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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八点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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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网络
1
“16岁的大姑娘还不嫁人，留在家里就是负担。”
林花弯着背，悄悄躬着身体往着屋里探了过去，林媒婆口若悬河，一语中的，把她心尖里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家里是村里有名的穷人家，也知道全村她这个年纪没嫁出去的姑娘屈指可数，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媒婆次次来说亲，从不换对象，每次偏偏要把那个脸上有个伤疤，还比她大了整整五岁的男人介绍给她。
虽然娘话里话外帮自己传了话，说换一个对象才会考虑，可是，这媒婆就像是油盐不进，睁着眼睛又把那叫做林作的男人夸了一遍。
“他家有田有山有水塘，房子还是去年新建，对方的老爷子特别喜欢你们家林花，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你只要把女儿嫁过去，对方说了出这个数。”
明暗不清的灯泡下，林媒婆对着娘张大了一只手掌，挑了下眉毛得意地道：“五万。”
林花听着这个数字，心里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村里嫁女儿从来都没有收过这么多的礼金，连这个月刚风风火火办了一场婚礼的玩伴晴子，她的礼金才区区八千块。
而她没有晴子好看，身体干瘦，也不会针线活。
平日里自己更是被家里人放纵惯了，在村里的山山角角胡混着，性子也不温柔。
那个刀疤男林作凭什么拿这么多钱来娶自己呢？
简直莫名其妙，而且还总派这媒婆来自取其辱。
林花腿蹲麻了，慢慢站了起来，想起了上两次自己把林媒婆轰走时，这婆娘脸上一青一白的样子，嘴角不禁咧了起来。
而娘的样子有些为难，搓着因为做多了家务而长出厚茧子的手，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可是五万，林花的心被这个数字弄得涨了起来，不禁苦笑了一声，溜回了窄小的木床上，望着另一张小床上熟睡的弟弟，她黯然流下了眼泪，喃喃念着，“五万……”
2
第二天，一阵白雾笼罩在林家村上，清晨微冷，林花和往常一样，起了大早挑水去浇菜。
等出了一身汗忙活完了， 她用井水洗了下手，这才进了屋，瞧见爹挽着袖子，在用筒子抽水烟，而娘坐在长椅子的另一边似乎在等自己。
林花迈了进去，坐在木桌子的另一边沉默着，心里一想到五万，就觉着特别难受，没有哪一家父母能把女儿换得如此好的价钱，在这林家村没有这么好的事。
林花呆坐着，眼睛里涌出了一股水汽，咬着牙等待自己命运的宣判，然而爹并没有瞧她，只是望着门口那亩田唆了一口水烟，缓缓道：
“花，你和林作的这门亲事我已经让林媒婆回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他，放心，家里再穷，也没轮到卖女儿的地步。”
娘叹了一口气，瞅了一眼自己就进了屋里。
林花不敢相信地望着爹长满皱纹的脸，心里酸酸甜甜，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她放肆的哭着，声音响彻着整个土房子，只不过这次，她的泪很甜，心里满溢着感动。
“听说了没，那个林花说了，就算是拿五万给她都不嫁给林作呢，要我呀，早嫁了。”
“你都有两个儿子了，还说这种没大小的话。”
“不过林作不就是脸上多了条疤吗？要我看，林花还配不上他呢。”
林花提着木桶，走过蜿蜒的小溪路径，从老远就听见这群洗衣服的妇女在议论自己的事，不由有些恼怒，立马刀了一眼这些长舌妇，让她们立马闭了嘴，然后越过她们，朝着下游的青石板走去。
到了那，正好见到了晴子在清水中挥动衣裳，让皂角泡沫冲了个透。
林花蹲在她的旁边洗衣服，没提那五万，而是说了林作的事。
“村里没出嫁的妹子这么多，干嘛看上我，三次找人来提亲，他是没丢够脸吗？”
晴子笑笑，她嫁了人，脸上粉嫩泛光，一看就过得很滋.润，她先是叹了一句，又像是有些埋怨地对自己道：
“林大哥这么喜欢你，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再怎么说，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救命恩人？
3
林花觉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然而晴子却瞪大了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一副认为她忘恩负义的表情。
“别这么看我，有话就快说。”林花用手沾水，弹在她的脸上表示督促 。
晴子这才道：“你小时候，不是上山被蛇咬了吗，那时候就是林大哥救的你呀，你怎么能忘了呢？”
被蛇咬？
林花没有记忆，晴子前前后后提供了各种细节，比如小时候的她见着自己苍白的嘴唇吓哭了，再比如她昏迷了三天全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的事情。
林花想破脑子也想不起来，心里有些发憷，隐隐觉得不安，但是等她回去路上问了几个村里人之后，居然发现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加快了脚步，她回想起来林作第一次来提亲时娘的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而，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林作居然站在了他家的院子里。
“你回来了。”林作第一次和她说话，微微笑着，脸上的那块疤扭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林花有些不自在，越过他将木桶的衣服放到了屋檐下，她想到了自己多次拒绝他，又想起他坚持娶自己。
于是眼睛不由地多见了这个男人几眼，心里揣着什么似的，竟羞得脸上蹿起了一片红，像是一只胆小的兔子被狼盯上了一般。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花咽了口唾沫，背对着他往竹竿上晾衣服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然而林作却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后面，在她头顶上低声说了一句：
“上次听你爹说水烟不够了，昨天得到了一些好的，给他送了一些。”
林花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见着他将东西放到了里屋中就对她笑笑，然后说了一句“走了。”就往田埂那边离开了。
林花盯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高大背影，有些怅然若失，她还以为林作会说些其他的。
比如昨天他来求亲的事，但是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一切都反而是她自作多情一样。
难道，他真是因为他老爷子喜欢自己，所以才想着和自己结亲？
林花起了这个念头，骂了一句混.蛋，将脚边的野草踢了个正着，她才不会嫁给他呢。
4
早风习习，田野那头孩子们在疯跑着，踩在水稻田埂，闻着泥土味要去找蝈蝈。
晚春之后紧接着是盛夏，林花干完家事后坐在院子里等娘，而弟弟则是乖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破烂课本上的拼音咿呀咿呀地念着。
林花看着他，一边捏着颗狗尾巴草，一边心里臭骂着林作，当她从老远的地方发现娘和姑婆一起回来的时候，立马起身跑过去劈头就问自己被蛇咬的事情。
娘点了点头，她道：“你被咬了之后高烧了三天，醒来之后忘了好多事，一听到蛇就一惊一乍还老做噩梦，村里的医生说你烧坏了脑子，最好别在你面前提，所以，我和你爹都注意着不让你知道。
但是，你这条命都是林作救的，你不但不嫁给他，反而让他在村里丢了面子，你爹能硬着心肠随你作，但我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别人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
林花被娘盯着，心里的确有些对不起林作，但是一听到她语气中的责怪，骨子里的逆反又起了来，她赌气道：
“我就不想嫁给他，再说，他救我难道就为了让我报答他，好让他娶我吗？”
“你……”娘伸手作势要打，林花条件反应拿手来挡脸蛋， 要不是一边的姑婆立马挡住了她娘的动作，自己估计又会被抽个火辣辣地大巴掌了。
“冷静，你听我带来个消息。”姑婆向自己眨巴眨巴眼睛，林花立马就懂了，随即从屋里搬了张竹椅子给她坐下，姑婆点点头，继续道。
“林媒婆今早和我说了，她到林作家回了你们这边的意思，林作的父母要她开始物色村里其他姑娘了，林媒婆说，柳姑娘不错。”
娘听到这个名字，点点头，安心道：“是个好人家，配林作再好不过了。”
而林花心里突然觉得抽了一下，有些难受，这个柳姑娘，这个家世好、读过书、长得漂亮的柳姑娘，的确比自己要好多了。
不过她能看得上林作吗？
他脸上的那块吓死人的疤，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勾.当来的。
林花越想越觉得对，柳姑娘一定看不上林作。
然而，几天后，当她端着一盆衣服望着水稻田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时，一股醋意涌上了心头，她这时才明白，这几天的烦躁到底在暗示了什么……
未完待续
白芷姑娘
我想认识你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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