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桂 花 街
江苏|朱华月
我家住的那条街叫农贸街,我不知道缘何叫这名字。我总觉得这名字太俗气,以致让人们以为我们这座古镇缺少了点文化底蕴。而且这名字还名不符实:整条街从南到北和“农贸”二字沾不上半点边儿。
自从住进农贸街,我一直对这名字“耿耿于怀”。所幸的是,农贸街两边长着成年的桂花树,多少弥补了这名字的不足。
桂花树是后来栽植的,原先长的是广玉兰。不知怎的,只有我家门前的玉兰树有幸存活下来,成了农贸街上树木界的鲁殿灵光。
不幸的是,这棵硕果仅存的玉兰树被一辆变形拖拉机撞飞了几丈远。后来搞文明城市创建,政府便也补植了桂花树。于是,农贸街每年都有一些时日沉醉在桂花的香气之中。
“好香啊!”这几日经过农贸街的人,都要先嗅一嗅鼻子,然后口中赞道。我的嗅觉比较迟钝,总是闻不见花香。
花香在哪里?我抬头看看门前的桂花树,一串串金黄掩映在绿叶下面。原来,桂花已经开了,大概香味还不够浓,所以我闻不到。
过了一两天,我终于闻到花香了,这香气沁入心脾,浸润全身,使人无比舒畅。“哇,真的好香啊!”我也情不自禁地叫道。
不知是满街的桂花全开了,还是花香持续释放,空气中香气浓度增加,让我也能闻到花香了。虽然比别人少闻了几天的花香,但我一样的惊喜,一样的享受。
闻道有先后,闻香亦然。只要闻到了,又何必在乎一两天的差距呢?
“你搽了什么香?真好闻!”这天,一进办公室,一位女同事便问我。
“没有啊!”我一脸的蒙,“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搽香呢?”在我看来,男人搽香是令人不屑的事。
“一定是桂花香!这几日我们街上的桂花绽放了!”我忽然想起桂花,并将衣袖伸到她的鼻前,她嗅了嗅,兴奋地叫道:“真是桂花的香气!原来桂花的香停驻在你的身上了。”
“好东西是要和别人分享的,何况这么芬芳的桂花香!”我笑着说。感谢桂花,让我们的心情这么愉悦。
不独我,农贸街上的居民们这几日都想方设法亲近着桂花,沉浸在桂花的香气之中。
女人们出来了,不约而同地坐在桂花树下手洗着衣物;有闲的老人,不出远门活动了,有的在树下练拳,有的在树下跳舞,还有下棋的;小孩子们在桂树下玩得更欢了。
大家似乎都懂得一个真理:美好总会过去,要抓紧珍惜。
“唉,今年又错过了观察桂花的花骨朵了!”每年闻香之后,我总遗憾。然后发誓:明年一定要在桂花开之前,看看桂花花苞的模样,往往又忘了。
不知不觉,桂花怎的就开了?它的花骨朵到底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我总是困惑。
别的许多花,在开放之前,总是举着灯笼似的花苞,告诉人们它们马上就要开花了。
比如玉兰花,在开放之前,硕大的粉白色花苞早就坐于枝头,招惹着我的眼球。于是,我便盼望着,盼望着,可是那花总是迟迟不肯开放,卖着关子,让我在等待中熬煎。
当它们开放之后,除了看到它那妖艳的花形之后,我却不大闻到花香,而且那份花前花后的艳丽很快便不留痕迹了。
桂花则不然,它说开就开。给我的只有惊喜,没有煎熬。我从来看不到它的花苞。
只能在脑海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它花苞的模样,花苞的色彩,花苞的大小,而且永远都是美好的。也许,正如某位哲人讲的,有遗憾,才是完美的。
我猜想,桂花的花骨朵一定是淡绿或淡黄色的,而且小巧玲珑。因为桂花是淡淡的鹅黄,星星点点,串于枝头。
那淡淡的鹅黄,好像很害羞,躲在碧绿的叶子里,又只有米粒般大小。除非专门寻它,否则会视而不见
有人说,美是要用心寻找的。我大概不够用心。如果不是桂花那浓烈的香,我可能不会知道世上有一种花叫桂花的。
桂花实在是太低调了,从打朵到含苞待放,到热烈绽放,它都悄悄地进行,让人不知不觉。这和那些个性张扬的花是截然不同的。比如玉兰花无论花苞还是花朵,都凸现于枝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也许桂花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它只想把它的花香悉数奉献给人类,许多人可以不认识玫瑰花,海棠花,月季花……但一定认得桂花。
你看,桂花树下,或翁妪配合,或母子搭档,他们拎着小篮子,牵着桂枝,摘着桂花。桂花太小了,摘了半天,篮子里,才有了那么一点点,但他们不嫌少,依然小心翼翼地摘着。
仿佛他们摘的不是桂花,而是金子。他们一边摘,一边计划着,年底蒸些桂花羔送给要好的朋友,元宵节再包些桂花圆子全家品尝品尝,还要制点桂花茶,招待贵客……
几日之后,桂花的香味渐渐淡了,地上多了一层金黄,桂花奉献完馨香之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抬头朝向枝头,想寻见桂花的果实,却什么也没有,心中充满惆怅。
我想挽留住这份香气,却无能为力,忽然想,要是能把这条街改叫桂花街,我便能时时感到桂花的香气了。
此后,在我心中,就把这条街叫做桂花街了——我的桂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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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陈诗莹
文/朱华月
高级教师,现就职于江苏省东台市梁垛镇中学。
诵/李玲
江苏盐城人,烟草公司职员,朗诵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邀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