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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阿公和娇俚阿婆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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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文

     


作者:陈劲松

编辑:李建丽

   

   

   九斤阿公


娇俚阿婆    

  



广东|陈劲松






 

 

 

九 斤 阿 公

 

我家隔壁的九斤阿公,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九斤阿公年近80了,从不发脾气,常笑,上下门牙都已缺漏。

九斤阿公结婚多年,未生育,离婚。女方再嫁,生了一堆孩子,早些年还偶尔来九斤阿公家走走。

九斤阿公后也再娶,在大厅摆酒席。我们是同族,全家去吃喜酒两天。那时我不过五六岁,但此事我却一直记得。九斤阿公育得一男二女。

九斤阿公常跟我们讲他在韶关乐昌修铁路的事。开工时唱歌,收工后拉二胡。他第一次谈婚(恋爱)就是与姑娘一唱一和结的缘分。

九斤阿公是村里的第一代拖拉机手。1976年,生产队买回了一台手扶拖拉机。派两个稳重的人去学习驾驶,九斤阿公是其中之一。拖拉机主要是犁地耙田,也运输农药化肥。

村里人赶集或探亲,能顺便搭上拖拉机,庆幸得像坐上了宇宙飞船。也有人运气欠佳的,从没坐过队里的拖拉机,就嘴里发发恨消消气改叫法曰“狗扶拖拉机”,以后干脆简称“狗扶”。

九斤阿公养鹧鸪,种粟喂养,也捉昆虫、蚱蜢。他的鹧鸪啼得格外清脆:“鹧鸪哩呱呱——”农闲时,九斤阿公常笼着鹧鸪上山,回来时便多了好几只鹧鸪。说是带去的鹧鸪啼叫,引来山林的野鹧鸪,就给装到了。

至今我还不明白其中的方法原理。鹧鸪营养高,值钱,到墟上好卖,村里有人病后也有到九斤阿公家买鹧鸪的。九斤阿公因此有点活水。

上个月我与老婆在搬木头进屋里。木头全是4米长,直径20-30公分,最重的几百斤。我们咬牙,额筋凸起,冒着一颗颗大汗,面对木头也无可奈何。“滚木头。”远远地,九斤阿公向我们走过来。

他教我们,地面上排几根小短木,只要把大木一端抬上一根小木,推大木的另一端。我们依他的方法一试,果然巧:小木滚,大木动,顺溜溜地往前走。

九斤阿公又笑着告诉我们:“借力,做事情要借力。”高人指点,经验实用。一车木头,赶在天黑前搬完,没有阻碍行人车辆过往。

镇上顿岗墟日,九斤阿公在卖畚箕。我买了一袋饼干和一瓶“营养快线”给他。他的孙都已出来工作了,他还在勤力持家。 

带动你的灵魂

去寻找到生命的春光




娇 俚 阿 婆 

娇俚阿婆身高不足一米五。她在我的心目中,值得仰视。

生产队收水稻,从田里挑稻谷回晒谷场,娇俚阿婆的担子不会比人家轻,一样的装满两箩,150斤左右。

1970年代的一年夏收,田头休息,娇俚阿婆在背“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天哪,她一气呵成,一字不落。那时村里的中年以上妇女,一律是文盲,而娇俚阿婆却能脱口而出文言词句。

我们在敬佩惊奇之中,娇俚阿婆告诉大家,她娘家在县城,她小时候多少读过几天书。同劳动的妇女们正羡慕得流口水,娇俚阿婆又添一笔神奇:“我少女时候还打过腰鼓跳过舞呢。”常听村里人说:“变狗都在城里好,有骨头吃。”

也是在一个夏天割水稻拔花生插秧农忙之际,娘家来音信,说娇俚阿婆的哥哥走了。她两眼淌泪顾不上洗手脚的泥巴,一身汗水从田里直奔县城。原来她哥家捡来一个废旧的手榴弹,用来垫炉头煲饭几十年,谁知就爆炸了。哥哥就这样没了。

其实,娇俚阿婆受了不少的气。

集体劳动时,多数时候安排她较重的工作,连小孩也轻易就对她出不逊的言语。

娇俚阿婆嫁给我们村的九斤阿公已是二婚,并带来了一个女儿。她起初是嫁到3公里外的另一个村的,老公病故。九斤阿公娶娇俚阿婆是在大厅摆的酒席,我们本族亲房的每家都全员去吃。我当时三五岁,感觉得到热闹。

感谢观音菩萨,娇俚阿婆与九斤阿公头胎就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又生了两个女儿。九斤阿公是独生,母亲一直跟着他。一家老幼7口,主要靠九斤阿公与娇俚阿婆维持生计。

娇俚阿婆就住在我家隔壁。勤俭护家,娇俚阿婆有她的招数。一年365日,她都是直接饮井水,家人也多效仿她。光是这一项,柴火省去多少啊。

说实在的,村里的井水是出了名的清甜,尤其在夏天。所以直到如今,每年大年初二早上,村里都要敲锣打鼓放鞭炮摆供品去拜井。娇俚阿婆只漱口不刷牙,从来也不用为牙刷牙膏的事情挂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近60岁的娇俚阿婆有一天去县城赶集,在大路边的竹头下发现一个纸箱有一个女婴。娇俚阿婆一边念念有词“天可怜天可怜”,一边抱起女婴马上打道回府。娇俚阿婆给女婴取名“竹花”,花钱,求人给竹花入了户口。

吃着娇俚阿婆的青菜粥饭,竹花上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三高考完毕。考上大学的竹花没有去读,她不忍心再增加老阿婆的负担。当然,竹花叫娇俚阿婆“娘”,而且叫得真挚感恩。

有一次在微信上竹花告诉我:“如果没有遇到我娘,我不知在哪里?”

去年回到家里,我见九斤阿公端了一盘粥由祠堂门口走过,去他家的老屋。我觉得奇怪。九斤阿公跟我说:你阿婆都不知有多少天的命了。

我问为什么,他继续说原委:娇俚阿婆重重摔了一跤,盆骨断了。住院医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好转,娇俚阿婆就闹着出院,说别浪费钱。

怪不得,我见过娇俚阿婆拄着拐杖一瘸一晃地移动,头发全白了。

村里人还说,到后来娇俚阿婆走不动了,就一直卧床。再后来,娇俚阿婆妹要她儿子背她到老屋,一个人在那,不影响家人。

静静地,娇俚阿婆过世了,终年80多岁。


文/陈劲松

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广东省东莞市作家协会会员。在《东莞日报》《师道》《广东第二课堂》《中国教师报》等刊物发表诗歌、散文、小说100多篇,出版了散文集《松花天缘》。教学论文获奖30多篇,部分刊登于《广东教学》《中学生学习报》《新课程报》等刊物。指导学生习作发表、获奖26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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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目录  

封面

工地交响乐(宁夏/郭创世)

诗歌

我是那片绕山的云(广东/王熙远

散文

我的青岛(江苏/姚晨)

九斤阿公和娇俚阿婆(广东/陈劲松)

母亲那些年的喜欢(山东/柴翠香)

小虎寻母(上海/李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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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文章

听雨(江苏|伍琼)

诗歌

漫长的夏季(外一首)(山东|张新锐)

散文

我曾如此地迷恋夏天(辽宁|王仁爽)

一支曲,一世情(湖北|李凤英)

别有洞天的景观(黑龙江|田增岐)

小说

那一笔助学贷款(江苏|徐志俊)

一碗野菜疙瘩汤(江苏|许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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