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 鸟（三）
❂ 中篇小说
一只老鼠触发了国防526基地保密室的报警装置，由此牵出了一连串的蹊跷事件：
基地技术处长、保密处长相继死于非命；
唯一知道基地秘密的首长却莫名失踪；
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一对犀鸟，因为身上藏着惊天的秘密而被分开……
看保卫处长龙飞如何抽丝剥茧拨开密雾，找到老鼠的踪迹……
犀 鸟
（三）
广西｜黄锦秋
第六章
峰 回 路 转
姗姗去了北京之后，龙飞就天天盼着消息。
这一天，一大早，何子奇就来到了禁闭室，罕见的打开了门。龙飞还没来提及反应，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龙飞，你受苦了！”
龙飞一看，呆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老首长田文山！
“首长！”龙飞紧紧抱住田文山，就像久别的孩子见到父亲一样。
是啊，被不明不白在关在这里十几天，他无时不在想首长同志们，不在想那些悬而未决的案件。还有什么比剥夺了一个战士冲锋的权利让人更痛苦的事呢？
经过一天的摸排工作，田文山已经掌握了基地的基本情况。他召开基地全体干部职工大会，宣布了二机部的决定，撤销了周玉通的革委会主任职务，并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解放了张春南等一批干部，恢复了党委的工作。然而，龙飞最为关心的李梦兰却没有消息。
他跑去问张春南，张春南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原来就在三天前，李梦兰死了！
“死了？”龙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政委，你说谁死了？”龙飞又问了一遍。
“李梦兰同志死了……”张春南难过地说。
“怎么死的？”龙飞不明白，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张春南告诉龙飞，基地革委会发布的公告说李梦兰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罪行暴露后撞墙自杀，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并宣布开除了李梦兰的党籍。
龙飞不相信李梦兰会自杀，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龙飞向田文山请示，要求调查李梦兰的死亡真相。
田文山也觉得有必要弄清事情的原委，张春南认为查清李梦兰死亡的原因，对于组织定性十分重要。
龙飞提审了周玉通，然而周玉通一口咬定李梦兰是撞墙自杀。并且说他是接到看守的报告后才到的现场，当时，李梦兰已经死了。
龙飞又找到当时看守李梦兰的哨兵，哨兵说当晚周玉通要提审李梦兰，把李梦兰从禁闭室带走了，后来就听说李梦兰自杀死了，他知道的就这么多。
李梦兰是被周玉通带离禁闭室后死亡的，也就是说，李梦兰不是死在禁闭室的，既然要自杀，为什么不在禁闭室自杀，而是被周玉通带走时自杀呢？
真正想死的人，一定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自杀，因为这样才能自杀成功，李梦兰的自杀不符合逻辑。
为了揭开李梦兰死亡的真相，龙飞向田文山请求调公安部刑侦技术专家来验尸，田文山同意了。
李梦兰被草草埋葬在远离基地的一处戈壁滩上，没有坟冢，不注意看就是一个沙丘。刨开沙土就见到了用一床床单包裹着的李梦兰。
解开床单，李梦兰躺在地上，也许是西北气候干燥，尸体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脸色苍白，头上有凝结了的血块和头发粘在一起。
看到这，龙飞心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悲恸。前几天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鲜活生命，此时却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地躺在荒漠中。
龙飞不忍看美丽的李梦兰被肢解，他背过身，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
尸检结束后，龙飞没让就这样把李梦兰埋了，他要给李梦兰净身换新衣服，让她干干净净地走，让她永远美丽。
龙飞把李梦兰带回了基地，安放在一间闲置的小房子里，他到装备处领了一套新的女式军装，用清水给李梦兰擦洗身体后，给她换上新的军装。
他到军需处找来运送装备的木箱子，钉了一副棺材，他怕李梦兰晚上在荒漠里冷，又把自己没有用过的一床新毛毯铺在棺材里，把李梦兰放进去，又在她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这才把李梦兰送到一处高坡上埋下，并在墓前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李梦兰同志之墓。”
尸检表明，李梦兰的死因是因为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导致头颅破裂死亡，符合撞墙自杀的特征。
但尸检也表明，李梦兰死前受到过性侵，她的体内留有施暴者的体液。
李梦兰死于非命，证实了龙飞之前的猜想，而且他认定罪魁祸首就是周玉通！
李梦兰出身名门，视贞操如生命，岂能受得了此种屈辱！龙飞怒火中烧，他提着枪气冲冲来到关押着周玉通的禁闭室。
守卫的哨兵看到龙飞手里提着枪怒气冲冲的样子，担心出事，赶紧报告了首长。田文山和张春南先后赶到，田文山下了龙飞的枪，命令他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到了会议室，田文山把手枪往桌上一拍：“怎么，想和周玉通同归于尽？这很容易，扳机一勾就行了。如果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枪来解决，还成立我们这些保卫部门干什么？遇事一点也不冷静，哪像一个长期在保卫部门工作的干部？我看你连站岗放哨的战士都不如！”
张春南：“李梦兰的惨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事情真相，还李梦兰一个清白，我想，这也是李梦兰最大的心愿。”
受了两位首长的批评，龙飞心里的怒火慢慢消失了，他觉得首长说的对，不能让李梦兰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可是对周玉通的审讯并不顺利，周玉通承认自己强奸了李叔娴，但仅仅是因为她太漂亮了。龙飞知道，要想突然破周玉通的思想防线，就得寻找他的弱点。
龙飞从政治部调来了周玉通的个人档案。
周玉通，1930年生，未婚，河北省张家口市人。父母是生意人，早年曾是当地大户人家，周玉通15岁时被父亲送到北平读书，后来家道败落。
1947年加入国民党傅作义部队，官至上尉。1949年跟随傅作义将军起义，后被编入北平公安部队，由于表现突出，又有侦破经验，1954年调入公安部刑侦局工作，在侦破北平国民党潜伏特务案中屡屡立功，195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65年被任命为526基地保卫处副处长，协助龙飞工作。
龙飞决定从周玉通的家庭查起。龙飞带着高丽敏来到张家口，找到周玉通的家。
周家是一座两进两出的院落，左右各有四间房，前后又有两间大房，两个院落一共十二间房。解放后，被征收了一个院落，分给了工人。
周玉通是独生子，以前，家里有佣人、长工七八人，甚是热闹。现在只有周玉通的父母两个人住着一座院落，显的空荡荡的。
周玉通的父亲解放前嗜抽大烟，身体一直不太好，基本上长期卧床，只有周玉通的母亲在操持家务。
据了解，自从周玉通出去当兵后就没有回来过。所以和父母也没什么往来。但细心的龙飞还是发现了在周父床头一张小木桌上放着一迭信，信封都是526基地信箱的公用信封。
为保密，基地的往来信件都是用信箱代码的，并无具体单位名称和地址。龙飞认为那是周玉通写给他父亲的信。
龙飞示意高丽敏作掩护，他悄悄取了木桌上的一封信，为了不被发现，他选择了从上往下的第三封。
因为他猜测最上面的信应该是最近寄来的。最上面的信应该是最近收到的，由于是刚收到，有时周父可能还会拿来看看，所以，他只选择往下的第三封信，这样不容易发现信少了。
回到招待所，龙飞打开信一看，果然是周玉通写的。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父母的思念，看来，并非人们所说的周玉通和父母没什么感情。
可是，既然这么想念父母，为什么不回来看看父母呢？以前在公安部工作时，完全可以自由地回家探亲的啊。就是在基地里，经过批准，也是可以回家探亲的。
龙飞心想这么多年来，周玉通刻意隐瞒和父母的联系，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七章
水 落 石 出
对周玉通的审讯，龙飞从他的父母谈起。
当讲到其父长期卧病在床，全靠其母亲一个人操劳时，龙飞注意到周玉通的眼睛有些发红了，脸上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骄横，代之的是一种哀伤和无奈。
当龙飞讲到其母亲盼望他回家，经常站在家门口望着北京的方向，眼睛都快哭瞎了的时候。
周玉通突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喊了起来：“爹娘，儿子不孝啊！”
等周玉通情绪稳定后，龙飞说：“党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只有老实坦白交代，才有可能获得从宽处理的机会，才有可能回去孝顺父母的机会，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的父母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你是他们的唯一儿子，你不要给他们留下终生遗憾，也给自己留下终生悔恨！”
龙飞的话，句句戳中周玉通内心的痛点，他哭着说：“我交代，我交代，只要让我回家，我全部交代！”
龙飞示意高丽敏打开录音机。周玉通交代，国民党高层对傅作义投共早有戒备之心。
1947年，郑介民借口轮训，到北平从傅作义部队中抽调部分年轻军官进行秘密培训，实际上是为军统培养潜伏特务，以期在解放军收编傅作义部队时，混入解放军内部潜伏。
周玉通就是被抽调去培训的军官之一，培训结束后，他正式成为了军统的一员。他随着傅作义部队起义，被改编进入北平公安部队。
为了让周玉通获取我党我军的信任，能够进入到党政军要害机关任职，台湾情报机关授意周玉通揭发并侦破北平、天津的一些国民党特务的外围组织，以换取我军的信任，顺利进入公安部保卫局工作，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潜伏在我党政机关里的国民党高级情报人员。
1964年，我国成功试爆第一颗原子弹后，海外敌对势力都加强了对我国防核武器研发技术情报的收集，他们急切想获取我国核爆所使用的燃料以及爆炸当量等核心数据，美英等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想法设法向我国渗透。
我国提高了对军事科技情报的保卫工作，周玉通在侦破敌特案件中的出色表现，1965年调到二机部526基地担任保卫处副处长。
周玉通虽然到了基地，但由于基地严格的技术防范和保密措施，他能接触到的机密情报十分有限。
文化大革命运动，让他看到了机会，他密切关注着运动的发展。趁方华逝世，基地没有一号首长之机，他秘密串通几个平时对基地首长或对工作不满的干部，策划了夺权行动。
获得北京文化革命小组的支持，他当上了基地革命委员会的主任，成了基地实际的一号人物。
但周玉通没有想到，他首先遭到张春南的坚决抵制，张春南下令政治部、专家处、技术处、保卫处等重要部门必须听党委的指挥，坚守秘密，不能让革委会接触基地干部人事档案、科研技术等核心机密。
这令周玉通十分恼火，以反革命罪第一个抓了张春南。
龙飞让周玉通交代李梦兰的死亡经过。
周玉通交代说，李梦兰带老鼠进密室的事，方华离开基地前交代过他，让他转告龙飞，说李叔娴在对利用动物获取核材料数据的可能性进行测试，以免引起误会。
刚好方华到北京后失去了联系，他就没有把方华的话告诉龙飞，将龙飞的视线转移到李梦兰身上。
方华的突然离世，让周玉通成为了这个秘密的唯一知情者。
他认为他的机会来了，他密切关注着那只测试的老鼠，趁高丽敏离开实验室之机，偷走了老鼠，并交给前来接应的台湾特务莫金发，让他带着老鼠出境。
没想到莫金发在机场被海关拦截，周玉通担心事情败露，莫金发把他供出来，正要采取措施对莫金发实施暗杀时，龙飞安排他跟踪莫金发出境去香港。
正中他的下怀，到了香港后，他择机杀了莫金发。而那只老鼠，他想既然已被查获，这老鼠肯定已经被调换过了，所以下了飞机他就老鼠扔掉了。
夺权成功后，周玉通本以为自己成了基地一号首长，基地的一切机密应该唾手可得，没想到，张春南的一纸命令，让他一无所获。
接着他盯上了李梦兰，李梦兰是技术处长，掌握着不少机密。他本以为以李叔娴涉嫌盗窃核心机密为由对其进行讹诈，她会乖乖地交出测试数据。
谁知，李梦兰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面对心高气傲的李梦兰，他想，唯一能征服这个女人的可能就是让她蒙受屈辱，摧毁她的意志。因为像李梦兰这样的女人，往往很看重个人形象，视节操为生命。
其实，他也曾考虑过，这招万一失败，他可能就会失去眼前的一切，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潜伏将功亏一篑。
但转而又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基地最高领导，事情如何交代，都会由他说了算。
于是，那天晚上，他从禁闭室把李梦兰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李梦兰的美貌是公认的。但以前周玉通从不敢有任何奢望，他只是把李梦兰当作一枝花，一枝可以远远观赏的花。
而今晚这枝花将会被他所占有，他激动万分。李梦兰一进他的办公室，他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李梦兰。
李梦兰明白他的企图后，竭力反抗，但她哪里是周玉通的对手。三下两下，李梦兰就被周玉通剥去了衣服。李梦兰不再反抗，她木然地承受着周玉通的强暴。
事后，李梦兰默默地穿上衣服，梳理好被扯乱的头发，突然一头向墙上撞去。咚的一声，她的头在墙上撞出一朵血红的花，身体慢慢滑倒在地上。
周玉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许久，他才喊起来“反革命分子李梦兰畏罪自杀了！”
在周玉通的操纵下，李梦兰被以畏罪自杀结案，并宣布开除李梦兰的党籍，军籍。
龙飞让周玉通在交代材料记录上签字按了指纹。
基地党委研究后，决定给予周玉通撤销职务，开除党籍、军籍。并由保卫部门逮捕送交军事法庭审判。
最终周玉通以间谍罪、反革命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在送往监狱前，龙飞押着他回了张家口一趟，让他见了自己的父母。周玉通临别时，一再向龙飞表示感谢。
基地党委报请二机部向民政部报批，追认李梦兰为革命烈士，并对她的墓地进行了重新修整，立了碑。
林光明回到基地，得知李梦兰死讯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为了不影响他的治疗，田文山和张春南一直没告诉他李梦兰的事。
龙飞也不知道如何向林光明交代这一切。作为基地保卫部门的负责人，他却连自己战友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老师都保护不了，连自己心中的女神都保护不了，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失去爱妻的林光明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同志们都担心他会垮掉。
田文山和张春南都分别找他谈过话，但都一点用用也没有。林光明一有时间，他就提着犀鸟往李梦兰墓地跑，在那一站就是半天。
有一次，半夜了，姗姗睡醒了找不到爸爸，就哭着出了家门。哨兵看到后，就把她带到了保卫处的值班室。
正好是高丽敏值班，高丽敏担心林光明的安全，就带着姗姗去叫醒了龙飞。龙飞赶到李梦兰的墓地时，看见林光明手里提着鸟笼抱着李梦兰的墓碑睡着了。
见此情景，龙飞心里十分难过，却又无能为力。从此，为了照顾姗姗和林光明，龙飞搬到林光明家里住下了。
第八章
女 神 归 来
今天是姗姗六岁生日。为了晚上加菜，龙飞特地向高丽敏借了副食品票，托供应处的同志从海晏带回了一只鸡。
下班后，龙飞就到基地幼儿园接了姗姗。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一进家门，龙飞就惊呆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面前站着的就是李梦兰！
姗姗高兴地向李梦兰跑过去，嘴里叫着：“妈妈！”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龙飞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李梦兰抱起姗姗，叫了声姗姗。龙飞却听出这不是李梦兰的声音，李梦兰的声音很婉转动听。而眼前的声音却是夹着一种非常陌生音调的声音。
这时，林光明从厨房里出来，急忙介绍说：“这是我们基地的保卫处长龙飞！”
又对龙飞说：“这是梦兰的妹妹。”
“你好，我叫李梦竹。”她向龙飞伸出了手。
她们长的太像了！龙飞回过神来，急忙握住了李梦竹的手。她的手纤细而温暖滑润，握着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龙飞不敢久握，握了一下就松开了，甚至摇都没摇一下。
看来林光明今天也是很高兴，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递给龙飞，说：“去，到代销店买两瓶酒回来，顺便把田部长和张政委请过来！”
龙飞说了声：“我有钱。”就出去了。
听说林光明现在精神状态不错，田文山和张春南都很高兴，高高兴兴跟着龙飞就来到了林光明的家，一进门看到李梦竹时，田文山和张春南也愣住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一起看着龙飞。
龙飞笑了笑说：“这是李梦兰的妹妹，叫李梦竹，从美国回来的。”
田文山和张春南同时“哦了”声，又异口同声地说：“太像了，太像了！”
张春南能做一手好菜，看见有鸡，自告奋勇下厨掌勺，龙飞当下手。林光明收拾碗筷，田文山陪着李梦竹聊天。
一会儿功夫，饭菜上桌了。张春南不愧是美食家，一只鸡，他能做出三样菜来，鸡内脏炒辣椒，鸡头鸡脚炖汤，鸡肉炒大蒜木耳。
林光明从食堂领回来的排骨，做成了红烧排骨，还有李梦竹从美国带回来的红烧牛肉罐头，张春南带来的花生米，就成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了。
今天林光明高兴，田文山、张春南和龙飞也很高兴，他们痛快地喝酒聊天。姗姗也特别高兴，她连吃了两个鸡腿，把小嘴巴弄得油亮油亮的。
不知是口味不对，还是不习惯，李梦竹吃的很少，只吃了点牛肉，吃了点米饭，就不吃了。
田文山招呼她尝尝炒鸡肉，她笑了笑，并没有动筷子。龙飞发现，她笑起来也很像李梦兰。
龙飞有点奇怪，她们又不是孪生姐妹。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呢，除了讲话的声调外，李梦竹的举手投足都活生生的李梦兰的翻版！
难怪林光明那么高兴，很显然，他把李梦竹当成了李梦兰。也好，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李梦竹的到来，对林光明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好的精神抚慰，至少他有了寄托，龙飞心里想。
虽说喝了不少酒，但田文山和张春南神志都十分清醒。倒是林光明有点迷糊，把李梦竹当成了李梦兰，他对李梦竹喊道：“梦兰，去给两位首长倒杯茶！”
田文山见林光明犯迷糊了，就对张春南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站起来告辞，见两位首长要走，龙飞也站了起来。
临走前，田文山从口袋里摸出张粮票还有五元钱放在桌子上。张春南也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粮票还有副食品票和五元钱留下。
林光明一见不高兴了，大声嚷嚷：“你们看不起我林光明！”
田文山说：“老林，基地的粮食肉食品都是凭票供应的，我们把你的份额吃了，你就没有了，姗姗正在长身体，得吃饱饭，营养得跟上。”
张春南：“对！对!再苦不能苦孩子，他们是祖国的未来啊！”
林光明不依，他手里举着粮票对李梦竹叫嚷：“梦兰，两位首长看不起我！”
田文山连忙说：“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们走了！”说完拉了一下张春南的衣服。两人走了出去。龙飞也跟着出来了。
路上，张春南说：“这姐妹俩长的太像了，我差点以为是李梦兰复活了！”
田文山点点头：“是很像。”他回头对跟在身边的龙飞说：“明天你查一下这个李梦竹的底细。”
张春南：“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田文山：“没有，但基地很快就要进行试爆了，在这个时候来到基地的每一个人，我们都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龙飞立正答到：“是！”
这时，林光明追了出来，嘴里叫着：“龙飞！”
龙飞停了下来。
田文山和张春南先走了。
林光明追了上来：“你小子跑那么快干吗？”
龙飞：“我怕影响你们休息再说时间不早了，姗姗明天还要上学呢！”
“休息？我怎么休息？我小姨妹咋办？”林光明这时候不迷糊了。
“去，带梦竹到招待所，给她安排一间房住下。”林光明把五元钱递给龙飞。
龙飞有点为难地：“这，这，我，我……”
“我什么我？又不用你掏钱！姗姗还没洗呢，我走不开。”林光明说完不容分说，就把钱塞进龙飞的口袋里，这时，李梦竹背着一个背包也来到了龙飞的跟前。
龙飞只好领着李梦竹往招待所走去。一路上，龙飞只顾埋头走路。倒是李梦竹主动找话跟他聊。
“龙先生，你是我姐夫的好朋友？”
龙飞点点头：“是好朋友，也是好战友，好兄弟！”
李梦竹点点头：“真好。”
停了一会，她又问：“龙先生保卫什么呢？”
龙飞警惕了起来：“保卫基地，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龙先生在这里工作时间很长了吗？”李梦竹又问。
“是的。”
龙飞看她还要问什么。
可是李梦竹却不再说话了。他们默默走到招待所，龙飞帮她办好入住手续，转身走到门口时，李梦竹突然问了一句：“龙先生，明天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龙飞想了想说：“只要我能帮得到的，没有问题。”
李梦竹目光悲恸地说：“明天我想去看我姐姐，你可以带我去吗？我不想让我姐夫太过悲伤，所以不想让他知道。”
龙飞想想也对，林光明这两天情绪刚有点好转，不能让他再触景生情了，于是爽快地说：“好的，明天我来接你。”
李梦竹高兴地说：“谢谢你，龙先生，晚安！”
龙飞道了别，就回自己宿舍了。他想林光明精神状态好了，他就不去打扰了，毕竟有许多不便，再说，现在李梦兰的妹妹又来了。
这天晚上，龙飞做了一个梦。梦见李梦兰在自己面前，向他伸着求助的手，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期盼，可是他却怎么也抓不到李梦兰的手。李梦兰轻轻的飘在空中，离他很近，可他却够不着。
李梦兰慢慢的越飘越远，他再也看不到了。他大声叫着：“梦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满头是汗。
他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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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杨 越
文/黄锦秋
广西柳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先后在《桂林艺术》《广西文学》《小说界》《青年作家》《中国作家》《人民日报》《剧本》等报刊发表小说、剧本等作品三十多部，出版有小说集《蝴蝶谷》、长篇小说《给心找个家》《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等。主要代表作有：电视剧《广州教父》《打工妹》《人狐》《红蜻蜓》《逐梦》以及电影《珠江恩仇记》《红苹果》等。参与策划、编辑的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东方母亲》《天下有情》《别无选择》《苏东坡》等。曾获第20届全国电视剧金鹰奖、第22届全国电视剧飞天奖二等奖，中南六省区电视剧金帆奖一等奖，广西优秀文艺作品电视剧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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