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当爹记（下）
文：安小幺 图：网络
安小幺 的第 102个故事
（听说音乐跟故事更配哟~）
次日，老李一早去了民政局门口，等了半日才见春子，老李愁了一夜没睡，双眼都凹了不少，昨夜老李就在想春子为什么要离婚，想了两下想到可怕之处又不敢想了。今日老李一见到春子便拉起她，不由分说只想往家里跑。
“你别拉拉扯扯，我是来跟你离婚的。”春子挣脱着老李，声音很是嘶哑，昨日应该是哭了不少。
“就吵个架还离婚，这么大人了不害臊，还弄这么大动静。”老李紧紧拉着春子，不管她怎么挣也没用。
两人拉扯了好半天，见春子镇定下来，老李才把她放了。
“你东西带了没有？”
“什么东西？”
“离婚的东西。”
“我没带。我就压根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可是我生不出孩子，以后我们就没有依靠，被邻里瞧不起，欺负了也没人帮忙。”春子边说又流起了眼泪。老李见媳妇眼睛通红，肿的小了一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我说了不怪你，不怪你，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老李多么希望春子能明白，就算没孩子，也不会跟她离婚，不，不论是什么事也不会跟她离婚。
老李越说，春子又哭得更凶了，边哭便小声说：“我对不起你啊。”
“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回去。”
“不，我要说，我心里一直愧疚啊，你对我越好我越愧疚，我不敢跟你说，可是我又觉得对不起你。”见春子越说越小声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老李有些木讷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孩子的问题了，“前些年的时候，没孩子，我还以为是你的问题，我......借着回娘家......我对不起你，我真是悔死了......”
老李一声不吭地流起眼泪，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的尊严，春子现在把这块遮羞布撕扯开，让他赤裸裸地面对这鲜血淋漓。见春子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老李埋下头，不想直面她，良久才开口：“走吧走吧，回去了。”
“你还愿意要我？”
“你没得孩子生，跟谁都造孽，你娘家大哥不好，在我这我还放心。”
春子听真老李的回答，更加羞愧了，呜呜地哭了起来，老李又在一旁安慰着：“算了算了，以后这事谁也不准说了，没孩子就没孩子吧，不是还有侄儿他们吗，对他们好点，盼着死前有人照顾一下，死了还有人收拾。”
荒唐的事情也在说出来后变得轻松被人遗忘了，老李跟媳妇也跟以前一样没得什么隔阂，至于孩子的事情两人也不再勉强了，孩子还是看缘分吧。
转眼间到了深秋，这每日的日子都一样，老李在田里干活，春子在家里收拾。
一日，老李从田间扛着锄头回来，见几个人围在那里，想去瞅瞅，又算了。准备走开没几步，便被同村的硬拉着去看。拨开人群，老李一看，呀，一个小娃娃，包得稳稳的，睡得香香的放在那里。
其他人见着老李赶忙说：“这娃娃没人要，老李你不没孩子吗？”
老李是欣喜的，但不敢怎么表明，问了问：“这娃娃真没人要？”
“真没人，你看那还有字呢。”
老李瞅见那娃娃身边的字，是个女娃，还有她生日，这才喜笑颜开将娃娃抱起来，锄头都没要。
抱着孩子跑了起来，又觉得不妥慢慢走着，一路走着老李都出了一身汗，倒不是累了，是又喜又急。
“春子！春子！”老李一进门便大声喊叫着媳妇，忘了自己怀里的娃娃，孩子被惊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老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哄着孩子，媳妇从屋内走出来，老李连忙凑了上去。
“看看看，快看看。”老李把哇哇哭的孩子凑到媳妇跟前。
“哪来的？”春子一把手解开围裙抱去了孩子。
“捡来的，没人要的。”说着，老李把刚刚那纸条子给春子看，又解开孩子的布包，确认下男娃娃女娃娃。
“女娃娃，女娃娃好啊。”春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老李也跟着流起眼泪，这算是老天爷的馈赠吗？
晚间的时候，这老李捡到娃娃的事传了开，大哥还有几个邻居在家门口放炮仗恭贺来了。弄得老李和春子十分开心，像是自己生了孩子似的。
夜间，见春子将娃娃哄睡了，老李又愁起来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没人要了呢？”
“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们，给送过来的。”
“你说这孩子不会有什么病吧。”
“这......不会吧，我瞧着挺活泼的，就是有点瘦。”
“不行，明天我抱去给张大夫看看，免得跟上次似的。”
“呸呸呸，睡觉睡觉。”
第二日一早，老李抱着孩子去了张大夫家，张大夫还没开门，被老李一顿心急火燎地敲，开了门老李只一个劲儿地赔罪。给张大夫看了看孩子，没啥问题，老李才松了口气。
把孩子抱回了家，老李跟春子开始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两人在家里琢磨了半日，想了半日，又吵了两架，最后给孩子取名叫“秋予”。
老李想着这孩子正是秋天来的，这么莫名其妙来了个如此健康可爱的孩子算是老天爷看自己可怜给的，正合了秋予这个名字。
老李和春子带着秋予的日子过起来更是好了，现在生命里的“大窟窿”也算是被填补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曲曲弯弯的路也算是上天眷顾，给了自己一点美好。
只是这好景不长，不过半月，发现一个老太太经常趴在家门口看，老李就觉得不对劲，那日正被老李给碰了个正着，老太太不好跑，只得老李问什么便答了。
原来这老太太正是秋予的亲奶奶，是她把秋予丢在这儿的。
秋予的亲爸妈离了婚，妈妈要回娘家以后要改嫁就不要秋予，爸爸也要另娶就把秋予给了奶奶。
可是这老太太自己一身病痛，根本养不活这孩子，孩子的爸爸也不管不顾，没办法，老太太便把秋予丢了，起初丢在火车站，又怕外地人捡去就这么见不到了，便又不忍心抱了回来。
把孩子丢在了离家不算远的地方，不过个把小时脚程，听说老李捡了孩子就想来看看。
老李听她说完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把孩子给她看了一眼，便把她打发走了，并叮嘱以后不要再来，老太太满口答应了。
虽说老太太答应了，且秋予的亲生父母都有了打算，但想着秋予的亲生父母住的这么近老李心头又开始发愁了，烟越抽越多，有时会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又不敢跟春子说。
就这么过了一两年，老李确实没见过老太太再来，春子也不知道，可是老李的心结一直没打开，看着秋予会走会说话了，老李的心更是难受，这要是有一天亲爸妈找过来了可怎么办。
老李想了想还是打听去了老太太那边，通过老太太，老李打听到了秋予的亲爸妈。秋予的妈已经改嫁了，又要在那边生孩子了，至于秋予的爸，也结婚了，做了上门女婿，这一打听才将老李的心彻底给安定下来，秋予的亲爸妈是不会来要他的。
可是，在秋予长大三岁满屋子跑得时候，秋予的亲奶奶又出现在了屋子里。
这次她没有趴门缝，而是趁大家没在意抱着秋予玩了起来，老李回来正看见秋予吃着她亲奶奶的东西，冲上去二话不说将秋予抱了过来，把吃的丢在了地上。
“谁叫你来的！”老李生气的很，这么些年的担惊受怕刚刚消停一会儿，她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个老太太对于老李来说就像一个随时会抢走自己孩子的张牙舞爪的恶魔。
“我...我就是想燕儿了。”
“哪来什么燕儿，你走，快走！”
还没等老李把老太太赶走，春子便闻声出来了。
到这个份上了老李还想瞒着春子，却禁不住老太太的一张嘴。
“你劝劝你丈夫啊，让我看燕儿两眼，我的病治不好了，顶多一年的光景了，我是真想看看我这可怜的孙女......当初我丢的她，我心里啊还是过不去啊......”
老太太不停地哭诉着，老李见媳妇早已是满眼泪花，却十分有气势地站在老李前头护着秋予。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准你再出现在这里，这孩子是我的，什么燕不燕的，我从未听说过。”
“我就想看她一两眼，不会要回去的，也不会多说的......”
在大声吵闹中把邻居也吵来了，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最后老李和春子没办法只得同意了，准许这老太太一星期来看一次，但不准碰孩子。
其实也不是老李多心善，只是这事闹大了，万一以后孩子长大了有人乱说话，生怕这孩子记恨他们，秋予是他如今以及未来生活的希望，怎么能让她恨自己呢？
老太太也答应了，一星期来一次，可是从此老李和春子便不安心了。
老李又开始了夜夜睡不着，不停地抽烟，话也少了，每天晚上看着秋予，有时会又看着春子半夜惊醒，还要去安慰春子，这日子实在是痛苦的折磨。
终有一日，老李受不了了，便与春子商议吓唬老太太，她要是再来便将孩子给丢了，再也让她找不到。本等着老太太再来的时候跟她说，不料老太太那日并没来，这让老李坐立不适，只好亲自去了趟那边。
再来到老太太屋子的时候，一片漆黑潮湿，在破旧的茅草床上找到老太太，可那老太太已经死了，一个人住着死了都没人发现，手指都叫老鼠咬了半截，老李看着瘆得慌，便朝村子里喊人，等人来了，老李自顾自地回家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刚那死人的场景让他心里久久无法平静，那场面实在是渗人。
可转念一想，这以后可不就安心了么？走着走着，刚刚那堵塞的心情荡然无存，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了。
他沉重的脚步渐渐轻快，嘴里竟下意识地哼起了歌。以后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死人，原来也可以是件好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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