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高手在民间”
江苏|梅月琴
曾经有这样一道风景:他们脸上满是皱纹和灰尘,衣衫褴褛,头发杂乱无章,且很长,仿佛几十年未剪过一般。手上拄着一根树枝做成的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个搪瓷缸,不停地上下抖动,发出硬币撞击搪瓷缸的有节奏的声音。有的身边还会带着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孩子,浑浊的双眼充满了哀愁,仿佛被生活压迫的失去了希望,嘴里不断念叨:“大爷大妈、帅哥美女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仔细想来这样的乞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了。是兴起的电子支付消灭了“丐帮”?还是进入了国富民强的新时代?或许二者皆有之?。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乞丐乞讨也是有不同“乞道”和“乞术”的。很多城市,警察或城管会驱逐“空手空口”的乞丐,因此也提高了行乞的“门槛”,于是各路乞丐纷纷“大显身手、各显其能”。
“乐丐”、“字丐”陆续出现,曾经的乞丐转身变作“艺人”,以一技之长博取同情或喝彩,一改旧时以悲情讨怜悯的形象,似乎也比昔日有了一丝尊严。
在商业繁华人多之处,常常会看到一对男女组合乐队,往往其中一位身有残疾,一套普通音响配两个话筒,也有配电子琴的,“成都”、“父亲”、“流浪歌”、“心上人”……
也有唱流行歌曲“少年”、“你笑起来真好看”的……不知道那充满磁性、亦或莺声燕语的嗓音要经过多少场的历练,反正我很喜欢。
一曲而终,余音袅袅。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往贴着“奉献箱”的木箱子里扔硬币或者纸币,不小心丢在外面的,“乐队”的伙伴会很合作地捡起。
这时歌手会说:“谢谢你!谢谢你!祝好人一生平安。”等吉祥话,或者随口一首祝福歌,其声凄切,其情至真,让你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善事,打心底都是满满的成就感。这就是所谓“乐丐”的一种。
每次遇到了,我总是在想听与不想听到这样的歌唱之间纠结,想听,是因为他们历经磨难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不想听,是因为我柔弱的心承受不了他们凄切的亦或是煽情的悲声。于是,不得已只好做出了减少逛街次数的决定。
还有“字丐”,我曾见到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用一根木棒,一头包裹着布坨坨,沾水在水磨石地面写字,旁边有装了水的不锈钢水桶,外带一个小塑料桶,里面是各种面额的纸币,还会有50、100的。
朋友说,那是他们自己放进去的,可以引起布施者的跟从。我极喜欢他们在地上写的字,因为是沾水而作,所以要认真看,一会儿就因水干了而毫无痕迹。
只见他不言不语、目不斜视,胸有成竹、龙飞凤舞。他们的字往往行云流水,或端庄、或秀丽、或圆滑,在行家眼里或许是江湖气十足,而在我等毫无书法根基的人眼里则是满满的钦佩与赞许了!
我好想邀那人一起喝杯茶,却不忍施于钱币,奈何拉不开脸面,又不能耽搁了他所谓的“创作”而作罢。
也看到过用粉笔在水泥地上写字的,大多是下肢不便,半坐或者趴在一块用几个轴承做滑轮的木板上。
白色粉笔和彩色的间隔着书写。那字体或真楷或行草,体势娇媚或骨力遒劲,或力透“砖”背或笔走龙蛇,加之诗文生动,往往会引得几位“痴人”一路跟随,评头论足、摇头晃脑,或咂嘴啧啧、赞叹不已。
那装了轴承作滑轮的木板后面,拖着敞口的纸箱,至于里面有多少钱,书写者似乎毫不关心,也不怕被谁拿了去,只顾自己埋头创作,全神贯注、乐在其中。
视力不好的乞讨者,想必也感觉到了危机,于是也花了铁杵磨成针的功夫拜师学艺,练就了虽不能察言观色、却能从只言片语间捕捉信息,并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嘴上功夫,以算命打卦看风水混迹江湖,倒也能无忧无虑、丰衣足食,有的甚至盆满钵满、堪称富豪。
现在用现金的越来越少,驻足掏钱包的概率必然不如以前,“丐帮”的收入大概会受到影响吧?是否无论哪种“丐术”“丐道”,都要准备个封塑的收款二维码,以便扫码付款呢?
嘿!我操的哪门子心、纠在哪门子结啊?是对多才多艺者的欣赏,还是对弱势群体的悲悯?杞人忧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罢了!
不过,那不绝的歌声却常常在耳边萦绕,那沾水的木笔龙飞凤舞的姿势常常映在脑海,挥之不去……
都说“高手在民间”,“丐帮”,不恰恰就是最底层的民间么?
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王兆嘉
文/梅月琴
笔名梅子,江苏大丰人,文学爱好者、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事文化培训工作。
诵/陈亚平
江苏大丰人,“中国好人榜”好人,《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