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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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小幺 图：网络
01
有人问，世上真的有不爱吃大排档的人吗？
回答是——当然有，常远就是其中之一。
从大学时开始，常远就对大排档表露出嫌弃的态度，无论聚餐也好，活动也罢，但凡地点是在大排档的，他一定能推则推，更不用提什么路边烧烤摊了。
常远因此还被宿舍的人暗地里取了个外号——食物洁癖狂。
不过，随着毕业后参加工作，常远作为一名游戏程序员，常常加班到深夜，难免饥肠辘辘，万般无奈下，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开始偶尔在自家附近寻找一些深夜营业的小饭馆，一求饱腹。
但前提条件依旧是——足够干净。
这天，常远从公司出来，抬表一看，又快十点半了。他轻叹口气，看样子，今天就连附近便利店的速食简餐都买不到了，难道又要去街边小店吗？
常远摇了摇头，正打算抹消这个念头，但自己的肚子竟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他无奈地拍了拍肚子，好吧，今天就再纵容你这个贪吃鬼一回。
而肚子好像会响应他似的，又兴奋地咕咕了几声。
这时，常远通常会去自己楼下的牛牛餐馆，那是他还算认可的一家小店，经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女的叫牛莉，男的叫牛军，因为都姓牛，所以干脆给饭店起名为牛牛餐馆。
常远和往常一样，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是他最快速度回家的路线，他打算到牛牛餐馆买一份商务套餐，然后径直回家。
途中，他注意到小巷一侧的墙上多了扇亮灯的窗户，鹅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使得巷子里的路也变得明朗起来。
常远记得，昨天分明还没有这扇窗，不，应该说昨天这扇窗还是暗的，怎么今天就被点亮了呢？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装作不经意地回头，趁机瞄了一眼窗户，可惜上面贴了一层玻璃纸，什么也看不到。
他瘪了瘪嘴，对自己的这种幼稚行为感到可笑，抬脚就往前走。
可突然，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确切地说，是食物散发出的香味。
“好香！”他不禁脱口而出，赶忙又多吸了几口，并想找到香味的来源。
好像是从前面传来的。常远望着不远处巷子的尽头。
他快步走了上去，一转头，发现是一家新开张的大排档。
02
只见店里人来人往，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不大的屋子里几乎坐满了人，不少桌上还摆着啤酒和花生，好不热闹。
常远转过视线，把注意力落在了店门口那辆崭新的不锈钢餐车上。餐车的内部是个简易灶台，灶上放置着一口擦得透亮的大锅，顺着锅盖的缝隙，不时钻出一缕白色的雾气，好像在煨煮着什么东西。
常远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确认自己刚刚闻到的异香就是来自于这里。
他走到餐车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被锅盖遮得严严实实的大锅，开口问道：“老板，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吗？这里面是卤肉汤。”说话的人声音很轻。
常远抬头，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却发现刚才回答自己的“老板”，竟然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孩。
“这……这个怎么卖？”常远一下子莫名结巴了起来。
“这个不单卖，如果你想尝一尝，我可以帮你在里面烫些蔬菜和肉类。”女孩似乎也有些尴尬，抓着手里的抹布，擦着不久前分明已经擦过一次的灶台。
常远赶紧顺着女孩的指示，走到了一旁的立式冰柜前，开始挑选食材。
很快，常远把挑好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小篮子里，递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分别是三串青菜，一串鹌鹑蛋，一串火腿肠以及一包玉龙粉丝。
“看来你平时吃得很清淡哦。”女孩笑着说。
“因为我有点洁癖，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太干净，所以会尽量选些清爽的东西。”常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没想到女孩丝毫没有介意，反而浅浅地一笑，说道：“我也是呢，喜欢吃些清爽的东西。”
常远心里舒了口气。
他见女孩用白色抹布隔着把手，将锅盖轻轻掀开，在一阵升腾的白色雾气中，那锅里神秘的煨汤，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正如女孩所说，锅里烹煮着类似卤水一样的深色汤汁，可不同的是，这汤汁看上去却异常的清亮，没有一点浑浊，借着锅底的火舌，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让人看了食欲大开。
“这下面是什么？”常远忍不住探出了头，想要看清锅底究竟是什么。
“除了牛肉，都是些香料包，独家秘方哦。”女孩故作神秘地吐了吐舌头，把篮子里的食材放进了竹笊篱里，逐一下了锅。
常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浓郁的味道真是快香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03
几分钟后，一份打包好的卤菜递到了常远的面前。
他付过了钱，抬腿就往家的方向走，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份令他心神向往的美味。
“哟，小常啊，今天又是这么晚才下班呀？”
走到楼下，常远正从包里往外掏钥匙，身后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常远心想该死，自己现在最不想碰见的就是这个女人，不过他还是挤出笑脸，回过头打了声招呼。
“对啊，牛婶，今天稍微晚了点。”
“那肯定饿坏了吧，快来牛婶店里，我给你……”被叫作牛婶的妇女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常远，却看到了常远手中的打包盒。
“咦，今天已经买好了吗？”她明知故问。
“对啊，今天想换换口味。”常远应付地笑着，感觉尴尬极了。
“没事儿，那赶明儿再来牛婶这，我给你多装一点。”牛莉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情，笑眯眯地望着常远。
“没问题，婶，那我就先上去了。”
说完这句话，常远头也不回地逃上了楼，只留下牛莉一个人站在楼下，面色阴沉地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大排档。
上面的灯箱招牌闪烁着四个大字：沐子热卤。
而另一头，回到家后的常远一放下包，就赶忙坐了下来，几乎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掉了刚买回来的食物，就连汤底也没放过，接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
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吃过东西了。
常远也感觉自己不可思议，一个那么痛恨大排档的人，今天就像转了性一样，想也没想就买回了家。
东西又干净，味道也好吃，而且……
常远左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起大排档女孩的笑容，久久不能散去。
然而，给出这样评价的远不止常远一个。
不久之后，这家叫做沐子热卤的大排档里，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一时间，好吃又干净，加上老板娘又漂亮的好口碑快速传遍了附近几个小区。
常远自然也是那里的常客，一来二去，与这个叫做李沐的女孩成为了朋友。
然而，一家欢喜，自然就有几家愁。
04
自从沐子热卤开张后，小区周边不少饭馆的生意明显下滑了不少，尤其是牛牛餐馆，有时候一上午都难得开张一回，气得牛莉牙根痒痒。
而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几天前她竟然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公牛军也去了对面，笑嘻嘻地端着一碗卤菜，对着李沐眉来眼去。急火攻心的她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给了牛军一个大嘴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自己女人一个耳光，牛军脸上挂不住，没吵几个来回，二人便当街扭打了起来。
在众人的劝阻下，两个有着牛一般体型的人终于被迫分开。牛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委屈地大喊：“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难不成我这头老牛，还能来吃嫩草不成。”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纷纷站在了牛军这边，数落起了牛莉的小心眼。
牛莉当然知道自己男人在想什么，肯定是见李沐孤身一人，又有几分姿色，就总想找机会接近她。不过，这些想法牛莉自然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握紧了拳头，悻悻地离去，想必回家还有一场恶战。
李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毕竟店里时不时就会有像牛军这样的中年老男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常远在听说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店里，在得知李沐和店铺都安然无恙后，才安下心来，却也不免顺带着对牛莉的遭遇有些同情。
自己男人的眼睛总是在瞄着别的姑娘，无论放在哪个女人的身上，都会气不打一处来吧。
常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某天清晨，被代码折磨了一夜的常远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站在马路上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但他刚走进小巷，就看见了小巷一侧那扇亮起的窗户，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知道那扇窗户背后就是李沐居住的房间。
常远抬手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六点，难道她已经起床了吗？
不知不觉间，常远已来到了窗户边，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突然，他瞥见窗户的右上角，竟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位置没有贴上玻璃纸！
常远顿时呆在了原地，全身血液如同逆流一般，不断往他的大脑冲击。两个不同的声音开始在内心拼命呐喊：快点偷看，不，不能偷看。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把身子凑上前去。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木质的单人小床，穿着丝质内衣的李沐正斜斜地靠在枕头上，看样子还在熟睡，浑然不知身上的毯子已经滑到了腰部。
望着李沐那缓慢起伏的胸脯，常远激动得差点叫出了声。
然而，正当常远欣赏得入神时，李沐房间里的门却突然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钻进了屋子，轻手轻脚地摸到了李沐的床边。
常远瞪大眼睛一看，那居然是牛牛餐馆的老板——牛军！
他顿时惊得连连后退了两步，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而此时，巷子那头提了一袋包子的牛莉，正挥着手朝常远笑眯眯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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