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私情决定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8-31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人民作家

点击上方图片发现更多美文

王 少 坤 在 线

栏目主编:李建丽

责任编辑:张亦怡

音频编辑:管   鑫
实习编辑:金海霞



江苏省作家协会

2019年重点扶持作品

长篇历史小说连载




火 流 星

(二十五)


作者|王少坤

播讲|语汐 平凡

 

献给亲爱的乐珊


我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我要回去——不,不是回家,而是回到彼岸,回到那个曾经点亮我们心灵的家。

——约翰·斯坦贝克


硝烟散尽,还有真相吗?





 私情决定 






 

1
 临危受命


我问朱排长为什么不愿去见交际花?朱排长说,不愿意与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打交道。

我说,交际花说她是有信仰的人。朱排长呵呵笑了。他说,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尤其是自以为了不起的女人总会认为自己非同一般。

我也忍不住呵呵笑了。我说,我们自己就有这样的女人。不过,现在我们不就是按照卢医生的意思在做事吗?

朱排长说,发动群众没有错。我就问朱排长,老百姓确实发动起来了。但是刀仍然悬在头上。没准哪天砍下来,我们就身首异处了。

朱排长说,不要悲观。会采取主动的。我说,难道你赞同大柱子的意见?就这几个人,这几杆枪,枪里就这两发子弹。躲在院子里唱空城计还能够迷惑孔子乙,要是主动出击那就是拿鸡蛋砸石头啊!

朱排长说我总是缺乏一股战胜敌人的气概。我们有赤卫队,还有动员起来的老百姓。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们有办法战胜孔子乙。

我说,我是个鼠目寸光的人,没有信仰。但是,我是个踏实的人,不唱高调。说完,我甩手往外走。他让我留步,指着楼上,让我去叫卢艺娟。我又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应该派卢艺娟去县委报告?朱排长看着我笑了。他说我总是能够把事情想在前面。

我上楼去叫卢艺娟。她正在她的单间里捧着那本外国书走来走去像和尚念经似的嘟哝。

我告诉他朱排长找她。她挑起来眉毛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当兵的怎么可以揣测长官的心思呢?她看着我摇头。

我说,你不是兵,不知道当兵的规矩。朱排长吩咐我上楼叫你。我就知道这么多。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把书揣在怀里就跟着我下楼。下楼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也许朱排长要采取行动了。

她抢先推开了西厢房的门。朱排长正在埋头写信。看见卢艺娟站在面前,就指着长凳子让卢艺娟坐下。接着又奋笔疾书。过了一会,看见我仍然站在一边就指了指门口让我出去。卢艺娟很得意,她故意歪着脑袋朝我点头。

我走出西厢房,顺手把房门关在身后。大柱子正好走进堂屋。他问我在干什么?我指了指身后,没有开口说话。他建议我离房门远一点。

我扭过头去,不理睬他。他上来揪我。我只好退到八仙桌旁。他指着我的鼻子说,听着,不许偷听,这是规矩。

我说,你的规矩和喜子的规矩不一样。他说我放屁。我说,你的头脑太简单,和你说不明白。他说,我们原来就不是一路人。鸡对鸭说,鬼才知道到底是谁听不懂对方的话呢!

我说,这话倒是说的对呀!可是,为什么朱排长的话我能听的懂而你却听不懂呢?

西厢房里突然传出卢艺娟的吼叫声。她连叫了几声不,接着就抽泣起来。大柱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不由分说推开了房门。

朱排长和卢艺娟隔着文案站着。背对着我们的卢艺娟肩头在轻微上下抖动,面对着我们的朱排长满脸怒气。

大柱子进退维谷。卢艺娟没有回头,轻轻拾起文案上的信,折叠之后装进衣服口袋,转身走出西厢房。她从大柱子身边走过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朱排长吩咐大柱子把老班长的枪交给通讯员,匀出两发子弹,让他做好出发准备。接着他吩咐我去厨房让厨娘提前开饭。

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他要求大家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不要分餐。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嘱咐我想办法让厨娘早点离开。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厨娘知道我们今晚有行动。

我出了房门。大柱子正等在门外。他朝我伸手。我问,啥事情?他说,匀一发子弹。我说,为什么非要我的子弹呢?他说,因为你是老兵。我说,这就不合理了吧?应该让新兵蛋子出血。

大柱子说,那是国民党,不是共产党。我知道和他讲理是讲不通的。吵起来,除了让全体都恨我之外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子弹放在他的手心。

我去了厨房,告诉厨娘立刻生火做饭。厨娘是个寡言的娘们。听我这么一说立刻舀水刷锅,生火做饭。我对她说做好了饭就可以回家,不必等着收拾。

她直愣愣地看着我,摇头不语。我问有什么问题吗?她用双手在头发摸了一下,指着门外。我转身朝门口看去,没有任何人。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低头舀水,不再和我说话。

我回到堂屋的时候,大柱子正在教通讯员上子弹。那个小家伙是个笨蛋,看来只能干跑腿的活儿。他没摸过枪杆子,是在凤凰岭战斗之后才参加部队的。

大柱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教会他如何把子弹推上膛。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劲头,我建议大柱子只给他一发子弹,替他推上膛,免得打完一枪之后不会上膛,浪费我们的子弹。

子弹太宝贵了,我对通讯员说,一发子弹可能就是一条人命。大柱子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他让通讯员继续练习,不要理我。我知道他是头犟驴,一旦认准了歪理就是三头牛也休想拉他回头。

我准备进屋向朱排长汇报安排厨娘做饭的情况。大柱子在背后叫我站住。他勾着手指头让我靠近。看我没有动弹,他就朝我走来。

呆头呆脑的通讯员正在埋头练习。他把子弹放进枪膛,使出吃奶得劲儿把子弹推了进去,接着就用手指头去摸扳机。我立刻跳过去,抓住他的手举到半空。我对大柱子说,看看你干的好事。晚一步就要出大事了!

大柱子从通讯员手里夺走步枪,退出子弹,然后把枪交给通讯员指着门口让他到门外去练习瞄准。大柱子把子弹攥在手心,当着我的面掂了掂。接着手一攥,装进自己的口袋。

他让我跟他出去。说完就朝堂屋门口走去。我没有动弹,指着西厢房的门对他说,我得向朱排长汇报情况。他手扶门框回头看我的时候,目光里充满无奈。

我有点可怜他。原本凶神恶煞般的眼睛里怎么会流露出乞求的目光呢?我问他是否可以等我汇报之后再出去谈话?他扭头转向门外,哑口无言。

夕阳的红光洒在他悲惨的脸上,映红了隆起的颧骨下面的一道皱褶。我朝他走去,拍了他的肩头跟他一起出了堂屋。

走下青石板台阶的时候他不住的点头。我问他有什么事情非要急着现在说?

他说,一会儿要开会,想了解一下情况。我问他是不是又要开党支部会了?他点着头告诉我正是为了开会才找我了解一些情况。

我说,我这里没有任何情况。他说,以前有些事情做的不好,伤了你的心。请原谅吧!我说,可不要这么说话。我打心眼里还是佩服你的。不信,可以去问问喜子。

他说,不用问了。喜子已经对我说过好几次了。我问他那还有什么事情呢?他说想知道朱排长为什么突然派卢艺娟去县委?

我问他有什么不对吗?他说,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说,你应该去问问廉儒生。他哼了一声问这与廉儒生有什么关系?

我说,廉儒生知道上一波人的遭遇。全都因为女人。他们让女人离开,女人坚决不走。结果当他们的女人们被孔子乙抓住后只好缴械投降。

投降之后,狗日的孔子乙也没有放过他们。剁了他们的脚,吊在香榧树上,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糟蹋。那可不是男人能够忍受的事情。

大柱子猛地揪住我的领子摇晃。我没反抗,任由他撒野。他缓缓摇头,松开了手。我说,朱排长让卢艺娟离开这里有什么不好呢?你不希望她离开吗?

外面传来嬉笑的声音。满面红光的喜子带着兴冲冲的顺子和小布点走进院子。他们刚才在广场上教会了赤卫队员刺杀的动作。

喜子看见了大柱子满脸的痛苦立刻板起脸来朝我勾手指头。我凑到他跟前说,赶紧去说说大柱子吧!我看他还是心有不甘。

喜子问我什么意思?我说,还不是想吃天鹅肉吗?喜子说我胡扯。我说,等着瞧吧!他准备在支部会议上向朱排长开炮。

喜子说没听说要开会。我说,这可是大柱子刚才对我说的。他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理由在会上反对朱排长。他不想让卢艺娟离开!

喜子听我这么一说,扭头瞥了一眼大柱子。大柱子正在那边发呆。我对喜子说,去吧,你是唯一能够让他改变主意的人。

西厢房里,朱排长正在伏案疾书,看见我进来就停下手中的笔听我汇报。等我汇报完了,他又拿起笔,一边写一边问我厨娘的手在头上摸一把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有猜出来。看样子这个娘们能听懂我们说的话。我怀疑她故意装憨卖傻。

朱排长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我。他愣了一会,走了一会神,然后问我还有其它事情吗?

我默默摇头。对于刚才与大柱子和喜子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只字未提。我相信喜子能够说服大柱子。我不想让朱排长因为大柱子而改变决定。

黄昏到时候,我们开始用餐。餐桌上的气氛极其郁闷。除了通讯员不时从菜盆子里捡菜之外,其他人都低头往嘴里扒饭,不伸手捡菜。

通讯员问我们这么好吃的菜为什么都看不上呢?这几乎是他参军之后吃过的最好的饭菜。朱排长捡了一块大肉放进他的碗里让他多吃。接着又捡了一块肉放到卢艺娟碗里。

卢艺娟不说话,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把脸埋在碗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大柱子使劲把碗放在桌上,他对着卢艺娟说,哭什么?你要是能带来援兵,消灭了孔子乙,那就算是立了头功。你应该为承担这样艰巨的任务高兴才对呢!

朱排长说大柱子说的对。我们请求分兵并不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压力而是为了抓住战机消灭土匪。他希望卢艺娟和通讯员见到指导员能够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

通讯员说,请朱排长放心。回去之后一定会说服县委支援你们。不说别的,就说补给,县委一定会派人送弹药给你们的。

喜子说,并不是弹药的问题。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看,基本上可以肯定孔子乙最近有大动作。这正是我们两面夹击他的战机。

通讯员瞪着那双稚嫩的眼睛使劲点头。但是,我看得出来,没有哪个长官会把这么稚嫩的通讯员当成一回事儿。能不能说服上司增兵,希望全都寄托在卢艺娟身上。

天黑了,我们在院子集合。朱排长让喜子站在排头,让大柱子殿后,让卢艺娟和通讯员站在我们中间。调整好队伍,他开始训话。

他要求我们遇到土匪的时候猛打猛冲,发扬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不惜一切代价掩护通讯员和卢艺娟通过封锁线。

他任命大柱子为总指挥,要求大家无条件服从大柱子的命令。接着,他挨个检查我们的装备。

他首先检查了喜子的枪,接着在喜子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走到两个新兵蛋子面前,他拉开了顺子和小布点的枪栓检查弹夹里面的子弹。

接着,他来到我面前揪了揪我的领口帮我扣上扣子。他在卢艺娟面前停住脚步。卢艺娟揪着急救箱的背带满脸悲戚。朱排长想从她手里拿走急救箱。她却紧紧抓着不放。

朱排长苦笑着摇头。轻装上阵,他轻声对卢艺娟说。卢艺娟扭过头用手捂紧急救箱恳求道,请不要让我离开,行吗?朱排长摇头。卢艺娟不禁抽泣起来。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对指导员有误解!

我怔住了。可是,身旁的顺子和小布点不明就里,只是一个劲的恳求卢艺娟不要哭。他们想上去劝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朱排长提醒卢艺娟遵守纪律。

接着就走向大柱子,揪着大柱子的领子摇晃。答应我,他贴着大柱子的脸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保证卢艺娟的安全!

大柱子使劲挺直胸膛。他没有开口,只是使劲并拢脚跟挺直胸口行了军礼。

我们朝鹰嘴岩进发。走上山坡,我问喜子,这就是最后的决定吗?喜子问,在国民党军队里是不是可以随意打听?

我说,当然不能随便打听了。当兵的嘛,人家说东咱加油,人家说西咱就磕头,给饭吃就行了,其它事情一概不管。

喜子说,到了共产党军队你倒是管的宽了。我说,不是管的宽,而是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有些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只把她送走而让我们留下来拼命?

喜子问我是不是想当逃兵?我说,并不是想逃跑,而是不愿意拿着鸡蛋碰石头。照现在的情形,大家应该一起撤退才对。事情明摆着,要是孔子乙现在发动进攻我们必死无疑。

喜子提醒我不要散布悲观情绪。否则,不用别人动手,他就会对我开枪。我说,放心吧!我不会逃跑。不过,我不能理解朱排长为什么把指挥权交给大柱子?

喜子问我为什么总是改不了挑拨离间的坏毛病?是不是非要在在战友中间制造矛盾心里才好受?

我说,绝对没有这层意思。反正永远也轮不到我指挥。这些事情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担心大柱子鲁莽,会葬送兄弟们的性命。

喜子说,你不是会看天象吗?我说,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是为你们操心。喜子说,不用操心。他劝我把心思用在如何完成任务上面去,不要老是琢磨这些不该琢磨的事情。

2
 我没子弹了!

说话的当口,走到了上次埋伏的地点。我指着路边的浅坑对喜子说,那天晚上大雨滂沱,大柱子就让我窝在这个小坑里。

喜子问其余人在什么地方?我指着通向鹰嘴岩的山路指示顺子和小布点的埋伏地点。

我对他说,我距离朱排长最近,他们都躲得很远。喜子问我为什么用这么难听的字眼?打起仗来,想躲就躲得掉吗?不觉着这么说话很丢人吗?

我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柱子的用意我是心知肚明的。要是孔子乙进攻乡公所,我必须第一个冲过去。

喜子说我错了。大柱子排兵布阵的目的不是想让你打头阵而是让你最后一个接敌。

我说,可以这么说,但是也可以另说。你想想看,要是打不过需要逃跑的话,谁会落在后面?当然,朱排长肯定逃不掉,接下来的倒霉蛋笃定是我了。他们肯定逃得最快。

喜子问,解放军会逃跑吗?你好看看,我们哪一个人会临阵逃跑?临阵逃跑,脸往哪里搁?

我说,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怎么想是另一回事。你想想看,要是那天夜里孔子乙发起进攻,我们四个人能守得住吗?

喜子说守不住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即使守不住大柱子也决不会逃跑。他让我相信他。这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大柱子是不会丢下战友独自逃跑的。

我并不同意喜子的说法。事情明摆着。大柱子的用意主要是不让我有逃命的机会。我问喜子共产党是不是有规矩必须把怕死鬼丢在最危险的地方?喜子说没听说过。

我笑了。我不愿意重提进入磐石镇的那个夜里发生的事情。我只是问他为什么让朱排长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喜子说,要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孔子乙的监视之下的话,朱排长独自留在院子就能最大限度的迷惑敌人。

我说,朱排长是真君子。怪不得卢艺娟不愿意走呢!像这样会体贴人的好男人哪个女人舍得离开呢?喜子让我闭嘴。他说我总是把好端端的事情扯到邪路上去了。

接近垭口的时候,大柱子命令我们停下。他走到前面找喜子商议。正在这时,枪响了。上面的土匪发现了我们。我们立刻躲进路边的灌木丛。但是,大柱子没有躲避。他站在路中央端起步枪,一边观察一边冲锋。

喜子冲到前面。当上面的土匪朝他射击的时候,大柱子绕到侧面冲到他前面。两个人交替掩护、进攻。我们跟着前进。

我们快速接近垭口,大约还有五十米的距离就可以翻越。这时,上面响起卡宾枪连发射击的声音。密集的子弹封锁了垭口。我们六个人挤在了一起。

喜子建议分兵。他带着我们从正面攻击垭口,大柱子带着通讯员和卢艺娟绕到右侧。主意已定,喜子就让我隐蔽在岩石后面负责掩护,他带着顺子和小布点向上冲锋。

山上的土匪集中火力向喜子射击。喜子左冲右突,吸引了山上的土匪。一个土匪站起来举枪朝喜子射击。我立刻回了他一枪。那个土匪应声倒地。

我本应高兴。可是我心里一阵刺痛。我没子弹了!剩下的时间除了躲避还有什么手段保护自己的小命呢?喜子看见了被我击毙的土匪立刻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皱紧眉头噘起嘴拉开枪栓向他展示空枪膛。他让顺子匀了一发子弹给我。

山上的土匪越聚越多。他们分成两股。一部分人实施火力压制,一部分人向山下移动包围我们。大柱子的身影出现在垭口的右侧。

我看见通讯员在他的托举下翻过了垭口。卢艺娟落在下面。她没有能够爬上挡在面前的大岩石。

我快速匍匐前进。到了跟前蹲在地上,让卢艺娟踩着我的肩膀攀爬。急救箱变成了累赘,老是被树枝刮住。卢艺娟就把急救箱顶在头上。一排子弹扫过来,打在急救箱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赶紧蹲下,把卢艺娟放在地上。我要卢艺娟等着。我先爬上去看清楚情况以后再拉她上去。

我手脚并用爬上岩石。伸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已经翻过垭口的通讯员正在拉扯大柱子。大柱子蹬开他,执意往回爬。子弹打在大柱子的头顶附近,把碎石打得满天飞。

我挥手让大柱子退回去。他一定被上面的土匪盯上了。再往回爬,必死无疑。

喜子冲过来。他和卢艺娟挤在岩石下面。我在上面通过手语和喜子交换情况。下山包抄我们的土匪距离我们不过二十米。通过计算卡宾枪冒火的枪口就能猜测出来他们的人数不少于十个。

我告诉喜子,土匪封锁了垭口,子弹像雨点一样密集。他们阻断了大柱子与我们之间的联系。大柱子回不来,卢艺娟也不可能冲过去。

抄后路的土匪快要在我们身后的小路上合拢。喜子决定带卢艺娟回撤。我竖起大拇指赞成喜子的意见。摆在面前的形势再明确不过了。硬让卢艺娟冲过垭口而不被击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是能够把卢艺娟推过去,翻过垭口也会落在土匪手里。

卢艺娟不听喜子的话。他们激烈争吵。不知道喜子使了什么魔法,卢艺娟的眼睛上突然闪过一丝欣喜。她改变了主意,愿意跟喜子撤退。

喜子吩咐我留在原地,掩护他们退下去之后再撤。我对喜子说,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得死出个样子给你看。要是我死在这里,请回去对朱排长说一声,我不是孬种。喜子听我这么一说,就朝我竖起来大拇指。

他们走后,我趴在原地一动不动。通讯员不知去向,而大柱子仍然趴在原地。我朝大柱子打手势,不让他再往回爬。垭口已被封死,你不是想去找大部队吗?那就赶紧跟通讯员前进吧!

可是,死心眼的大柱子不听我的劝告继续往回爬。他的动作吃力而又缓慢。我发现他的右腿不听使唤,只能只用左腿蹬踏。

我猜他中枪了。我伸手指着他的后方,让他下山。他就是不听,执意往回爬。山上闪出两个黑影。一左一右扑向大柱子。大柱子紧紧抱着枪,指着靠近他的土匪。土匪闪到一边,但是另一边的土匪突然跳过来,用脚踩在他的胸口。

我瞄着了这个狗日的东西。正想扣扳机,突然另有两个土匪跳了出来。他们用枪托子砸大柱子的头。我只剩下一发子弹。打出这一发子弹就只有被动挨枪子的份了。

我躲到岩石后面,听到了大柱子的惨叫声。我的脚下打滑,一脚踏空,掉到下面。我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山脚下才看见喜子的身影。喜子站在山路中央,张开双臂搂住我。

好样的!他说。

好样的?我问。

是好样的!他拍着我的脸颊。我们听到了激烈枪声。我们都知道你在抵抗。没有你殿后,我们撤不下来。我说,少啰嗦,别在这里耽搁。喜子问,大柱子怎么样?他们走远了吗?

大柱子?嗯,走远了。

好样的!到底是个老兵。

我是好样的?

没错,你是个老兵!

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朱排长站在院子门口迎接我们。喜子走上去,立正敬礼。朱排长一看到卢艺娟就瞪大了眼睛。出了什么差错?接着,他在我们中间寻找大柱子。

卢艺娟低下头,双手在急救箱上摩挲。朱排长揪住喜子的领口摇晃。人呢?他质问喜子。

喜子哼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朱排长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

卢艺娟站出来。她说,都是我的错。与喜子同志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与其他战友也没有任何关系!

早就料到你会动这份脑筋!朱排长推开喜子。

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卢艺娟大声嚷道。

禁闭!朱排长转身指着阁楼。

大家都眼巴巴地站着没有动弹。喜子还想上前辩解。朱排长猛地推开他,转身指着我的鼻子。执行命令!他暴跳如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未 完 待 续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人民作家》文学平台,继续收听好看小说《火流星》)

前   集

(点击标题直接收听)


第一集:历史的迷雾(上)
第二集:历史的迷雾(下)
第三集:我们是俘虏兵
第四集:我的排长是个秀才
第五集:烈火炙烤的庆功会
第六集:挺进磐石镇(上)
第七集:挺进磐石镇(下)
第八集:绝地厮杀
第九集:充满火药味的战地检讨会
第十集:抢大户
第十一集:失踪的朱排长
第十二集:可疑的热心人
第十三集:特殊救兵
第十四集:病床前的争斗
第十五集:带枪的访问
第十六集:激杀
第十七集:逆变
第十八集:凫水的两个女人
第十九集:郎中门前的枣红马
第二十集:飞机上掉下来的特派员
第二十一集:穿制服的老油条
第二十二集:突然消失的郎中
第二十三集:邀我私奔的女人
第二十四集:鹰嘴岩的枪声
第二十五集:私情决定(本集)



特别推荐

(点击标题阅读)

1、为什么说“从小一观,到老一半”?教育专家给你科学解答2、3、4、5、6、

作者简介

文/王少坤

江苏南京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钟山》《雨花》《太湖》《散文》等期刊杂志上发表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等作品。其中,中篇小说《完美世界》、散文《斯坦利公园的老兵》分别被《小说月报》《读者》转载。

诵/平凡
山西太原人,从事管理工作,朗诵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诵/语汐

河南省鹤壁市人,新闻记者,朗诵爱好者,愿用有温度的声音倾诉人生。《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每周一期  周二发布


本期目录



王中华在线

海那边的东方红(江苏|王中华)

谭振江在线

因与果(江西|谭振江)

邹秉南在线

怀古蒲津渡(江苏|邹秉南)

王喜根在线

江南老行当之:染坊(江苏|王喜根)

王少坤在线

火流星之私情决定(江苏|王少坤)

往期目录(点击标题阅读)



朱国平在线

闲唠旧事分家(江苏|朱国平)

谭振江在线

善与恶(江西|谭振江)

邹秉南在线

烟柳龙门(江苏|邹秉南)

王喜根在线

江南老行当之:棺材店(江苏|王喜根)

王少坤在线

火流星之鹰嘴岩的枪声(江苏|王少坤)

名家在线稿约

不管您是不是文坛名家,只要您有一定数量、质量的文学作品可供每周一篇发表,您在这里就是名家!一般文学作品也可,尤其欢迎中篇、长篇小说。好作品有人读才有价值,点击量低于200或连续3篇点击量低于500的将停止刊发;读者反响较好、留言评论较多的可以参加“《人民作家》文学奖”的角逐。

本刊地址:北京市朝阳区芍药居文学馆路45号中国现代文学馆B座213室 联系方式:18861952100(微信)文稿统筹:18105113751(微信)

投稿信箱:renminzuojia@163.com

感谢您的阅读,欢迎您转发分享的同时,在文章后点“在看”和留言,以示鼓励!

欲了解《人民作家》详细资讯,请加关注后进入公号,从下方菜单中查询。

往期更多精彩文章请点击下方阅读原文。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