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的文化三路向《东西文化及其哲学》

读者大大们估计会奇怪，为何我会读此书？

坦诚说是课业要求，但为何选择这一本我要特别说明下，梁漱溟先生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位儒家，曾 24 岁被聘为北大教授，主讲印度哲学。七年后辞职，在山东自办教育，从事乡村建设，同时梁老在国内是受到批判的，据说考研是绝不会出关于他的教育思想题目，这触发了我的好奇心。

何为中西印文化三路

梁老在书中提出“你且看文化是什么东西呢？不过是那一民族生活的样法罢了。生活又是什么呢？生活就是没尽的意欲（will）和那不断的满足与不满足罢了。”所以，要寻文化的不同，先要看东西方生活中意欲的不同。

世界范围较为流行的是从制度，理念分层次的文化定义，是外在的，而与之比较，梁老用意欲来定义文化是更偏重主观，也更为关注人的内心深层。

他将中、西、印文化概括为三种不同的人生路向：

• 西方是“意欲向前要求”的根本精神为第一路。

• 中国是“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第二路。

• 印度是“意欲反身向后要求”的人生态度为第三路。

以我们现代的眼光来看，梁老的总结有些以偏概全，毕竟世界上并不止此三种文化，但其对东西方文化背后起源的讨论，可谓一针见血。

梁公认为，西方文化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文化，其精神产生了科学观和民主政治。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人大多是遇事就积极地寻求解决方法，因此事物越研究越细，权力越分越散。西方人解决的办法，大多是通过改造自然，以求满足自己的愿望。在西方经济理论里面最为基础的概念：资源是有限的，所以我们有有限的资源和无限的欲望。

而在东方，基本不谈应用的纯粹知识，中国的学问大半是术，比如有园艺没有植物学，有中医没有病理学、生理学、解剖学。政治也是自然而然地人治。中国文化对应的是第二路向，中国人的思想是安分、知足、寡欲。说直白点叫自我安慰，说好听点叫持中的思想，有事不一定要解决，人可利用直觉，与其调和，没有征服自然的欲望，有的只是和自然和谐相处，而科学是讲究确定性的。

印度既不像西方要求幸福，也不象中国知足常乐，而是努力解脱生活，既非向前，又非持中，乃是翻转向后，即是所谓的“第三路向”。

总的来说，西方人生活的路向是进取的，致力于改造世界。东方人遇到问题不要求解决，只求在这种境地上寻得满足，不断调和中庸，去适应现实。印度文化，采用的是消极避世的态度，并不把重心放在现世，主要是用宗教修来世。

梁老认为，我们在学习西方文化的同时，要坚持自身文化的路向，即持中的精神。这在当时所有人都在喊着启蒙、西化的中国，无疑是较为自主和前卫的思考。

中国文化是未来的世界文化。“即使是现在的中国落后，没有德先生、赛先生也是中国文化早熟的缘故，而不是中国文化落后于西方文化。”梁老认为中国文化反而是在时间上超前于西方文化的，人类要先走西方的路，等到物质文明高度发达了，走不通了，自然会转到中国文化的道路上，调和的中国文化才是最终出路。

值得思考的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并没有走向梁老希望的，稳健而又有活力、充满情感的自然调和之道，反而是朝着坚船利炮，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中西印哲学及今日态度

对于三种文化的根本精神由来，梁老认为

• 西洋生活是直觉运用理智的

• 中国生活是理智运用直觉的

• 印度生活是理智运用现量的

西方哲学的中心在知识，东方哲学的中心在人生，从这就可以知道两方精神生活之不同。那宗教呢？就是出世，是一种超越现实世界的信仰。

西方经济之反人性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无论是工人、中产阶级还是资本家，都要聚精会神地在经济竞争上，小心提防失败、贫困、地位降低，努力刻意谋求财富。时时算计，抑制活泼的情感。不敢高狂，不敢多情，不敢凭直觉而动，最后因为经济把自己的生机丧失，生活不自然，机械，枯燥乏味。

而东方，孔子的学说就是生命派的哲学。它完全听凭直觉，不计较利害，认为理智妨碍情感，导致自私。这是快乐、安闲的一种学说。

东方文化的问题，在于它成熟太早，不合时宜。我们还没有抵抗天灾的能力，就不去征服自然；我们还没有“我”的观念，就开始“无我”；我们还没有个性伸展，就讲屈己让人；我们还没有能够理智地研究事物，就好用直觉。

我们应持的态度是，第一决不能走第三条路，不能“出世”，第二对西方文化全盘接受，但注意它反人性的一面，改变其过分强调理智的态度，第三批评地继续中国原来的态度。

以西方理性为工具，结合上孔子的人生哲学和伦理观，方是未来文化的方向。

最后写《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时，梁老还不到 30 岁，读此书时无不感受到民国学者之风骨，治学态度之凌厉，足以令吾辈汗颜。

参考文献：[1]东西文化及其哲学[M].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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