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念堂出品|偶得一梦
本文作者:葛念堂-启贺
每晚休息前,总是有一个听着相声入睡的习惯。今天也是如此,躺在床上,音箱里马三立、赵佩如两位老先生的录音,声音渐渐模糊了,只觉得身子一沉,猛然睁开眼,啊?这是什么地方?
四面群山环抱,松柏参天,遍地山花烂漫,草长莺飞。远处有四位老人,正在品茶聊天。
“三叔,您这茶叶不错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难道真的是刘宝瑞先生?
“那当然了,宝瑞,你少喝点,这些日子你光喝不买呀。”这声音分明是马老。
“师父,您瞧三叔这财迷劲儿。”
“宝瑞,你三叔要是不财迷,早就胖了。哈哈哈哈。”
“哈哈,师哥,您这师徒俩一块儿蹭茶叶喝,还说便宜话呀?”
“寿爷、三叔、宝瑞,改天老几位尝尝我那西湖龙井,绝对明前……”
“宝林同志,您了这西湖龙井说了可有日子了,我和师傅、三叔至今可连根茶叶叶儿都没瞧见过呢。”
“他那是逗你玩儿。哈哈哈哈……”
张寿爷?马老?刘宝瑞?侯宝林?这四位老先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就听张寿爷说到:“说笑归说笑,自从我们四位告别相声舞台,来到这里,不知那边相声的发展如何了?”
马老:“咱们告别了相声舞台,可始终不会告别相声的。”
刘宝瑞:“关于相声现状,咱们应该问问宝林,最近耀文也来这边,肯定跟宝林汇报那边的情况了。”
侯宝林:“耀文跟我说了,我听了以后气不打一处来呀。现在相声中的糟粕又喧嚣尘上,我们这几代演员努力的结果毁于一旦。演员站在舞台上胡说八道,满嘴下三路。从文艺工作者又倒退成宠物欢喜虫了。”
张寿爷:“难道这些演员也是从小失学?”
侯宝林:“都受过正规教育,有的甚至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张寿爷:“那我就不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样糟贱自己呢?”
刘宝瑞:“追求现场效果呗。现在为了追求现场效果,相声演员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了。”
张寿爷:“是不是他们现在的时代,全社会都没有了羞耻感呢?”
马老:“非也,举个例子吧,现在抢劫的歹徒,都知道脑袋上套个丝袜。你们说为嘛?”
侯宝林:“那不是怕监控器录像嘛。”
马老:“敢抢劫,还怕录像?他们那是害臊自己这么大个子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抢人家的呢?不好意思了。连卖淫的小姐都知道臊得慌,在门口写上‘足疗按摩’。怎么就咱们相声演员站在舞台上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呢?脸上赫然写着‘妈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相声不是超刺激,应该是幽默呀。”
侯宝林:“三叔,您的脑筋太老了,现在的孩子们谁还去弄幽默呀。哪个直接,哪个来得快就用哪个。在台上近乎于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了,什么脏说什么,什么黄说什么。”
张寿爷:“他们复辟臭活了?”
侯宝林:“连我臭活都不瓷实,他们能知道几个臭活呀?”
刘宝瑞:“那是什么?”
侯宝林:“就是把咱们传统里面的暗臭,说得更露骨点而已。”
张寿爷:“他们不嫌牙碜吗?臭活,也不是露骨直白呀,那里面有技巧,匪夷所思的幽默。当初,在园子里,不是对任何观众都能演的,得是经常来听的熟座,赶上天坏人少的时候偶尔为之,不算公开演出,有点像熟人之间的小玩笑的意思。虽有出格,但无伤大雅。”
侯宝林:“现在不一样了,演员不管观众里面有没有女眷,站在台上就直给。女座们也不往心里去,估计听完相声就能怀孕。”
刘宝瑞:“这些人不懂得留口德吗?”
侯宝林:“为了挣钱,他们哪顾得上其他呀。”
张寿爷:“当初,我学徒的时候,万人迷李德爷就开始净化相声语言了,不能为了几个钱就丧失了咱们艺人的尊严呀。我整理《洋药方》,创作《哏政部》、《揣骨相》等等段子,从来也没想到过用下三路的包袱来增强效果呀。难道咱们相声几代人总结的包袱技巧除了伦理哏就没别的了?”
侯宝林:“我也跟耀文说过,就他收的那徒弟个人条件多好,为什么总离不开低级庸俗的东西呢?”
刘宝瑞:“现在的人呀,把咱们这些老艺人丢掉不要的糟粕,又都重新捡起来揣在怀里,如获至宝呢。”
张寿爷:“这些都是没出息的表现,甭说使,他们都没听过真正的臭活。”
马老:“我觉得现在是整个相声传承有些混乱了。当初,咱们学艺是口传心授,不能走板,我哥哥桂元教我一段《洋药方》,我是挨了他多少打呀。至今我也不轻易在舞台上演这段节目,一演这段我就俩手冰凉。”
刘宝瑞:“三叔说的有道理,当初我在北京说《日遭三险》,我师父听了大为光火,立刻把我叫到天津重新给我说这块活应当怎么使,我是受益匪浅,老先生对艺术多认真负责呀。”
侯宝林:“师哥你对艺术也是一样一丝不苟呀,当时你要是随便找个托辞不去,不也没关系嘛。”
刘宝瑞:“吓死我也不敢呀,那是师父的命令,骨子里是为我好,是对咱们赖以生存的相声艺术负责。”
侯宝林:“我真想象不到,他们这些人有朝一日要是给国家领导人说相声,也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马老:“那你想没想过,你的那个《关公战秦琼》要是在现在的茶馆里面演出能有效果吗?”
侯宝林:“我估计咱们的活都够呛,都得加猛料。”
刘宝瑞:“怎么加?”
侯宝林:“比如我那个《关公战秦琼》,不能说军阀的父亲说不唱不管饭,得说不唱就扒女演员衣服。”
刘宝瑞:“我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怎么加?”
侯宝林:“俩要饭的都是女的,在破庙的那一夜,用体温把朱元璋的感冒治好了。寿爷那《偷斧子》改成偷内衣。”
马老:“那我那《对春联》怎么加呢?”
侯宝林:“巧对日本AV女明星芳名。”
张寿爷:“看来还是他老人家说的有道理呀。”
侯宝林、刘宝瑞、马老:“他老人家说过什么?”
张寿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邪道是念嘬。”
“哈哈哈哈……”
2011年2月8日星期二
--END--
葛念堂
一个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的会道门,成员隐蔽,组织松散,几乎所有显赫堂会的优长都不具备,但只有一条堂规颠扑不灭,那就是:做人不能念嘬!人间正道是沧(ang……)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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