐渐发了亮，这是要“上山”了。全家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分昼夜忙碌着，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入新买的方格簇里。方格簇不够，就用麦秆做了许多草笼。
家里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连吃饭的桌子上、床顶上都是方格簇，一层又一层。快的蚕儿已经变成了又白又厚的茧，少数慢的还在那儿慢里斯条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桑叶。
父母严重缺觉，眼睛涨得通红，但不再像前几日那样生气了。
筱舒除了每天一丁点睡眠时间，其它时间都是在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洗碗、喂蚕、清理蚕垃圾，一刻也不休息，白皙的脸蛋短短几天瘦了一圈。
女儿是个活泼的孩子，可这几天每天说的话恐怕没有十句。老两口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筱舒不在身边时就偷偷讨论，想找人托关系让孩子再补一年。
蚕儿全部“上山”了，从厨房到卧室到处都是洁白的世界，白得晃眼。
一家人花了两天才把蚕茧从方格簇里一个个取下来，母亲用手摇摇茧子，茧子“哗哗”响了起来，说：“我家舒儿这几天陪你们这么辛苦，你们倒好，躲到里面睡大觉，太不够意思了。”
筱舒知道母亲是在宽慰自己，勉强露出笑脸。
全家人把茧子按等次倒进麻袋里，母亲从娘家和邻居家各借了一辆自行车，三个人，三辆车子，捆好袋子，把茧子送到乡茧子站，换来了厚厚的一叠十元、五元、一元的票子，父亲立即到乡信用社存了起来。
他还背了一车到邻乡茧子站去卖，每斤多卖了一角钱，母亲直懊悔没有也背一车去。
父亲从碗橱里端出一碗冷粥，两口头就喝光了，大声说道：“懊悔什么！那么多人排队，有几个为插队都打了起来。我还是快的，估计东头的二狗要到半夜才能到家。”
春蚕卖了后，各个房间要打扫收拾，方格簇要擦干净，摆放好，用塑料纸裹起来。这些事情以前筱舒多少做一点，这次筱舒主动承担了任务，不停地忙碌让她没有时间去失落。
养春蚕对筱舒一家来讲就是一场战役，休整是极其有必要的。在随后的几天里，母亲洗衣时打瞌睡，切菜时打瞌睡，坐着和人唠唠嗑就睡着了，据说父亲一次走路都差点睡着。
炎热的夏天太漫长了，仿佛要有一个世纪。
想想在教室里听课那真是幸福的时光，即使听马老师讲带电粒子在磁场中运动这类让人头痛欲裂的课也好呀。
家里已经收拾好了。筱舒边听收音机边整理行李箱，箱子里除了各门学科的各种资料，还有杨沫的《青春之歌》，曹禺的《雷雨》等书，这些都是她硬从零花钱里省出来买的。
同宿舍的女孩子们喜欢躲在被窝里看琼瑶的小说，一本琼瑶小说下来，一个个眼睛红了肿了，不知是因为哭的还是熬夜造成的。
筱舒随意打开一本书，扉页上写着几个隽秀的大字：“锦绣年华怎可辜负，豆蔻青春休得错过。”这是几年前自勉的一句话。
她的心不禁猛地一惊，父母吃辛受苦，赚着血汗钱，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吗？高考预考没通过，这点遭遇算得了什么！难道这么点挫折就挺不住了吗？初心到哪里去了？想着，想着，晶莹的泪滴从她白璧无瑕的脸蛋上滚落下来。
晚上，卧室里，台灯下，筱舒摊开书本，聚精会神地看着，嘴角偶尔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一只可爱的毛毛虫变成了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文/陈彦
江苏如皋人，江苏省如皋市九华镇郑甸小学一级教师，热爱生活，兴趣广泛，在省级报刊上发表了多篇论文，多篇文章在市级比赛获奖。本期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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