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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马泰拉的沧桑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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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届世界遗产大会将于今年在中国福州举行。今年初,我有机会跟朋友组织的意大利南部城镇的自驾游。遗憾的是,其中列入世界遗产的埃特纳火山,我们已经抵达了斯特龙博利拟前往,因为那天海上风浪太大无法开船而作罢。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72年11月召开的第十七届大会,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意大利自1978年6月成为缔约国,而我国则是1985年12月加入公约组织。如今我国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的数量,与意大利旗鼓相当。

意大利在遗产保护理论和实践方面始终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窥斑见豹,通过对6处世界文化遗产的浮光掠影,以期读者对世界遗产有进一步的认知。

往期目录(点击标题即可欣赏)

1、意大利南部纪行

2、穿行在阿玛尔菲海岸线

3、夜宿特鲁利

意大利南部记之四



面对马泰拉的沧桑


福建| 戎章榕





 

从阿尔贝罗贝洛驱车前往马泰拉,相距75公里,车程只需一个半小时。但,我们却走三个多小时,途中作了逗留,通过导航,选择一条并不好走的悬崖公路,因为道路接近尽头的一段能够拍到很赞的马泰拉全景照。

这真是喜出望外的收获。就连导游之前多次到访马泰拉,他也不曾了解还有这样一个位置来远距离地观察古城全貌。当然,最得意还是朋友和谐,根据自驾旅友的提示在国内所作的攻略,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们站在嶙峋的丘陵上,遥望隔着一条峡谷的马泰拉,依山而建山灰白色的护坡和墙体,错错落落;见缝插针的大小洞穴屋,层层叠叠。一座教堂的尖顶如同鹤立鸡群,夕阳光照,满眼沧桑。

导游说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镇之一,据考证最早的可以上溯旧石器时代。经他提醒,我透过史前人类留下的穴居遗址,依稀看到8000多年前人畜共住的生活场景……

马泰拉是意大利最早有人类居住的地方,还是城市的源起,可追溯到公元前3世纪希腊统治下的梅特勒斯领地,希腊人走后,伦巴第人、拜占庭人、诺曼人等六任统治者相继来到,只可惜,属于这座城市的黄金时代从来不曾出现。

马泰拉,是史前世界的一个奇迹,同时,它也是一座坚韧不拔的城市。它在艰难困苦中不断前行,向世界展示它的沧桑与凄美。

几经周折,临近暮色苍茫,我们才找到下榻的酒店——由天然洞穴改造而成。

每一间客房都藏在石窟之中,透着岩石中的独有气味,展示了远古人类居所与现代文明结合的独特美感。洞穴酒店的住宿体验,被认为是时下欧洲最具异国情调的旅行体验之一。

环顾人工开凿的痕迹,同时也触摸时间的痕迹,你感到仿佛穿越到了远古时代,但一杯卡布奇诺的氤氲却又把你拉回了现代生活之中。与洞穴酒店一起受到旅友追捧的,还有洞穴餐厅、洞穴酒吧、洞穴共享空间,甚至洞穴游泳池……

旅行就是寻求不同的体验,包括住宿。

当然,在马泰拉留宿,还因为夜景不容错过。断壁残垣的街巷佐以昏暗的灯光,路上罕见行人,多少给人以不安和孤寂的感觉,但令人窒息的夜色格调,又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在老城区,蜿蜒的窄巷、地道和阶梯随处可见,如走迷宫,极易迷路。

这在我们之前寻找酒店的途中已经领教。当晚,我和妻子靠的是手机导航,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酒店。通过实际鉴别,国产的“百度”好用于国外的“谷歌”。

由于自然资源和交通制约(即便当今这个地区的交通也极为不便,没有机场,也没有从罗马或其他地方来的高铁;道路狭窄,像螺旋形意大利面一样弯曲),马泰拉成了意大利历史上最穷的一个镇。二战时期,赤贫、饥荒、疾病以及大面积的疟疾,居民们绝望地挣扎在死亡线上。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更因政府不切实际的搬迁项目导致整个地区沦为一座鬼城,只有小偷、走私犯、瘾君子、牧羊人和羊群会偶尔光顾,被人称为“意大利的耻辱”,意大利人甚至一度有放弃这座不宜人居城市的打算。

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在多位考古学家的呼吁下,这座“失落之城”才获得政府层面的法律保护及资金援助,才有了转机。

但是,真正的转运得益于一个机遇,马泰拉的石窟民居和石头教堂花园引起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关注,1993年,将其大约3000个可寓居的石窟和150座石洞教堂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于是,在毗邻的老城,新建一个新城,吸引了不少意大利人回归家园。当晚徜徉在新城区,妻子颇有感慨地道,这新城没有什么特色。是的,比较要有参照,相对于老城区,新城区的优势肯定显现不出来。

让我感叹的是,新城区并没有高楼大厦,马泰拉的天际线,永远让位给老城区,石头城沐浴在灰白色的沧桑之中。这才有文章开头我们隔着一条名为格拉维纳峡谷所望见的场景。

面对马泰拉的沧桑,我对“沧桑”有了新的体验。

沧桑不只是代表了衰败,还孕育了商机。废弃好些年的洞穴,忽觉得即将舍弃的东西原来还是一个宝贝。极富特色的石窟民居景观,吸引了世界各地旅游探险者的频频光顾。发现这里保存着地中海最完好、最典型的史前穴居遗址。

由于古城边建有一座新城,古城的原住民也纷纷搬出了洞穴,迁居到水电气愈加完善的新城去。

那些被遗弃的脏乱差石窟民居,被有钱人改建成了别致的餐厅、酒吧及古老历史和现代时尚相融合的石窟酒店,满足了世界各地的游客,整个古城重新焕发了活力,每年接待10万游客而成为意大利旅游业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沧桑不只是代表了失落,还获得了青睐。

马泰拉建在峡谷的崖壁上,峻峭的山体、裸露的岩石、干涸的河流、衰败的石窟……

这些都充满了史诗般的氛围,成为了电影界导演们钟爱的拍摄地:比如2004年梅尔吉普森的史诗巨制《耶稣受难记》。是影片涉及宗教内容饱受争议,还是这里拥有上百座的石洞教堂以及洞内圣经故事壁画,一时间为马泰拉在欧美游客中“圈粉”。

好莱坞大片《神奇女侠》,也取景于此,美艳性感的盖尔·加朵小姐在古旧斑驳的街巷间穿梭,让人心旌摇曳的同时,也滋生了对这座古城的向往之情。

据悉,2019年7月007的第25部作品也在马泰拉拍摄,时过境迁,我们此时去访,即便眼睛瞪得再大,也难以得见邦德先生英俊潇洒的身影。

当然,马泰拉的独特景观也受到了中国业界青睐,高圆圆、姜武和李晨主演的《咱们结婚吧》,该片我2015年就看过,为了重温马泰拉的沧桑,我从手机上再一次观看……

沧桑不只是代表了过去,还蕴含了未来。

马泰拉被选为2019年“欧洲文化之都”的两座古城之一。我不详欧盟组织选择的标准,但我想一定是看重了马泰拉具有史前文化的精神特质,这种精神特质,不是所有古老城市都具备的。

历史愈久远,文化积淀愈深厚。文化是历史的产物,欧盟每年指定若干城市为欧洲文化之都,旨在推动文化重塑与城市再生。

短暂的走马观花,我还从历史洞穴典型布置的一个古民居参观导引牌上,标有八种文字说明,其中有中文,充分说明文明是需要交流与互鉴的。中文提示在意大利旅游中是罕见的。

面对马泰拉的沧桑,我突然想到已故著名作家张贤亮、想到根据他小说《灵与肉》改编的电影《牧马人》、想到率先拍摄《牧马人》并孕育而成的镇北堡西部影城,想到他那句著名的创意“出卖荒凉”!

张贤亮曾因右派在宁夏贺兰山下的劳改农场劳动多年,发现了这个叫做“镇北堡”的土围子或者说是马棚羊圈。

宁夏,除了出产枸杞子等几味中药而外,还有什么——还有一片荒凉。于是他在镇北堡这个地方,建一座占地数百公顷——抑或数千公顷,未知其详——的影视城。

我曾到访参观过,它既不是现代化的美国好莱坞电影城,也不是精雕细刻的“大观园”“三国城”,而是遍地疮痍,一片荒凉;断垣残壁,泥墙破屋,枯藤老树,败月残云……

其中简陋的陈设,一如出土文物,仿制的烽火台倒像是刚从土堆里刨出来的古城遗址一般。

张贤亮靠这座影视城将西北的荒凉出卖。影视城建成以来,获利没人说得清,但我上网查了查,这里拍过有《牧马人》《红高粱》《黄河绝恋》《大话西游》《新龙门客栈》《书剑恩仇录》等70多部影片和电视剧。

荒凉的背后,书写的是它的粗犷,它的朴拙,它的坚韧,它的遒劲。

真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微本万利,无本万利!更重要的是,“中国电影从这里走向世界”的标语从此赫然打出,实现了从“出卖荒凉”到出售文化的华丽转变。

珍惜沧桑与“出卖荒凉”,异曲同工是也。

 

 


作者:戎章榕

诵读:邹   敏

主编:李建丽


文、图/戎章榕浙江慈溪人,退休于福建政协研究室,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理事、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传记文学学会常务理事、福建省期刊协会特聘专家等。发表文字300多万,作品曾获得全国、省、市各类奖项百余次。已结集出版《没有结束的逗点》《触摸西欧》《名镇名村览胜》《前行的痕迹》《心月孤圆》(中英文两个版本)等专著,参与编写的图书有《科学创新论》《台湾“民主政治”透视》《大陆新娘》等。

诵/邹敏

湖北襄阳人,襄阳朗读者成员,声音艺术的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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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杨盛龙在线

边关何处之:红其拉甫雪山口 (北京/杨盛龙)

王露露在线

亮眼睛的几内亚小姑娘(北京/王露露)

戎章榕在线

意大利南部纪行之:面对马泰拉的沧桑(福建/戎章榕)

王喜根在线

《江南老行当》之:庵堂(江苏/王喜根)

何敏翔在线

都市里的臭虫(江苏/何敏翔)

邹秉南在线

窗沿上的风景(江苏/邹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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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封面作品

涵养家国情怀(江苏|朱步楼)

杨盛龙在线

边关何处之:静静的白哈巴河(北京|杨盛龙)

王露露在线

空中酒窖(北京|王露露)

戎章榕在线

意大利南部纪行之:夜宿特鲁利(福建/戎章榕)

王喜根在线

《江南老行当》之:唱麒麟(江苏/王喜根)

何敏翔在线

誓言解读(江苏/何敏翔)

邹秉南在线

城墙漫步(江苏|邹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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