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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江苏南通爆发了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全国,病患非死即残

书院特邀作者 李砍柴 2021-03-18

本文作者 | 琦大白话


突如其来的疫情

1955年,江苏南通爆发了一场重大疫情,短时间内就确诊了1680例患者,大多为儿童,466人死亡,病死率27.75%,引起了世界的震惊。


这个病死率是什么概念呢?


以这次的新冠肺炎为例,全国确诊病例的病死率是2.1%,武汉市死亡人数占全国74%,病死率是4.9%。(以上采用2020年2月4日数据)


当年江苏南通的疫情,病死率达到了27.75%,就是说,每4个确诊病例,一定会有一例死亡,而且大多数确诊病例还是儿童,大部分都在7岁以下。


这是一种通过口鼻传播的病毒。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传播快、发展快,但是初始症状不明显。感染病毒的儿童,一开始就是发热、肌痛、腹泻、呕吐和肢端麻痹,但是可能一夜之间,腿脚手臂就不能动了。



这些病患基本只有两种下场:一是终身瘫痪,关节异常肿胀,四肢严重扭曲变形;严重的患者甚至没办法自主呼吸。


患者一旦感染,无法治愈,终身不可逆。



国际上把这种病毒命名为“脊髓灰质炎”,在我国,民间称之为“小儿麻痹症”。


当年人们的防护意识不强,导致了病毒迅速蔓延,很快就从南通扩散到了上海、南宁、青岛、济南……一时间全国多处爆发疫情,人人闻之色变。


当时,我国并不是唯一爆发疫情的国家。


“1916年6月17日星期六,美国纽约布鲁克林正式宣布存在流行性脊髓灰质炎感染。那一年,美国脊髓灰质炎死亡人数超过27,000例,死亡人数超过6,000人,仅在纽约就有2000多人死亡。


已确认脊髓灰质炎病例的个人的姓名和地址每天在报刊上公布,他们的房屋被标识为标语,他们的家人被隔离。


1916年的爆发流行引起了广泛的恐慌,数千人逃离附近的山区度假胜地;电影院关闭,会议取消,公众聚会几乎不存在,儿童被警告不要从饮水机喝水,并被告知避免去游乐园,游泳池和海滩。”


1921年,竞选副总统失败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当时也被确诊感染了脊髓灰质炎。


那一年,他已经39岁。在这之后,他还是成功当选了第32任美国总统。


(2003年有报道指出,罗斯福的真正病因是与脊髓灰质炎很相似的格林-巴利综合征)


1928年,为了帮助患者自主呼吸,美国哈佛大学医学工程师德林克发明了“铁肺”,说明那时美国已经有了很多病患。



这个超过1000斤的金属盒子,只允许病人把头颈露在外面,整个躯干是密封的,利用内外压力差,帮助病人把空气输入和排出肺部。


“铁肺”在当时曾救了许多人的命。


(1950年,小儿麻痹症患者在多人用的铁肺中接受治疗)


随着“铁肺”的普及,医院几乎成了一个大工厂,病床也变成了一个个的机器。



50年代靠着“铁肺”活下来的人,到现在还依赖这个机器。


(保罗用塑料棍绑着笔,敲打键盘写回忆录)


这位老先生叫保罗。1952年,年仅5岁的他患上了小儿麻痹症,脖子以下都瘫痪了。


年轻的时候,每天还能在铁肺外呆几个小时,还曾经是一名出庭律师。如今情况恶化,几乎整天都只能在“铁肺”里。


像保罗一样,终生依赖铁肺的人还有很多。



小儿麻痹症因为不可逆,唯一的保护措施就是疫苗。


疫苗哪里找

疫情蔓延的时候,各地出现了很多“背包族”。因为当时交通不便利,好多家长就带着干粮,背着孩子,到处寻医问药。


这天,有个妈妈背着孩子来到了研究所,看见有人出来,上前几乎就要跪下了,哭着说:


“大夫,您把我的孩子治好吧,他以后还得走路,参加国家建设啊!”


专家仔细看了一下孩子,确认了是脊髓灰质炎,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说:


“很抱歉,我们对这个病还没有治愈的办法。”


孩子妈妈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凄惨的哭声回荡在走廊,也刺痛了这位专家的心。他对着那位母亲的背影,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还有成千上万个,像她一样绝望的父母,等着奇迹出现。


然而没有奇迹。


这种病毒,一旦染上,非死即残,无法治愈。只有疫苗才能防患于未然,早一天拿到疫苗,就能让更多的孩子免于伤残。


在当时,攻克脊灰的重任,就落在了那位专家的身上。



他叫顾方舟,1926年6月16日出生于上海。在北京大学医学院毕业后,他又去了苏联医学科学院。


1955年脊灰爆发时,他刚完成学业回国,去了北京的一家病毒研究所,成为脊髓灰质炎防疫研究的中坚力量。


那位母亲绝望的哭声,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让他更加坚定,要早日研发出相关药物。


其实早在1951年,美国科学家索尔克就制成了人类史上首款灭活脊灰疫苗,也就是“死疫苗”,但是有效率只有85%。


江苏南通病毒爆发的时候,美国已经在国内广泛推广这种疫苗了。孩子们需要注射三次,成本很高。苏联当时也在研制疫苗,但是美苏两国都不会把成果提供给中国。


如果进口美国死疫苗,治好一个孩子就要15美金,而且还有可能会有别的附加条件。



1959年,顾方舟已经带领同事们,成功地分离出了脊灰病毒,一直在研发疫苗。他和同事们去了苏联,想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可是他们连专门的脊灰研究所都进不去,被打发到了普通的疫苗研究中心。


正好赶上美国苏联两方的一个脊髓灰质炎讨论会,他们有幸旁听。


苏联认为美国的死疫苗有效率太低;美国认为苏联的活疫苗会有导致正常人感染的风险,而且没有经过临床验证,技术也不成熟。



听完了双方的激烈讨论,顾方舟最终决定,靠我们自己来研发!


真的是“一切从零开始”

顾方舟得知苏联的活疫苗已经在猴子、黑猩猩,还有少量的志愿者身上得到了成功。


只不过苏联方面,他们不愿意将实验成功和数据透露给我们,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当时苏联有位科学家丘马科夫,他悄悄给了顾方舟一部分苏联人做的活疫苗,希望能帮到他。


顾方舟很感动,决定以此为参考,研发我们自己的“减毒活疫苗”。



做这个决定很简单,但是付出的代价,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疫苗需要做活体实验,这就需要用猴子。为了方便捕捉和饲养猴子,卫生部特批医学生物所建在云南省昆明市玉案山的花红洞,因为那里有专门的猿猴实验站。


这里离市区几十公里,当时一片荒芜。没有路、没有水、没有电。



花红洞真的是一个洞,隐蔽在一片热带雨林中,洞口高约三至四米,宽三四十米,刚到的时候没地方住,他们就真的是住在花红洞里。



顾方舟带着几十号人,在这里砍树、拓荒、建设,用了9个月,在一片荒山上建成了医学生物研究所。



后来顾方舟团队的脊灰疫苗取得了显著成果,国内外专家都来取经。看到他们的整个生活工作环境,都深感惊讶。


他们无法相信,这样艰苦又简陋的环境,能做出这样的成就。



补给的车一周上山一次,把山下的米面蔬菜带上山。这些东西,不光要给人吃,还要给猴子吃。饥荒年代,还要优先给猴子吃。



因为实验成果,要先在猴子身上做测试,猴子通过了,再由成人测试,最后才是儿童组测试。培养病毒也需要用猴子的肾脏,所以猴子很重要。



有一年大家实在饿得没辙,于是有人终于忍不住,去偷了猴子的口粮。


被顾方舟发现了。但是他并没有责罚偷粮食的人,他只是耐心地跟大家讲道理。人饿,猴子也饿,但是不能把猴子饿死,那是大家的希望。


再到后来,1967年,曾经有一段时间,顾方舟不能主持工作,被派去做最基层的工作:打扫猴舍。


(顾方舟和同事旧照)


他就像平常一样套着白大褂,脚上换了工人常穿的厚底筒靴,里里外外,该打扫的不该打扫的地方都整理一遍。


在大儿子顾烈东看来,那时的父亲看着比平时更高兴,在他心里猴子珍贵,“觉得养猴子比跟人斗有意义”。


在顾方舟被研究所停职后不久,他的母亲周瑶琴去世,这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得之不易的胜利


刚到花红洞的时候,为了表示长久驻扎在这里的决心,顾方舟把爱人、母亲和孩子都接到了驻地。


其他人看到了顾方舟的决心,于是有家人的,也都把家人接到了山上。



剩下那些单身的同事,没有亲人陪伴,经常会想家。顾方舟就组织大家,每周六搞一次联欢活动,做一些小游戏,输了的表演节目。


有一次是玩儿吹鸡毛,顾方舟带头领着大家玩儿。鸡毛掉在地上,他输了,于是他就唱了一首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他用歌词表达心声,也间接鼓舞士气。有这样一位平易近人,又严谨慈爱的领导,大家工作起来都特别带劲。


然而最让人感动的,还是他时时处处的以身作则。


除了把家人接到山上,表明自己常驻的决心,顾方舟还做了两件事,这就不仅仅是以身作则了,简直是以身试险。


病毒研究到了关键阶段,猴子的测试已经结束了,进入成人测试阶段。顾方舟毫不犹豫,第一个拿起了试剂,带头喝了下去。


同事们看到老大带头了,也都不再犹豫,拿起试剂都喝了下去。


十天的时间很煎熬,每天大家都互相询问身体状况,认真记录下每个人的情况。


很快,十天的成人测试结束了,疫苗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猴子测试和第二阶段的成人测试,迎来了最重要的第三阶段,适龄儿童测试。


这个阶段,我看过一些文章说,顾方舟给自己刚满月的孩子用了疫苗,情景还原的影像,也是用了一个满月的小宝宝。



真实的情况是,顾方舟的大儿子顾烈东,那时候刚满1周岁,属于适龄的测试对象。


顾方舟怕妻子担心,没敢跟她说,就悄悄地喂自己的儿子服用了测试疫苗。



于是顾烈东就成了全国第一个喝下该疫苗的孩子。



要说不担心,那真是假的。顾方舟夫妇即使在现在,也算得上是晚婚晚育。


顾方舟1926年6月16日出生的,第一个孩子顾烈东出生于1960年6月4日,那时候顾方舟已经34岁了。妻子李以莞是他北大医学院的同学,比他小一岁。



花红洞那个生物所条件艰苦,那么小的孩子,跟着父母在山上,已经是吃了很多苦。顾方舟担心妻子不舍得让孩子涉险,所以就没敢说。


其实妻子哪能不理解呢。


“我知道我也得支持他,我一定要支持他。这个东西你不过这一关,疫苗不能够进入生产,必须走这一步。


我当时还不知道,过了几天他说晓东喝了疫苗了,我说有点后怕,这个病没有办法治疗,而且是终身致残的问题。”


(李以莞和儿子顾烈东)

(顾方舟和儿子顾烈东)


这是非常艰难的十天。


因为在顾方舟的带动下,其他同事的适龄孩子也都服用了疫苗,参与试验,这十天里,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每天都在密切观察着孩子们的情况。


两天,三天……十天,终于过去了。孩子们都安然无恙。


松了一口气的大人们,终于放下了满心的担忧。一向坚强的顾方舟,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跟同事们抱在了一起。


(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泪流满面)


1960年,中国的脊灰疫苗终于成功!



疫苗通过了测试,但是还有下一个难关,就是储存和运输。顾方舟换位思考,选择了孩子们最能接受也是最喜欢的方式:做成糖丸。


他们搬来了做元宵的机器,用滚元宵的办法,一层糖一层药,还要保证每一粒沾裹的药剂都适量。


经过多次测试,终于制成了合格的“糖丸”。



这一发明也极大延长了疫苗的保存期限:常温下能存放多日,冷藏可保存两个月,大大地方便了推广。



为了能让偏远地区也能用上糖丸疫苗,顾方舟还想出了一个“土办法”:把冷冻的糖丸放在保温瓶里,一层糖一层冰。



不仅如此,顾方舟又带领团队将原本需要服用三次的糖丸不断改进,最终实现了三次免疫合一次,只需要吃一次糖丸,就能实现对所有脊灰病毒的免疫!


这一成果震惊了世界,国外很多专家都前来请教。



1979年,他的病毒检测方法和分离方法就被国外媒体报道,他也被尊称为“中国病毒学之父”。



就这样,一个医学生物所从无到有地建设出来,一粒粒糖丸疫苗被生产出来。一粒小糖丸,守护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也守护了千千万万个家庭。


终于到了2000年,世界卫生组织证实中国本土“脊灰”野病毒传播已被阻断,中国成为了无脊灰国家。


那一天,74岁高龄的顾方舟激动得彻夜未眠。第二天,他代表代表中国,在证书上签了字。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整整奋斗了40年。



消灭脊灰,仍旧任重道远


从2000年到现在,又过去了20年,我国本土虽然已经消灭了脊髓灰质炎,但是邻国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仍然是野病毒据点,近几年国内也发生过输入型病例。



有些国家甚至有人认为,疫苗是政府强迫她们避孕的借口。这些落后观念,导致了疫苗推广的困难,所以这种可怕的病毒,仍然在小范围内流行。


而我们,因为这几十年来不断更新迭代的糖丸疫苗,得以幸免。


(顾老亲自给孩子们喂糖丸)


今天,当你得知了这一粒小小糖丸背后的故事,看到老一辈人为保护我们而付出的艰辛,你是否有那么一刻的触动?


一定要记得,你很珍贵。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你不认识的那么多人,在默默守护着你。


他们毕生的心愿,也只是希望用他们一生的努力,守护素不相识的你,健康平安。


2011年,顾方舟从医55周年的纪念宴席上,他历数了在座每一位老同事的业绩。



席间,他为大家朗诵了一段话,出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它给予每个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念到这里,他问那些老同事们:


“我们为消灭小儿麻痹奉献了一生,值不值啊?”


老伙计们齐声喊道:“值啊!值啊!”



2019年1月2日,顾方舟因病逝世,享年92岁。


陪伴他一生的夫人李以莞给他的挽联上写着:


“为一大事来,鞠躬尽瘁;做一大事去,泽被子孙”。



排版:燕子
校对:华子

文章作者简介:琦大白话,用美食和文字,温暖胃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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