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过半，不少孩子研学归来。出发前，孩子们大多抱有增长见识、开拓视野的期待；归来后，有些人却吐槽研学之旅货不对板、师资存疑、质价不符……
美术机构的艺术研学安排6天5晚的户外写生课；篮球机构在训练基地举办8天的研学集训……这个假期，家长郭女士接到了多家培训机构发来的报名征集广告。随着研学游市场的崛起，承办研学旅行的主体开始朝多元化发展，各类机构纷纷涌入这一赛道。根据原国家旅游局（现文化和旅游部）2016年下发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研学活动的承办方须为与研学旅行活动主办方签订合同、提供教育旅游服务的旅行社；旅行社应设立研学旅行的部门或专职人员，宜有承接100人以上中小学生旅游团队的经验。“旅行社作承办方其实是给家长多了一重保护。”曾担任多家上市公司研学业务负责人的杨帆介绍，旅行社在开展研学业务时，需要在文旅部门备案，缴纳押金。“一旦研学出现意外，这部分押金也能发挥后置性惩罚的作用。”遗憾的是，这样的规范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满怀期待地给孩子报了名，付了钱，就等着孩子开心地去长见识了。结果竟然遇上了骗子！”苏女士在一家小机构给孩子报名参加户外研学。结果，第二天苏女士就接到了孩子的电话，说研学团突然取消了，大家都被送回了家。苏女士赶紧联系研学团负责人，对方却以各种理由推脱，最后竟然直接失联。苏女士后来跟几位家长交流得知，有的不正规机构为了赚钱，甚至会虚构研学活动内容。与传统旅行出游相比，研学团往往价格更高。一位广州博主晒出女儿的研学旅行费用，为期5天的香港研学费用为5980元。他质疑，随便选一个旅行社，花6000元都能来回乘飞机玩两趟，“这个5980元到底是怎么定出来的，价格不够透明。”某网络平台今年5月上架的“峰行万里菁英研学营（苏州篇）”，不含大交通、6天5晚的苏州一地研学营售价9999元（后降至8999元）。相比之下，同期一些大型旅游平台上，全程入住五星级酒店的苏州6日5晚自由行或私家团售价大概在4800元至5100元之间——“研学团”价格高出了近一倍。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副教授廖斌认为，相关部门要明确监管责任主体，建立健全研学旅行机构资质资格管理机制，明确研学旅行机构的资质要求。“必要时可推行白名单制度，提高研学旅游市场准入门槛。”他认为，还要加强对研学旅行机构的日常监管和市场检查，对没有经营资质、虚假宣传、安全设施不足等不符合要求的机构进行整顿或取缔。程女士14岁的儿子前几天刚从新加坡研学归来。孩子出发的时候兴致勃勃，回来后却说，“再也不想去新加坡了”。“无论是行程安排还是课程内容，都与之前的宣传大相径庭。”程女士报名时货比三家，选了一家主营少儿编程教育业务的公司。根据宣传册，为期7天的研学旅程中，孩子将进行系统的人工智能课程学习。课程安排上，既有新加坡国立大学教授的讲座，又有机器人小车循迹编程教学、机械臂工作原理讲解等。“第一天确实有一个自称教授的人给他们讲课，但第二天机构就说教授临时有事来不了。”程女士听孩子反馈，课程内容五花八门、各种拼凑，很多时候只是在课上玩小车玩具。“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第一天见到的是不是真教授。”孩子们每天上课的地点也不同，有一天甚至被拉到了商场楼上的一间会议室。“孩子很失望，说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大学生上课的地方。”后来才知道，因为研学活动未被新加坡国立大学官方认可，孩子们被校方保安请出了教室，之后上课的地点是南洋理工大学校友俱乐部的会议室。“宣传资料上介绍，研学结束，会给学生颁发新加坡国立大学教授签名的结业证书，相当于推荐信，现在回来好几天了，这个证书一点影儿都没有。”程女士说。对于研学旅行来说，研学课程成了很多机构的短板。杨帆分析，研学课程的研发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需要经过长期的打磨，一般的机构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此外，研学旅行只能在节假日开展，具有明显的节假日属性，很多公司从投入产出来计算，自己进行研学课程研发并不划算。事实上，8年前发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就明确，研学旅行的承办方应该针对不同学段特点和教育目标，设计研学旅行产品。廖斌认为，在《研学旅行服务规范》基础上，相关部门应围绕课程、产品、线路等制定国家标准；编制研学旅游基地建设与服务规范等。早在2022年，研学导师就有了国家认证的职业身份——人社部将“研学旅行指导师”作为新职业向社会公示。今年，人社部又将该职业名称变更为“研学旅游指导师”，将其定义为“策划、制定、实施研学旅游方案，组织、指导开展研学体验活动的人员”。本来是推动研学行业规范化的举措，却成了有些机构新的“生意经”。记者在网上搜索“研学旅游指导师报考”时，网页跳出许多教育培训机构广告。很多机构声称，研学旅游指导师证书不支持个人报考，必须通过机构培训后才具备考试资格。这些机构多提供“包过”服务。一位机构负责人表示，考生只需在账号开通后做完线上模拟题、上完网课，7日后便可以参加考试，“考试时用题库搜答案就行，还没有考不过的。”还有些标价一两百元的报考服务，考生无需参加考试，提供个人信息报名成功后便可以坐等拿证，不少买家留言称“拿证速度快”“方便省事”。暑期，部分机构会聘请兼职大学生作为助教老师、生活老师或者带队老师，专业性更是难以评判。不少“00后”甚至“05后”大学生在网上分享自己当研学老师的兼职经历，声称这个岗位“吃喝玩乐、学习、赚钱”三不误。大三学生王星分别当过研学讲师和助教，每日薪资在150元至500元不等，“讲师类似讲解员，机构会提前准备稿子，能大概背下来，在现场讲明白就行。助教一般负责拍照、维持秩序等辅助工作，工资也少一些。”她碰到过研学老师到景点后把组织学员等工作“扔”给自己的情况，老师们则找个休息处躲清闲。这些兼职的学生大多没有导游证或教师资格证，大部分只是简单培训后直接上岗。
“应尽快配套出台编制研学旅游指导师国家职业技能标准，明确职业水平评价方式，加强发证单位和从业人员管理，确保符合从业规范。”廖斌建议，应通过校企合作的形式，推进高校开设研学旅游专业，发展研学管理与服务专业教育，培育研学旅游后备人才。杨帆建议，家长在选择研学项目时，要看清合同签订方的资质，对研学的内容通过官方网站等渠道进行验证。“比如一些国外大学的研学项目，学校一定会在自己的官网上进行公示。”在面对研学游时，家长应保持清醒理智的心态，不要盲目跟风。“家长要以身作则，引导孩子认识观察世界、学会研究性学习，这样有质量的陪伴同样能为孩子们带来成长。”北京晚报（ID：wxbjwb）记者 牛伟坤 何蕊 实习生 舒好【转载请注明来源北京晚报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