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糯米糰
浓浓乡情糯米糰
江苏｜王文彩
兴化人对糯米糰有着无限深情的执念，不只是冬至吃，过年吃，家里有喜事的时候也吃，它包裹着童年的记忆，蕴含着家乡的味道，酿满着游子的乡愁，它不只是食物，而是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愿景。
——题记
兴化水乡有一种很特别的小吃，不仅味道特别，连它的名字也很特别，叫“糰”，而不是部队团长的团啊！兴化方言读“tuan”，英文名“mochi”，语音短促而娇嗔，是源远流长的兴化乡音，外地人听了摸不着头脑。
“糰”是什么？按词典的解释是：大米的碎屑。“乱世诛求急，黎民糠糰窄”，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在《驱竖子摘苍耳》里吟咏到的“糰”，意思是，乱世中的老百姓深受剥削之苦，连糠糰也吃不上。
由此可见，昔日的“糰”，是最下贱最粗糙的食品，是贫穷人家的果腹之物，但它经过漫长岁月的演进、改良、升华，如今已变成了色香味俱全、人见人爱的小吃，变成了饭店酒楼的美食。
兴化的糰，不仅是一种美味小吃，更是一种古老的民风民俗，它蕴含着兴化本土丰富的饮食文化，凝结着浓浓的乡土情怀，世代相传。在兴化，几乎每一个传统节日，家家户户都要做糰或糍粑庆贺，祭祖拜神，可以说是无糰不成节。
兴化的糰，有咸有甜，品种多样，名目繁多，有实心糰、方糰，红豆糰、麻菜糰，等等。不同的糰，其形状、馅料、味道、色泽都不相同，做法也各异。
还有，不同的节气，做的糰也不同，例如，端午节是做艾叶糰、冬至是做实心糰为主，过春节时候做小汤圆吃，团团圆圆的意思。再做鸭蛋糰、方糰。
做糰首先要备好糯米粉，在没有机器的年代，是人力舂粉，要用米筛罗斗，反反复复，去粗取精，这活挺累人的，各家各户只好排队，轮着舂。记得我小时候才八九岁马上要过年了，我妈妈就带我去庄上最北面的王玉龙家屋后磕粉。
现在米铺超市随时可以买到细腻柔滑的水磨糯米粉，做糰再不用三更早起舂粉了，那些满面沧桑的石碓，现在再也看不见了。我们季家现在还有一个至今躺在庄上东巷黄荣耀家门口呢！
做糰，全是手工活儿，精细、琐碎、耗时，要经过剁馅、搓粉、捏坯等十几道工序，没点闲心耐性的人，真的做不了糰。别看糰的种类多，但做的方法也是大同小异。
最常见的红豆糰，是用红小豆做馅料。首先把小豆泡一晚上，第二天用水煮熟，煮透了，再把红豆捞起来放在瓦盆里，这时就不要放水了，直接干的捣碎做成像汤圆大小的陷备用。再将沸水掺入糯米粉中，用双手反复揉搓，让水和粉完全融合，搓成一个软硬适度的大粉团。
做糰时，取一小粉团放在手心搓圆、捏成窝状的糰坯，再把事先准备好的馅料放入糰坯里，包好、粘牢、再搓成像鸭蛋的样子，放进事先泡好的糯米里滚上糯米，一个形似鸭蛋的糰就做成了。
蒸糰，是做糰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流口水的时候。垫好棉纱布后，就是把做好的糰放进蒸笼里整齐的放好，再把蒸笼放在临时用土做的大土灶上就开始蒸了，那时没有木材，都是用自家田里的棉花杆，菜籽杆，黄豆杆烧，火力旺得直烘脸。约莫二十几分钟，火候一到，打开笼盖，只见一圈圈热气腾腾的糰，晶莹透亮，洁白如玉，芳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食物稀罕的年代，有一年春节，我文华哥外去做瓦匠回来，那晚家里刚好做糰，蒸熟了，他一边吃，我一边帮他数数，天呀，眨眼功夫，就吃了十四个，至今兄弟俩说起依然觉得好笑。
“冬至大过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史料说，在古代，冬至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这天，皇帝要去郊外举行盛大的祭天大典，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孩子们要向父母尊长礼拜祝福，现在的冬至，就剩下整大餐、吃煮汤糰了。许多在外的游子，这天都会回家“过冬”，就是烧纸供饭给自家的祖先磕头。我们兴化人土话就是说“敬先”。
到了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我们就把实心糰放在锅膛里烧，说是吃了栽秧的人不腰疼，就像狗、猫的腰一样软。
兴化人除了遇到节气做糰，平时也做糰吃。要是今天要做苦力活了，怕熬不到中午饭就用糯米粉搓上几个糰放进粥锅里吃，这样就不挨饿了。
还有就是婚嫁都要办“酒肉担”。两个串满红绳的大箩筐，除了装酒装肉，还要装上一二百个点着红印、象征喜庆的鸭蛋糰、方糰到丈母娘家对节，以及迎娶新娘。
年过了，吃不掉的糰就泡在水缸里，想吃的时候就吃，这样泡在水里的糰大概放上个把月不成问题。再吃不完的糰可以切片晒干，直到下次过年的时候等炸炒米的人来炸成糰壳子吃，嘴一嚼脆脆的，香喷喷的。
兴化糰文化，古郡传千年。兴化人对糰有着无限深情的执念，不只是冬至吃，过年吃，家里有喜事的时候也吃，它包裹着童年的记忆，蕴含着家乡的味道，酿满着游子的乡愁，它不只是食物，而是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愿景。
那散发着浓浓乡情的兴化糰啊，永远有一袭香气，萦绕在你的梦中……
栏目主编：陈劲松
责任编辑：张亦怡
文/王文彩
诵/朱春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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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封面文章
读《边城》——一个人的山高水远 （北京丨徐有三)
诗歌
套马索（新疆｜邱则一）
散文
油桐和杜鹃（江西｜王稻）
轻轻叩击你的门窗（江苏｜施龙）
浓浓乡情糯米糰（江苏｜王文彩）
小说
瞎三官喝酒（江苏｜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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