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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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 秉 南 在 线
主编：李建丽
编辑：张亦怡
稻草的记忆
江苏｜邹秉南
每年到了秋收的时节，新稻登场，新米初尝，带给人们的是收获的喜悦。
可前些年，一到夏收和秋收的季节，农民们就会将麦秸稻草在田间就地焚烧，焚烧形成的烟尘不仅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也是资源的极大浪费，现在这种状况得到很大改观，但还时有发生。
记得过去在丹阳农村插队时，每到秋收过后，农村的田头场旁，常能见到一堆堆的稻草垛，这些经过脱粒后的稻草，是可用于许多地方的。
农家人家中存放不下，往往就堆放在屋外，随用随取，也不怕风雨的侵袭，可保留很长的时间。在我的印象中，这堆堆草垛构筑了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过去，在田间焚烧麦秸稻草是匪夷所思的。在那个艰难贫瘠的日子里，麦秸稻草与农家人有不可忽缺的紧密联系，说是“救命稻草”也毫不为过。
乡村人家都烧大灶。我们刚到丹阳新桥公社插队时，村里也为我们砌了同样的大灶，刚看到灶上两口大铁锅，真的很是吃惊，但用大铁锅烧熬一锅粥村民家就能吃上一天，应该是非常适用的。
那时，麦秸和稻草是用来烧大灶的唯一烧草，此外，农家自留地里还可收集一些豆秸、玉米秸等作为补充，仅靠生产队分配的那些麦秸稻草一年下来还往往不够烧。
穷则思变，村民在砌大灶时，还会在灶中间靠近烟囱旁埋设一口铁甕，柴草燃烧时的烟火在经过烟囱时能把铁甕里的水烤得很烫，这样一天生活用的热水也可解决了。
那年月，很少有人家烧得起煤炉，液化气更是闻所未闻，至多有的人家会使用煤油炉，那已是很奢侈的了。所以，每到打完谷后，生产队便将秸草分配到户，家家户户都会很好地收藏这些用于烧大灶的生活燃料。
除用作烧草外，稻草还有许多用途。
编草鞋自然不是现代人的发明，那时也有村民们自己打草鞋，熟练的人很快就能用稻草编出一双简易草鞋来。天气还热的时候，干活穿坏了再编一双，根本不用花钱去买鞋。
我们公社靠近江边，那时冬季，我们常看到当地村民不分男女老幼，都穿着一种叫“芦花捂子”的草鞋，这种用稻草夹以芦花编织成的草鞋极像一双大棉鞋，而白色柔软的芦花夹在草鞋间穿着时既暖和又美观，实在是一种独创。
后来我们也到镇上去买，每双只需五毛钱，如果再在鞋的衬里缝上布套，感觉就会更软和，且不磨脚。有的人还在鞋底钉上厚厚的木板，这样即使走在雪地或泥泞的土地上，也不会弄湿“芦花捂子”。我们那几年也是穿着这样的“芦花捂子”度过了一个个严冬。
稻草还能编织草帘、草垫。
许多村民家冬天床铺上都用过这种物美价廉的草垫子。自己会动手的，在家中就可就地取材，用稻草简单地编成草垫了，不会编的，即使去镇上买也非常便宜。
我们那时也只从家中带着一床薄薄的棉胎，根本不能御寒，于是每到寒冷的冬季，干脆就在棉胎下铺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中属糯稻草更柔软，当睡在新铺的糯稻草床上时，那种带有稻草的清香，暖和舒适的草铺真比现在的席梦思还要好呢。
过了一段时间，铺垫的稻草被睡压瘪了，保暖效果较差时，可随时从床铺上拆下，照样能用于烧草，然后再换铺上经过太阳晒过的新稻草，这样，晚上睡在上面时又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真是别有风味。
丹阳农村除耕牛外，一般不饲养其他大牲口，所以稻草用作饲料较少。但由于水田较多，夏季麦收后栽水稻秧时需要用秧绳，这种秧绳也可用稻草搓成。
记得在栽秧前的日子里，如果下雨天不能出工，队长便会安排大家搓秧绳以作备用。
大家只需坐在家中，用双手将数根稻草接连不断地搓卷成长长的细草绳，再盘成绳卷，如果要去栽秧时，在水稻田里将这用稻草搓成的秧绳一条条间隔拉直，顺着笔直的秧绳栽插的稻秧就能保持横竖相当，既美观又适合水稻的生长，提高产量。
这样既像绘画、又像绣花的稻田，当风吹稻浪翻滚时，构筑了一幅江南水乡的绚丽画卷，也成为科学种田的典范。
如今，又到水稻登场的日子，寒冬也即将来临，让我又想起在丹阳农村生活的那些往事，而只要一回想起似黄金般的稻草，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流淌出阵阵暖意来。
文/邹秉南
笔名秋思，江苏南京市人，爱好文史及旅行摄影。1968年末插队知青，1973年返回南京，后长期从事宣传和文字工作至退休。1973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各地报刊杂志及专辑、丛书等发表文史类作品200余篇。2009年参加全国中老年博客大赛获“十佳”博主称号。现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山水之间》《天地之间》《溪上青青草》和《金陵杂记》等四部，合著诗集《樱花情缘》《樱花树下》。
诵/邹敏
湖北襄阳人，襄阳朗读者成员，声音艺术的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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