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荒野芦苇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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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慧 谷 在 线
主编：李建丽
编辑：张亦怡
音编：张建国
这里曾黄海滔滔，茅棚点点；
这里曾白帆络绎，商贾云集；
这里曾河道纵横，稻花飘香；
范仲淹曾在此筑堤捍海，晏殊、郑板桥、孔尚任、李汝珍也曾在此逗留徜徉；
施耐庵曾在此设馆授徒写下洋溢巨作，罗贯中也曾在此拜师求学……
在这里，读懂里下河，
在这里，读懂沧海桑田，
在这里，读懂千古名著《水浒》。
欢迎继续收听长篇历史文化散文《唤我皎皎白驹》（二）：
荒野芦苇好风光
原著｜陈贻林 选编｜陈慧谷
朗诵｜李 玲 绘图｜皎皎书苑
南宋建炎二年（1128）黄河夺淮后，大量的泥沙在海洋潮汐和暖流的作用下，聚集到盐城属下的射阳、大丰、东台及南通属下如东数百公里一线，海涂日扩，海岸线东移，陆地滩涂向大海扩展。
今盐城市城区从南宋建炎二年至清初600多年间，由距海不到2里，向东延伸了100多里。据考，宋时海岸线在白驹东仅有1里，元末明初海岸线向东延伸15里，明中叶时海岸线离白驹已达30 里左右。
大丰、东台一带每年以200-300米速度向大海淤长，成为闻名于世的“中国新大陆”。今日大丰，可以说是经千年变迁从滔滔黄海中生成出来的。
因其地处东台县境北边，1942年，台北行署改建台北县。于是，昔日沿黄海处于串场河西岸的兴化县成了与台北县隔河相望的邻县。
1944年撤销台北县，归东台县管辖，不久又恢复台北县。原属扬州兴化管辖，该县东部最靠近大海的白驹镇，与刘庄、草堰等“刘、白、草”三座千年小镇一道被划了过去，成为台北县最西部地区。
世间沧桑的变幻，就是这么莫测，这么奇妙！
1951年8月，台北县更名为大丰县。至今，仍有乡民觉得这县名改得愣不愣墩没有多少文化底蕴。
首任台北县长张锋老先生几次谈及此事，他直截了当道：当时考虑台湾有个台北市，要加以区别。
那么，改称什么县名合适呢？
当时想到两个方案：一个是清末状元张骞信奉“实业救国”，在范公堤外一次性围垦了数十万亩滩涂湿地，并从其家乡南通辖下的海门、启东等县大举移民，誓将这数十万亩满是盐碱的不毛之地，改造成盛产棉花的沃土，并成立了名震江苏的“大丰公司”，故有人主张改县名为“大丰”；
台北县境内有条入海的斗龙河，入海口还有座名气不比斗龙河逊色的渔港——斗龙港，有人就提议干脆改县名为“斗龙县”。
放下枪杆子没几年的县干部们大概是穷怕了的缘故，研究来讨论去，最后，还是觉得借“大丰收”这一吉言，让台北县变成了大丰县， 巴望有好兆头、好前程。
不久，江苏省有位名叫惠浴宇的省长来大丰视察，挥毫写下八个大字：“大丰全丰，四大（农、牧、副和渔业）丰收”。
省长墨宝定音，也就无人撼动了。虽缺点儿文学元素，倒也不失为展望美好前景的大实话。
白驹早在隋唐前就已经成陆，举目东方茫茫滩涂，滔滔黄海广衰无垠。
唐初，堤上渐有煮盐人家，因陋就简，茅草芦苇搭起草棚，辛勤劳作，安身度日，滩涂上聚居的灶丁人（盐民之意）渐渐多了，茅草棚也随之增多，驾轻就熟地出现了一个不加修饰的茅棚群，茅棚镇也就应运而生在海堤之上。
灶丁人苦诉无门，将温饱、生存的一线希望祈求神灵保佑，将原山海镇强更名为永宁镇，隶属扬州府泰州海陵县。
元末，永宁镇被“白驹”取代，延续至今。“白驹”的来历，自古众说纷纭。
有说，古代一位全副武装的将士，骑着白马奋蹄追敌，路过永宁，连续跃过两个闸口，白马因奔驰过急，伏地而亡，乡亲们为表纪念，改“永宁”为“白驹”，以感念、彰显其忠诚。
有说，古代天降黑白陨石二驹，端坐砖桥桥头，昂首注视过往行人，后黑驹被驹家庄人盗走，仅存白驹，时间久了当地亦将“永宁”改称为“白驹”。
小镇人更信服这样一种说法：相传海龙王的五太子是条凶残的小黑龙，却特别讨厌浑身通黑。听说只要吃掉白色的马牛羊各五头，就可以变得通身雪白。于是，它跃出海面来到永宁附近的广阔草场，见到白色的马牛羊就扑将上去，残忍地撕咬扑食。就在这关口，有匹小白马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迎着小黑龙勇猛厮杀，小黑龙猝不及防被踢中胸口，只得仓皇遁入大海，小白马却因耗尽全力而亡。
这时，观世音菩萨正巧路过永宁，料到黑龙必来报仇雪恨，调来凤凰和猛狮。凤凰化身为一座桥，那对猛狮则守望在桥头。永宁因有凤凰、猛狮护卫，小黑龙才不敢轻举妄动。
小镇人为表示对小白马的崇敬和仰慕，将永宁镇命名为白驹镇。
白驹，这座居住着数百户人家、几千名水乡人的古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谓武撼全国、文震寰宇，始终追寻着梦想，追寻着希望。他们的名字似奔腾不息的串场河水一样，流进了水乡人的血液里。
在这里，元至正十三年（1353），灶丁人张士诚偕同胞弟士义、士德、士信及盐丁潘元明、李伯升、吕珍等十八条好汉揭竿而起，毅然起兵反元，歌血盟誓：“唤醒人间齐把元朝推倒！”
他们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泰州、兴化、高邮等先后被占领。次年，在高邮称诚王，国号周，年号天祐。后率军渡江攻取常熟、湖州、松江、常州等地。至正十六年
（1356），定都苏州，后为朱元璋所败。
到了明代，白驹又成为抗倭前线，涌现出陈平夫等一批抗倭英雄，岁月流逝，灶丁人不屈的灵魂依旧。梦想延绵不断，民族脊梁挺得更直，更加坚强！
在这里，元末明初，一代文学巨匠施耐庵回到白驹，潜心笔耕，著书立说，挥毫写下了文学巨著《水浒传》。他还留下了颂扬白驹故里多首充满深情厚谊的不朽诗篇。比如：
山海永宁白驹场，
荒野芦苇好风光；
串场活水千江月，
待等物格换新装。
诗的首句就开见山，一一点出水镇历代镇名，直到今天仍令白驹人引为自豪，鞭策水乡人不断奋进。
颇负盛名的宋代政治家、文学家范伸淹年轻时曾任泰州西溪（今东台）盐仓监，为救万民于水火，曾负责修筑从启东县吕四镇至阜宁县长达600里的捍海堰，俗称范公堤。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在白驹北宝寺坐馆教徒。
清代文学家孔尚任也在这里留诗寄怀。文人墨客们更是泼墨挥毫，流连忘返。
让我们再来一睹美丽的凤凰桥，听听那美丽动人的传说吧。
年代久远、古朴庄重的凤凰桥，在渐渐西坠的夕阳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桥的两侧栏杆上一只只错落有致、呼之欲出的凤凰、白驹，仿佛正竞相翘首观赏这转瞬即逝的水乡金色夕照。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大海离凤凰桥还是近在咫尺的时候，一天狂风怒吼，乌云翻滚，紧随着一阵暴风雨，海妖来了！那个海妖奇大无比，人站在它的面前矮得还没有它的脚面高。
这家伙长得很是吓人，青面獠牙，怪眼突兀，凶猛异常，吓得乡亲们心惊胆战，度日如年又无计可施。大伙为了求条活路，只得纷纷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白驹一带方圆数十里，本是个好端端的鱼儿肥、米儿香的好地方，结果被海妖折腾得田地撂荒，十室九空，满世界变成白茫茫的盐碱地。
这时候，有个名叫赵冲的后生，决心铲除妖孽。他不惧千难万险，披星戴月，跋山涉水，四处拜师勤奋学艺，练就了一身武艺。
那个海妖力大无比，功夫了得，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它。这天，赵冲在与海妖的决斗中，用足智谋，一会儿奋力厮杀，让海妖忙于招架；一会儿又避实就虚，让海妖摸不着头脑，惹得它火冒三丈，咆哮着要与赵冲决一死战。
双方厮杀足有上百个回合，直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赵冲瞅着海妖喘息的当口，奋起一刀砍伤了它的脊梁，海妖落荒而逃。
赵冲除恶务尽，怎能放过这个家伙？他奋不顾身，紧追不放，不幸脚下一滑右腿摔伤，他不顾伤痛仍然紧追不舍。
在海边的滩涂上，他与海妖再次展开了殊死激战……忽然，天空一声巨响，只见金光闪亮的地方，一只亮着金色翅膀的凤凰凌空而下，海妖的脑袋转眼间掉进了大海。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罕见的好天气，太阳像硕大的蛋黄从东边缓缓地爬上来，越升越高，霞光很快就照遍了天空。
这时候，有位少女，苗条靓丽，就跟从年画上走下来的一般，骑着一匹似白雪堆就的小马驹，来到赵冲养伤的茅舍前。
这姑娘什么人？仙女！人家可不像凡间的姑娘家那么扭扭捏捏地害羞，可主动了，夸了几句赵冲之后，就含情脉脉地要以身相许。
这么标致的姑娘要嫁给我做婆娘？！赵冲心想，打死我也不相信。不过，赵冲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不动声色道：乡亲们一日不能安居乐业，一日不提“成家”二字。
那仙女一听，心花怒放，眼里的男人顿时更加高大，爱慕之心更加炽烈。只见她微微一笑，轻移莲步，走到高坡之上，那长长的水袖就那么轻轻地一甩——神了！白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碱地转眼变成了黑色沃土。那匹小白驹撒着欢拉着犁耙，就跟穿梭一般。没有多大一会儿工夫，盐碱地已经被耕耘得平平展展，成了一马平川的庄稼地。
奇迹，真是奇迹！人们奔走相告，笑啊跳啊，河湖港汊一片欢腾。金凤凰停栖的地方成了乡亲们争先恐后磕头烧香的吉祥圣地。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说起这凤凰桥，虽然不怎么长，倒也有它的独特之处。它酷似京城西北方颐和园里浓缩了的玉带桥。
这座位于白驹镇东首别致的小桥，将小镇与范公堤连成一体，高高隆起的桥顶自然顺畅地向两边延伸出柔和的线条。
桥两侧分别排列着三十二根汉白玉栏杆。栏杆之上，耸立着一尊尊凤凰、白驹，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这几尊凤凰双翅翩然，仿佛瞬间就要直上九天；那几尊凤凰则怡然自得地停栖在梧桐树权上，好似在专注地俯瞰范公堤两侧，水天一色绚丽的水乡风光。
这几尊白驹长鬓耸立，昂首向天，仿佛在嘶鸣；那几尊白驹柔情似水，爱抚地亲吻着怀中的幼驹……
凤凰桥畔，红的桃，绿的柳，随风摆动，绿荫红影，婀娜多姿，煞是迷人。桥下，桥的倒影清晰地随着波纹在颤动……
一群白鹅、灰鸭夹杂着成双成对的鸳鸯悠悠地游来游去……那份闲适、那种从容，羡煞水乡人！
稍远处的芦荡里，三两只五彩斑斓的野鸡跟着一群燕子贴着芦丛穿巡，时而嬉戏地将清澈见底的水面生生地闯碎，泛起丝丝的波纹在蓝天的映衬下迷人极了！
离桥不远处的池塘中心，有座长着几棵高大柳树的小岛。柳林顶端鸟窝内外，栖息着一只只鸟儿的身影，拍打羽翼的，理顺羽毛的，静立的，端坐在雀窝旁的……
偶有路过的木筏或小舟上有人故意高举竹篱挑逗时，见过世面的鸟儿们也只是睁眼闭眼，然后才缓缓地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算是回应，有的干脆懒得一动不动。
春日，尤其是清明刚过，小岛被染成一片金黄。满岛随意长着的油菜花将一袭金黄倒映在水面上——
那浓得化不开的灿烂，鹅黄嫩绿，多彩多姿，仿佛满池塘的绿水悠然地烘托着一轮金色的太阳。一群群鹅黄色的蜜蜂，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在它的周围，粘絮寻香，翩翩起舞，宛如热恋中的情侣卿卿我我，仿佛有吐不尽的绵绵。
不远处相映衬的是独具匠心的乳白色的凤凰桥，水上水下浑然融合成一幅赏心悦目的水乡画卷。
千年古镇，岁月匆匆，先民在这里还留下了五孔闸、关帝庙、施（耐庵）家祠堂、郑板桥设馆教徒的北宝寺等一处处遗迹。
至于那神祠晓月、岱岳春云、东郊牧唱、南浦渔歌、苏桥吹笛、梵寺晨钟、范堤烟柳、牛闸寒潮等“水镇古八景”，更是令南来北往客心驰神往、慕名而至的所在。在这里，水乡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风情万种。
（长篇历史文化散文《唤我皎皎白驹》选编自陈贻林长篇小说《白驹镇》，并由《今日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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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选编/陈慧谷
原著/陈贻林
诵/李玲
江苏盐城人，烟草公司职员，朗诵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邀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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