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 罗 江
江苏|伍琼
说起汨罗江，很遗憾的是我至今未去过。但很多年以来，它一直流淌在我心间。若以文字来写它，仿佛如余秋雨先生写《江南小镇》时产生的顾虑。不同于秋雨先生所虑江南小镇太多，真正值得写没有几个，能说的话并不太多那般，汨罗江，我对着它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想说的很多，却没法落于笔端。闭上眼，一个又一个身影徘徊在江边，他们朝着我走过来，渐走渐近，屈原、贾谊、司马迁、杜甫、李白------余光中，迎着他们深沉的目光，我既慌且乱，心中千言万语，此刻全哽在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中国著名的江河和湖泊有很多，不必说绵延万里、奔流到海的长江，也不必说浊浪滚滚、气势磅礴的黄河，光八百里洞庭的烟波浩渺就足以让人激动不已。可汨罗江，这一条总长仅254.4公里的河流，论地理的长度和宽度，论水流的深度与广度，它远不及那些著名的江河和湖泊，两岸的风光也乏善可陈。可是为什么，千百年来，汨罗江让无数仁人志士感慨不已？令无数文人墨客魂牵梦萦？不知哪年哪月，汨罗江从江西修水而来，静静地流淌在湘楚两岸。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末期，楚顷襄王在位，放逐了一个他也不喜欢的大臣，而那个被放逐到江南的大臣，从此和汨罗江紧密相连，再不可分割。遭到放逐的屈原，在江边上游荡。他行吟江畔，脸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了他，大吃一惊："您不是三闾大夫么，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他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是啊，那个污浊肮脏的圈子几十年如一日，两任昏庸的楚王和群小奸佞怎么会容下特立独行的他？怎么会容下举贤任能的他？富国强兵，联齐抗秦、统一六国只是他的理想罢了，那些醉生梦死的人需要的和捍卫的只是自身的利益，触动他们的利益，不排挤你排挤谁？然而善良且是非分明的江南百姓可不惧怕什么炙手可热的权贵，也不看轻什么见放沦落的屈子。他们对曾经的三闾大夫，如今的被流放者，展示着全部的善意和温情，同情他，接纳他，安慰他，鼓励他。在江南的日子，民间的各种祭神仪式、丰富奇特的神话、神奇夸张的巫风、神秘浪漫的歌舞，他都反复见闻，细心感受。他行吟求索在汨罗江边，采用楚地的方言声韵，抒写楚地的山川人物、历史风情，用香草美人隐喻他的爱憎，那对故国忠贞不渝的情感、对理想九死不悔的追求、以及不与世俗合污的决心等等，通通写进他的诗里。至此，一种别于《诗经》的新体诗——楚辞，在中国诗歌史上诞生了。楚辞的开创，离不开他自身文化素养的深厚广博，更离不开湘楚厚重文化的温润滋养。他被流放到江南，是他仕途的不幸，却是汨罗江之大幸，是中国诗歌之大幸，是中华文化之大幸！“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徘徊在汨罗江边，愤懑满怀的他，忧思难安。然而自身不公平的遭遇却无法销蚀他对楚国深厚的情感，“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他最关心的，始终是祖国的命运。公元前278年，当秦将白起攻破楚都郢城的消息传来，他悲恸不已。在那个草木深深的春天，他不顾年老体衰，战火纷飞中执意去首都郢城，沿途的满目疮痍、遍野的横尸和哀鸿，使他心如刀割。汩汩的泪水流在脸上，点点的鲜血滴在心里。心心念念的国已破，山河碎，平生的理想都付诸东流，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挽救这深深爱着却已经重重破碎的国家。万念俱灰的他终是回到汨罗江，静静坐在江边，默默写完《离骚》的最后一章。他再一次凝视眼前的汨罗江，无数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玉笥山上千百次凝视的汨罗江，那一直抚慰他煎熬痛苦心灵的汨罗江，此刻依然是那样宁静安详，依然是那样静默不言。江风轻轻抚着他的乱发，几只水鸟盘旋地从他头上飞过，渐渐飞过江面。他累了，倦了，不似那飞鸟，他再也飞不动了。他抱着石，一步步走向汨罗江，投入它温暖的怀抱，永远地------汨罗两岸的百姓们飞快地划着船，赶忙来抢救，可哪里还能救得？百姓们又担心鱼虾吃掉他的身体，纷纷拿米团投入江中------后世的人，一代又一代，永不停歇地来汨罗江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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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王兆嘉
文/伍琼
伍琼，80后，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南京乡间诗社会员。师从爱国乡土诗人土牛学习新诗，偶有散文、诗歌偶尔发表于报刊和网络平台。
诵/陈西
网名英子，国家一级播音员，宁波1047NiceFM电台主播，从事播音主持工作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