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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室里的疯狂(下)

鹿小寞 安小幺 202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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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室里的疯狂(上)


袁聪从未有一刻曾感受过,原来时间可以如此漫长,当男·人终于心满意足地从沙发上爬起时,他感觉距离自己刚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发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世纪之久。

有那么一个瞬间,袁聪有想过或许自己应该一脚踢开门,冲进那间小屋里,但他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才是跪在沙发上,被人从后面入侵的受害者。
当然,中年男·人或许并不这么觉得,全程他的脸上都带着令人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是间于愉悦和痛苦之间的一种。
总而言之,那看上去绝对是在享受。
而另一边的女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像刚刚参加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瘫坐在满是积灰的地面上,贪婪吸食着空气中不多的氧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袁聪觉得她比不久之前刚看到时更显枯瘦了。
男·人用纸在身下反复擦过几次后,这才肯起身穿回衣物,取下之前他挂在墙上的西装,摸出钱包来,数了大约七八张百元钞票,扔到“女孩”的面前。
在钱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起,他立刻恢复成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信步走出了小屋,仿佛那些红色的薄纸为他和对方之间划出了一道界限,把刚才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女孩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的钞票,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折角,分成几份叠在一起,用力裹成了细卷,再一点一点沿着内·衣松紧带上的小洞塞进去,接着把长裙重新穿好,整理了下头发,打算离开,却在拉开门的一瞬,被一个高出他许多的黑影挡在了面前。
“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居然是个男的?”
袁聪压低了嗓门,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刻意避开了袁聪的眼神。
“还装什么,我都看到了,你下面......不是男的是什么?”袁聪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仿佛那就是令他痛苦的本源。
“是......是谁规定,有那个就一定得是男·人吗?”
袁聪愣了下,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女孩一眼,“那不然是什么,怪物吗?”
“怪物?”
女孩难得笑了,尽管那看上去只不过是僵硬的脸部肌肉牵动造成的结果,“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怪物,从一生下来就是你们眼里的怪物!”
一生下来?
听到这番话,袁聪竟觉得有些渗人,配合对方那浓到发白的妆容,一时间他所有的怒气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吞吐不得。
“就因为和正常女孩不一样,我就活该被丢在野地里吗?就因为谁都嫌我是个灾星,就活该被人贩子拐走像畜生一样卖掉吗?就因为多了个丑陋的零件,我就活该要陪那些恶心的肥猪做恶心的事情吗?我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像看待怪物一样看待我?凭什么!”
她展开枯枝一样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咆哮,却在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过后,坐在地上缩小成一团,瑟瑟发抖,脸上厚厚的一层脂粉也被开垦出了两道刀疤一般的泪痕。
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荡在房间上空,像一只鬼手死死扼住了袁聪的喉咙,他终于冷静下来,摸遍全身,翻出来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了女孩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我收回,你别哭了,行吗?”
女孩一动不动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抽动着,冷冷地说,“怎么,你怕我会把别人引过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哭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袁聪极力辩解,心里却惊异于对方的直觉,没错,他确实担心女孩如果一直哭下去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沿着声音寻到这里,发现两人的存在。
他装作沉思的样子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良久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离开按/摩室那些人,重新换一种活法呢?”
女孩没有回答他,只把头扭到了一边,望向窗外,紧了紧挨拢的双腿。
袁聪见有戏,干脆坐在了女孩的对面,继续试探着开口,“就刚才那个男·人,他找你做那种事情,大概有多久了?”
女孩沉默几秒后,缓缓伸出了一根指头。
“才一次?”
她摇了摇头,“是一年。”


一年!!!
袁聪大惊失色,随即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鸡皮疙瘩挂满了后背。
“那你岂不是存了很多钱?”
“你想干什么?”女孩警觉地抬头,目光里顿时多出了一丝戒备。
“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好看到你藏钱而已。”袁聪连忙摆手,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该不会这一年来,芳姐一直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吧?”
女孩直盯着自己的脚背,答案显而易见。
“那你打算去哪儿?”袁聪望着女孩那头齐肩的长发,梢尾竟然出奇的油润,一点分叉的迹象也没有。
“不知道,总之先离开这再说。”女孩头也不抬地说。
“可你那点钱也撑不了多久吧,以后怎么办呢?”
“不要紧,刚才那个男·人是这附近神学院的神父,是个韩国人,他说可以帮我在任何一个城市的教堂里找份义工的活。”
“你敢相信他?”袁聪惊住了。
“那不然呢?再怎么样也比现在的日子强吧。”女孩苦笑一声,眼里满是复杂。
袁聪无言以对,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了,有件事你能帮我个忙吗?不白帮,有钱。”女孩突然主动开口。
“什么忙?”
“帮我从闫芳那把我的身份证偷出来,如果办成了,就给你一万块。”
“闫芳?你是说芳姐,等等,为什么你的身份证会在她那?”袁聪不解地问。
“她当初花钱买的我,当然要扣着我的身份证,没那个我跑不了多远,她有个相好的叫傅大民,是这一带的混子头头,只要我一跑,不出一天就会被抓回来。”
女孩说到这,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并不愉快的回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女孩摇头,“她对我戒心很重,但你不一样,完全可以趁着和她睡觉的时候行动,身份证就放在她床头柜内的那个绿色钱包里。”
“话是这么说,可我凭什么相信你?”袁聪反问。
女孩脸上一颤,纠结了一会,把刚才自己藏下的钱又再次拿了出来。
“拿去吧,这有刚才收到的一千块钱,算作订金,拿到了我再给你剩下的部分。”
袁聪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对了,还有这个。”女孩走向房间角落里那堆废弃的生活垃圾,从中捡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如果她一直都睡不着的话,你就把这个放在水里喂给她吃。”
“这是什么?”袁聪面露狐疑。
“我从别人那弄来的速效安眠药,如果她乖乖睡着了,那就用不上了。”女孩不以为然,把药瓶扔了过来。
袁聪接在手里仔细一看,发现药瓶上的确写着镇定的字样,但谁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安眠药呢。
于是他表面上点头应承下来,把药瓶装进了口袋,但在他实际打算里,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去冒那个险的。


离开简易工棚后,袁聪第一件事便是带着钱冲到了附近的自动柜员机,直到看见那一千块钱变成了自己账户上的数字,方才安心地回了家。
微信上,他给按/摩室的女·人发了条语音,很快便得到了对方的回复,约定好了明晚七点,完成上一次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末了,女·人还特意发来了一张极具挑逗意味的自拍,看得袁聪恨不得马上就把时间改到当下。
但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经历了不久前和女孩的对话过后,他现在整个脑子里都是那个瘦削而单薄的身影,仿佛一根细针,扎进了心头深处,一动便难受得要命。
随后,他继续翻了翻微信里其他的消息,发现里面全是公司里几个小组负责人对他的工作安排,密密麻麻,也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了几个人的工作量。
如果换做以前,他大可以在公司群里大骂一通,然后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但在他签了那份该死的劳动合约之后,一切事情就再也不受他的管控,相反,他成为了被人踩在脚下,乖乖挨训的那一个。
合同里明文标注了,一旦在劳动服务期内离职,受聘一方将无条件支付给聘请方一万元人民币作为违约赔偿。他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居然直接跳过了这一条,大笔一挥,为自己接下来三年的大好青春宣判了监禁。
他没得选。当听到女孩提出可以支付他一万元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不犯法,我什么都可以做。然而在得知对方的要求仅仅只是拿回身份证这么简单后,他又觉得老天对他真是太仁慈了。
一想到十几个小时以后,自己就可以重获梦寐以求的自由,袁聪就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
终于,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精力满满的袁聪如约出现在了按/摩室的玻璃门外,而女·人也早已梳妆打扮好,蛇一样盘踞在里面的沙发上。
这时,女孩从沙发背后若无其事地经过,手里提着拖布和水桶,仿佛看不见眼前的袁聪似的,只专注地将浸过水的拖布来回均匀地从地上滑过。
袁聪当然知道对方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也不多说,喝过一杯降火茶后,迫不及待地拉起女·人的手,走进了另一间之前被上了锁的卧室,里面除了有一张更大的双人床以外,果然还有一对女孩曾提到过的床头柜。
袁聪关上门,三下五除二地进入了正题,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恨不得用全身的热量去融化她。
然而,袁聪还没坚持多会,便感到一阵困意浮了上来,倒在柔软的被子上,好像摔进了云里,眼皮一沉,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下一刻,他猛地惊醒过来,看到女·人依旧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熟,顿时感到一阵心安,接着便反应过来,此刻正是完成和女孩约定的最佳时机。
他小心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却发现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绿色钱包,仅有一堆花花绿绿的计生用品和还未拆封的卷纸,他疑惑地继续往深处摸去,果然在最里面的地方有一件手感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把挂满血迹的水果刀。
刀上的鲜血明显还未干透,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气味,顺着刀柄一直流到了袁聪的手上,吓得他把刀一甩,蹦回了床上。
他惊恐地摇晃起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想要问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女·人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在她的胸前,竟无故多出了一道开裂的刀口,一直沿往小腹以下的位置,仿佛一只长在肚子的血眼,正往外汩汩地冒出滚烫的血液,肝脏、胃袋、肾脏、小肠,各种脏器也顺应着滑落出来,铺了满满一床。
袁聪呆滞地望着眼前一切,喉咙如同被硬物贯穿而下,再没了发声的可能,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直到他被警察带出门的那一刻,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具熟悉的身影后,恍惚的神经才终于反应过来。
那是个又矮又小,几乎风一吹就倒的瘦弱女孩,头顶的长发不知何时变成了利落的板寸,洗去脂粉的脸上颧骨高高地凸起,像极了一只尖嘴猴腮的老鼠,正从绿豆大的眼睛里射出仇恨的目光。
他想要喊,却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有耳朵还能听到来自旁人的说话声。
“今天这块儿是怎么了,早上才有一个韩国人煤气中毒,死在自己家里,大半夜咋又来一个?”
“别瞎说,早上那是意外事故,现在的可是刑事案件,区别大着呢!”
“真搞不懂,一个按/摩·女而已,怎么还被人给开膛破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疯子!”
“疯子,我看倒应该叫怪物才对。”
年轻的巡警叹了口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位于按/摩室门前的那盏走马灯,踩下油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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