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
拾得一副小麻将
江苏|秦聿森
在我固有的印象中,麻将牌的样子就是竹底骨面,我小的时候常见。至于其他形象的,我没见过,偶尔看见一起玩的小朋友丢手包(一种儿童游戏)用零头的麻将抓着玩,中间有块把黄黄的,方方的,被手油摸得腻腻的,听说是象牙的。
于是,我知道了竹背骨面的麻将不算高级,还有更高级的象牙麻将。
到特立尼达,很多人把麻将带来了,“中国文化”的先遣队率先走向世界,我不知道外人怎么看,据说当地人真的学会了中国麻将这个玩意。
闲桌肚里,却有一副麻将没有人要。这副麻将一张不缺,竹骨的榫卯结构,字刻的也很好,很精致很古老的工艺,我拿了回来。
我并不打麻将,只是见不得好东西被人弃如敞履。
这样的麻将牌放在过去,一般的小康之家不一定置备得起,当然家里有一个“醉麻师”也许其他的东西暂且放一下,先搞它一副麻将牌也有,反正我小的时候周围的十家八家是没有哪一家有一副麻将牌的。
赌当然也是赌的,“筛骰子”“推牌九”和玩扑克牌,甚至折两根芦苇篾子“七添、八拿、九端锅”也可以赌起来。
我的奶奶辈好不容易辛苦到老了,他们不会玩扑克牌,但是却会玩纸牌,我的老家称其为“花大天”,几乎是麻将花的翻版。这样的纸牌也随人流传到镇江,因为穷吧,麻将置不起,纸牌是置得起的。一有空闲,几个老的就会凑在一起玩一分钱二分钱输赢的“花大天”。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麻将又兴起了,这一次是走向千家万户。不过玩的都是塑料麻将,只是塑料麻将也做的好,花样名堂多的是,最主要的是牌大了,体积至少是原来麻将牌的一倍半,我甚至看见过小扑克牌似的麻将牌。
我第一次摸麻将牌是被我们老书记叫去的,他有一副老式的竹骨麻将。下了班不让回去,我们赌车间里装配用的垫片。玩的也是最古老的模式,清一色、混一式、一条龙,平胡,板高,断幺,缺一,大乱……不像现在玩麻将玩出很多的流派,不是全国一盘棋的打法了。
我们是玩输了的人请客,几块钱到外面买些熟菜来喝酒。我倒是看中了他这一副麻将,跟他要,他不给。老书记对我很好的,他的东西我可以乱翻,帮他泡茶,我的杯子里放的茶叶比给他放的还多,都是在他抽屉里拿。
他说他快退休了,麻将要带回去玩,你才多大?玩麻将早呢!
后来满街都是三泰地区的人叫卖“麻将牌”,而且越来越便宜,几乎家家都有自备的麻将牌了。
我自己不玩麻将,我老婆要玩,家里也有了两副麻将牌,我不反对她玩,只是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要玩大,小赌怡情就行,不要去赌身家性命。赌场无父子,个个都想赢,却没有谁是常胜将军。二是不要在家里玩,我不喜欢家里面天天一桌麻将,搞得我倒像外人似的不自在,要玩尽管去外面玩去。所以我家虽有麻将牌却很少有机会开张。
改革开放,思想解放,麻将机也到处开放。我不知道麻将机是谁发明的,但是我可以断定不是西方人发明的。
麻将机来了!很快我们这个小城里麻将室到处开花,原来在家玩麻将的人纷纷投奔了条件更好的麻将室,会自动洗牌,配空调,有人端茶送水,免费提供下午点心甚至还有宵夜,肯花钱的可以代办酒水饭菜,这个舒服劲儿使玩麻将的人充分体会到被人服侍的人上人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你肯花钱,而且钱花得越多你就越舒服。
最不可思议的是麻将室逢年过节还发放礼品,虽然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却是应景,端午的咸蛋,中秋的月饼,时不时的麻油皮蛋,搞得跟单位似的。与之相对应的是真正的单位逢年过节反而不再耐烦这些细枝末节,要发,也是拿现金打发一下部下。
我老婆经常一天赶两场麻将,下午一场,晚上一场,一场在城中,一场在城西,按时按点,天天准时来电话,输赢会记在日历牌上。总是输的多赢的少,牌友们还给她起了个大领导的外号,说是输糊了头脑尽把钱往外掏。钱呢,基本消耗给了麻将室,开麻将室的只赢不输,人家也不是吃肉不吐骨头,也经常对常客返利,返一些蝇头小利,却对醉麻师们又是一针麻醉剂。
我有时候想,这些开麻将室的经营理念和手段真的比一部分搞企业的会来事,打一巴掌决不会忘了给一甜枣。
我拾得的这副麻将属于小麻将,两公分高,一公分半宽,是香港出产的。原来带出来打算送人,却不料忽然有了麻将机,没人玩小麻将了。那么,我拾来做什么呢?琴棋书画,我一样不会,麻将算作棋吧,我学一样。
我希望我们也不赌钱,一杯茶一盒烟甚至还有瓜子,我们围做一桌,慢慢的,慢慢的,半天出一张牌,大部分时间就是说话。最初的麻将牌是休闲的玩具,打发闲暇是主要的,赌钱放在次要。根本不会求速度,拼家私,把自己培养成赌徒。
这个小麻将对于我,对于你,我们大家都老了,也跑不动了,心也定下来了,那时间也好似静止不动了,我们就打这副小麻将,好像是民国初年那个不疾不徐的年代。有急的人,他们担负民族的前途和希望,不像现在个个急得什么似的就好。
不知道有没有人不想赌钱,来跟我玩这样的小麻将。赌输了,到街头的小酒馆里去喝两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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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易邦婷
文/秦聿森
江苏镇江人,工程师、政工师。散文爱好者,有作品散见于报纸、公众号。现为镇江市作协会员,镇江知青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