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了的那个春天回来了
山东|赵华玉
娘走了,真的走了,永远地走了……
五年了,我开始真正意识到,娘,是真的走了,心里突然感到彻底的孤独。成了没娘的孩子,我感觉冷,冷得怎么也暖不热自己的身子。
我越来越喜欢独处,用心去体会娘以前独处的时候,她的世界,她的心境……可闪烁在眼前的,总是是娘在深夜里为我补补缝缝,那随风摇摆的灯苗,像娘裹着头巾,在风雨里前行……
每次回到以前的那个家里,那个属于我们7个人共同的家,进了院子,还是习惯性地叫声娘,可再也没有了回声,只有挂在墙上的照片。
娘在照片的后面,她眼睛里好像也有泪花,热切的眼睛,把我打量得从里到外暖融融的。
我每次都把照片擦了又擦,她那慈祥的眼睛和脸颊虽然隔着玻璃,但仍然觉得好像有体温,好像娘在心里和我说话,她要说的我都懂,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怕我不到四十岁就没有了娘,心里承受不住,满满地嘱咐,叙不完地叮咛……
是啊,几乎和我一样大的人,爹娘都还好好的,都还壮壮的,甚至还能陪他们二三十年,而我已经成了没有了爹娘的孩子……
我们姐弟中我最小,在我八岁那年父亲就病逝了,以前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后来姐姐哥哥都先后出嫁或者工作,感觉娘最后这40年都是陪我一起过来的,看来她是舍不得我的,可为什么又狠心地走了呢?是看我已经长大,要去再陪陪父亲么?
想起以前娘经常说“我还是想回老家,你爸爸以前长年在外我没能好好地照顾他,我不想离他远喽,怕他怪罪我心里没有他。”
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吧?我也心疼父亲,他们一辈子都不容易,他们的一生,虽然不是声名显赫,但绝对是光辉伟大!
娘是革命烈士的后代,父亲是我党政工事业的优秀工作者,他们都对家,对国家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唯独没考虑过自己的健康和荣华。
他们都出生在1936年,在日军入侵华北大扫荡的战斗中,5岁的妈妈失去了父亲,随姥姥和老百姓转移躲藏,裹着小脚一夜奔跑几十里,从那以后,妈妈害怕所有的路……
可她在农村,轰轰烈烈的大生产,人民公社和承包到户,扶养5个孩子长大成人,深翻深重,挖河修路,挣公分,度饥荒,田间劳作……
父亲走后的38年,妈妈过得更苦,一双小时候裹过、后来半放开的脚,80年的路,她没有少走哪一步。
从小我就见妈妈常常把脚用花椒水烫了再烫,敷了再敷。还常常自责是这双脚害得她把日子过得这么苦,对不住我父亲,对不住我们这5个孩子,让我们跟她一起受了苦。
我们都心疼妈妈,给她捏脚,姐姐哥哥都主动替她承担更多的苦。我也常常自责,小时候每次干活儿都调皮捣蛋,不听话,后来长大也没能帮家里干过几年活儿。
等我参加了工作,娘终于可以退休了,可是她老了,十年后就病倒了。
这十年里,娘也没彻底闲下来。她帮我看孩子,或回老家小住,然后再回来,每天都在家里操持家务。
偶尔才跟我出去到风景区转一转,看看新鲜的城市发展,可每次娘都说太累了,走不动了,眼也不中用了,看什么都掌不住眼,没什么好看的。
我就想领娘到医院把那弯曲的脚趾头做手术去,听说效果不错的。可娘还是不答应,她虽然每天还是在强忍着疼痛,但就是舍不得。说:“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日子也比以前好多了,留着吧!我就这命了,不想其他的了。”
后来答应我去看眼睛,跟大夫说“我这眼睛怎么老是发干呢?”大夫说是“眼干症”。
我听大夫这样说,就心痛,这也是娘的心病。父亲走了以后,我的大姐姐是家里的顶梁柱,因为三个姐姐大,哥哥和我最小,大姐从小就担负起家庭的重任,有她在,娘不会感到太累太辛苦。
在那个全靠体力劳动的年代,大姐不但撑起一片天,还成为乡镇里的共青团书记,她是全家的骄傲,家里的靠山和希望。
可是大姐29岁也病逝了,她的死成为娘最大的痛,虽然娘很快就振作起来,为了这个家强忍着伤痛,但是常常背着我们哭红了眼睛……
娘的眼泪流了六七年,泪水流干了她的眼睛,直到不再种田,不再用一双小脚与困难抗争,但却落下了这令她困扰的“眼干症”。
这些我都懂,所以我就把每天给娘眼睛里滴药水看得比什么都重。
好在娘生前没有再因为这“眼干症”而自己盲目的用水去冲,每次都要强忍一会儿才敢慢慢睁开眼睛,那得有多痛啊!
娘命苦,一双小脚带给她一生的痛,比这更苦的是幼年丧父,中年丧夫丧女的痛,可是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诉说过自己的痛。
她把这一生的痛隐忍在心里,对我们剩下的4个孩子,却看作苞蕾里的蕊。
她对我们百般呵护,她的爱像层层的花瓣,对我们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当我们成了果子,她却早早地耗尽了生命……
娘走了的那个春天又回来了。我喜欢站在春风里,这柔暖的春风里有娘的身影,有娘对我的叮咛。
我喜欢走在旷野里,在那里,我的热泪终于可以像小时候一样酣畅淋漓的挥洒,在那里,我对着大地,对着天空终于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大声的呼喊“娘啊……”
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杨 越
文/赵华玉
笔名弘毅,山东茌平人,就职于山东信发集团公司,山东聊城市茌平区作家协会会员,其作品多次在《鲁西诗人》《现代诗歌诗刊》《山石榴》《远方诗刊》《岭南作家》等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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