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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微红楼〔54〕夜折腾晴雯终病 偷须镯坠儿现形

2018-02-07 天平 天平在线

天平微红楼〔54〕


夜折腾晴雯终病

偷须镯坠儿现形


冬日的天变得短,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正一起去吃饭。


有人禀报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因想女儿,求带袭人回家一趟。”


王夫人听了,说:“母女一场,哪有不让她回去的理。”


王夫人交代给熙凤去办理。熙凤让周瑞媳妇通知袭人,吩咐说:“叫一个跟着出门的媳妇,你两个,再带两个小丫头一齐跟袭人去,外头派四个年纪大的人跟车,要一辆大车你们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刚要走,熙凤又嘱咐说:“袭人是个不愿麻烦人,就说是我的话,让她穿几件颜色鲜亮的衣服,包一包袱衣裳拿着,包袱要好的,手炉也要拿好的,走时让她先来给我看看。”


周瑞媳妇答应去了。过了一会,袭人穿戴好过来,两个丫环和周瑞媳妇的拿着手炉和包袱,熙凤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看上去还算华丽,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


刻丝就是缂丝,是用生丝织成的,是一种有镂空效果的丝织品。百子,指的是衣服上绣着很多小孩的图形,一种吉祥图案,这种衣服一般为新娘穿,盘金是一种刺绣的工艺。


熙凤笑着说:“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赏给了你倒是很好的,只是褂子颜色素了些,穿着也冷,该穿一件大毛的。”


袭人回答:“太太只给了这件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到过年再给大毛的。”


熙凤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凤毛儿不好正要改去,正好先给你穿去,等过年我再做吧。”


大家笑说:“奶奶背地里不知大手大脚替太太垫了多少东西,哪里和太太算过账了?”


熙凤说:“太太哪里想到这些事,自己吃亏也要把大伙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是一个个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还不笑话我这当家的。”


大家感叹:“谁像奶奶这样好啊,对上体贴太太,对下又心疼下人。”


熙凤让平儿把昨天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来给袭人。 38 37805 38 14431 0 0 1049 0 0:00:36 0:00:13 0:00:23 3177span>


天马皮是沙狐肚子上的皮子,八团,是贴在或绣在衣服上的圆形图案,如动物、花卉等。


王熙凤看包袱,发现是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子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和皮褂。


弹墨是用弹墨工艺在浅色绸缎上印黑色小花。熙凤又让平儿把一个玉色绸里子的哆罗呢的包袱拿出来,命包上一件雪天穿的褂子。平儿拿了来,一件半旧大红毡的,一件大红羽毛纱的。


袭人推说:“一件就当不起了。”


平儿说:“拿这大红毡的,这件顺手拿出来让人给邢大姑娘送去,昨天那么大的雪,人人都有大氅,就只有她穿着那件旧毡斗篷,缩着背直哆嗦,让人可怜。”


熙凤说:“你们看,我的东西她私自送人,我一个人还花不够,再添上你帮着,这下好了!’


众人赞美:“都是奶奶平日孝敬太太,疼爱下人,如果奶奶小气,姑娘哪里还敢这样做。”


熙凤说:“哎哟,也就她还能了解三分。”又嘱袭人:“你妈的病如果好了更好,如果不行只管住下,派人告诉我,我再派人给你送铺盖去,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东西。”又命周瑞媳妇:“你们都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用我嘱咐了。”


周瑞媳妇赶紧答应:“知道,我们到那里就叫他们的人回避,如果住下,一定另找一两间内房。”


说完,袭人她们就走了。这里熙凤又把怡红院的老婆子叫了两个来,吩咐说:“袭人可能今天不回来,你们找两个懂事的大丫头在宝玉屋里值夜班,好好注意着,别由着宝玉胡闹。”


两个老婆子去了一会,就来汇报说派了晴雯和麝月值夜班。


不久,周瑞媳妇果然派人回来送信,说:“袭人妈去世了,不能回来。”


王熙凤马上向王夫人汇报,派人收拾好铺盖等用品给袭人送去。宝玉看晴雯、麝月收拾东西,卸了妆,换上家居服,晴雯坐在熏笼上取暖。


熏笼又叫“薰笼”,是由薰炉和罩在外面的笼子组成的一种器具,用来薰香或烘干衣物、被子。薰炉用青铜等金属制成,笼子用细竹篾编成。


麝月说:“别装小姐了,劝你也动一动吧。”


晴雯纹丝不动,说:“等你们都走了,我再动也不晚,有你们一天,先受用一天。”


麝月说:“好姐姐,我铺床,你把那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上头的插销太高,你比我高些够得着。”


晴雯了一声,笑着说:“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闹。”


宝玉正在纳闷,想袭人的妈妈不知是死是活,忽听见晴雯这样说,自己起身出去,放下穿衣镜的套子,又进来说:“你们暖和吧,都完成了。”


晴雯笑着说:“暖和不成,汤婆子还没拿来呢。”


汤婆子是一种铜质的扁扁的圆壶,晚上灌了热水放在被子里可以保温。


麝月撇嘴说:“平时又不要汤婆子,咱们在熏笼上暖和也用不着。”


宝玉说:“你们两个都在那上边睡了,我这里没个人怪怕的,估计一夜也睡不着。”


晴雯出主意说:“我在这里,麝月到那边睡去吧。”


说着话,天已二更,麝月放下布帘,伺候宝玉躺下。晴雯睡在熏笼上,麝月在暖阁外睡觉。


三更后,宝玉在睡梦中叫袭人。叫了两声没人答应,自己就醒了,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又觉得好笑。


晴雯被宝玉梦中的叫声叫醒,叫麝月:“连我都醒了,她守在你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尸的。”


麝月翻身打个哈欠:“他是叫袭人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宝玉要喝茶,麝月忙起来,只穿一件红绸小棉袄。宝玉说:“披上我的袄儿再去,小心冻着。”


麝月回手把宝玉披着起夜的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披上,下去洗手,先倒了一小杯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一口,又从架子上拿了茶碗,先用温水涮了涮,从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宝玉,自己也漱了一漱,喝了半杯。


晴雯说:“好妹子,赏我一口。”


麝月说:“你还真上脸了!”


晴雯哀求说:“好妹妹,明天晚上你别动,我伺候你,怎么样?”


麝月只好伺候晴雯漱了口,倒了半杯茶给她。麝月说:“你们两个别睡,先说着话儿,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晴雯吓唬道:“外头有个鬼正等着你呢。”


宝玉说:“今日外头有大月亮,我们说话,只管去吧。”


麝月开了后门,揭起毡帘一看,果然月色很好。晴雯等麝月出去,想去吓唬一下麝月。自感自己身体好,也不披衣,穿着小袄,蹑手蹑脚下了熏笼跟了去。


宝玉劝道:“小心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晴雯摆摆手,随后出了房门,只见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似钻入骨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晴雯暗想:“怪不得人说热身子不能风吹,可够利害的。”


晴雯正要吓唬麝月,只听宝玉高声说:“晴雯出去了!”


晴雯回身进去,说:“哪里就吓死她了,看你就像个被蝎子螫了的娘们儿一样乱叫什么!”


宝玉说:“倒不是为吓坏了她,怕你冻着不好,麝月吓又会乱喊乱叫,惊醒了别人又会说袭人才走了一个晚上,你们就鸡飞狗跳的,你过来把我这边的被子掖一掖。”


晴雯上来掖了掖被子,又伸手进去暖了暖手。宝玉说:“好冷的手,我说小心冻着吧。”又见晴雯两腮像胭脂一样的红,用手摸了一摸,也是冰凉冰凉的。又说:“快进被窝来暖和暖和吧。”


话没说完,只听“咯噔”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吓我一大跳,山石后有一个黑影子,有一个人蹲着,我刚要叫喊,原来是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看清楚,如果冒冒失失一嚷,就闹起别人来了。”麝月边洗手边问:“晴雯出去我怎么没看见,一定是要吓唬我的。”


宝玉说:“不是嘛,在这里暖和着呢,如果不是我喊,你肯定被吓一跳。”


晴雯笑着说:“也不用我去吓唬,这小东西已经自己吓唬自己了。”


说着,晴雯回了自己被窝。麝月奇怪地问:“你穿得这么少,就这么出去的?”

宝玉说:“可不就这么去的。”


麝月说:“死也不拣个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会把你的皮冻破了。”


晴雯被刚才冻了一下,现在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宝玉气:“怎么样?伤了风了。”


麝月说:“她早晨起来就嚷嚷不舒服,一天也没吃饭。现在还要捉弄人,明病了,自作自受。”


宝玉问:“头上热不热?”


晴雯咳嗽了两声:“没事的,哪里就这么娇贵。”


这时,听外间屋里架子上的自鸣钟“当当”响了两声。外间值班的老嬷嬷嗽了两声,提醒说:“姑娘们快睡吧,明天再聊。”


宝玉小声说:“咱们别说话,又惹她们了。”


第二天起床,晴雯果然觉得鼻子塞住,浑身没有力气。

宝玉说:“千万不要声张,太太知道了,会叫你回家养病了,家里虽好,不过还是冷些,不如这里。你在里间屋里躺着,我让人请大夫,悄悄从后门来看看。”


晴雯说:“虽这么说,你还是应该告诉大奶奶一声,不然一会儿大夫来了,别人问起来怎么说呢?”


宝玉觉得有理,叫来一个老婆子:“你去禀告大奶奶,就说晴雯受了凉,不是什么大病,袭人又不在家,如果她回家养病,这里没有人了,请一个大夫,悄悄地从后门进来看看,也不用禀告太太。”


老婆子去了半天,回来汇报:“大奶奶知道了,说吃药好了就算,如果不好,还是要出去。现在是流行病季节,传染了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子可是重要。”


晴雯睡在隔间,咳嗽不停,听了这话,气得直喊:“我哪里就得传染病,我离开这里,看你们一辈子都别头疼脑热。”说着,就真要起来。


宝玉按住她,说:“别生气,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她只是担心太太知道了怪她,才说这么一句,你平常就好生气,现在肝火更旺了。”


正说着,有人禀报大夫来了,宝玉走过来,在书架后边回避,两三个在后门口的婆子带了一个大夫进来,丫环们也都回避,有三四个老婆子放下大红幔子,晴雯从幔子里伸出手去,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个长指甲,足有三寸长,还有凤仙花染的红痕迹,赶忙转回头去。


有一个老婆子赶忙拿了一块手帕盖上晴雯红红的手指,那大夫诊了一会儿脉,起身到外间屋,对老婆子们说:“小姐的症状是感了风寒,消化不良,算是小小的伤寒,幸亏是小姐平日吃得不多,风寒也不大,吃两服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说着,他跟着婆子们出去。李纨早已派人下了通知,要求注意回避,那大夫只看见了园子里的景致,没见到一个女孩,出了园子门,就在门口坐下开了药方。


老婆子说:“您先别走,我们二爷还有话问。”


大夫奇怪地说:“刚才不是小姐,难道是位爷吗?那屋子就像小姐的绣房,怎么是位爷呢?”


老婆子笑着说:“如是小姐的绣房,小姐病了,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


宝玉看看药方,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


宝玉着急说:“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也像我们一样治,这怎么行!这枳实、麻黄她怎么受得了,快让他走吧,再请一个熟悉的来。”


枳实、麻黄的药力比较大,估计这大夫没给女孩看过病,初次给小姐看病有些紧张,因胡思乱想药方也乱了。


老婆子说:“药用的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去请王太医也容易,但这大夫是我们自己请的,这车马费、辛苦钱还是要给他的。”


宝玉问:“给他多少?”


婆子说:“少了不好看,一两银子才是我们这样家的礼。”


宝玉又问:“王太医来了给他多少钱?”


婆子说:“王太医和张太医经常来,是可以不给他现钱的,每年按季都会给他送礼的,这个大夫是新来的,所以得给他一两银子。”


宝玉让麝月去拿银子,麝月说:“花大奶奶不知把银子放在哪里了?”


宝玉说:“常见她在螺甸小柜子里拿钱,我和你去找找。”


螺甸,是一个用贝壳做成的工艺装饰品。打开螺甸柜子,上一格都是些笔墨、扇子、香饼、荷包、汗巾等东西,下一格是几串钱。再拉开抽屉,才看见一个小簸箩里放着几块银子和一把小秤。


麝月拿了一块银子,提秤来问宝玉:“哪是一两?”


宝玉说:“你问我?你倒像是新来的。”


麝月笑了,要去问别人。宝玉说:“找那大的给他一块就行了,又不是做买卖,别算那么清楚!”


麝月拿了一块掂量一下,说:“这一块恐怕有一两了,宁可多些,可别少了,让人家笑话我们小气。”


那婆子站在外边台阶上,说:“那是五两的锭子,去了半边,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姑娘拿一块小的吧。”


麝月早关上柜子,说:“不用麻烦了,多了的你拿去吧。”


宝玉说:“你快叫茗烟去请王大夫。”


婆子接了银子,忙着走了。不久,茗烟请了王太医来。诊了脉,说的症状与前面一样,只是药方上没有了枳实、麻黄等药,另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的分量也减了些。


宝玉说:“这才是女孩子吃的药,虽是为了发散,但不能太过,过去我病了,他还说我受不了麻黄、石膏、枳实等猛药,我和你们一比,我好比那野坟地里长了几十年的老杨树,你们就像秋天芸儿献给我的那棵才开花的白海棠,连我都受不了的药,你们怎么受得了。”


麝月等人笑着说:“难道野坟地里只有老杨树?就没有松柏?我最讨厌杨树,那么高大的树,叶子只有一点儿,没有风也是乱响,你偏拿它比。”


宝玉说:“我哪敢比松柏,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这两种树高雅,不知羞耻的人才会拿它作比呢。”


这时,老婆子拿来了药,宝玉让把煎药的小银锅找出来,在火盆上煎药。


晴雯说:“让茶房去做吧,免得弄得满屋里药气。”


宝玉说:“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水果香都高雅,这屋里什么香气都有,就少药香,现在都全了。”


熙凤正和贾母、王夫人商量:“现在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让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就在园子里吃饭。”


王夫人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刮风下雪的也方便,吃了东西再灌些凉风就不好了,后园门里头的五间大房子,有女人们值夜班,再挑两个女厨师安排在哪里,专门给她们姐妹们做饭。新鲜菜蔬按比例分配,在总管那里支,野鸡、獐、狍等野味分给他们一些就行了。”


贾母说:“我也正琢磨这件事呢,只怕添一个厨房会多出一些事来。”


57 37805 57 21631 0 0 1485 0 0:00:25 0:00:14 0:00:11 4622熙凤说:“不会的,一样的花费,这里添了,那里就减了。冷飕飕的北风,别人还可以,林妹妹受不得,就连宝兄弟也受不了。”


贾母说:“上次我想提议,又怕让你们受累,如果只想着疼爱这些小孙子、孙女儿们,又怕不体贴你们这些当家的,你既然说出来,更好了。”


薛姨妈、李婶都在座,邢夫人和尤氏过来请安。贾母对王夫人她们说:“有句话,我平时不说,一是怕凤丫头骄傲了,二是怕大家不服,今天你们都在这里我就说了,你们也都处理过妯娌、姑嫂关系,能像她想得这样周全啊?”


薛姨妈、李婶、尤氏都说:“像她这样的真少,别人不过是礼节上、面子上的,可她是真疼小叔子、小姑子们,对老太太也是真孝顺。”


贾母说:“我虽疼她,又怕她太聪明伶俐,也不是好事。”


王熙凤说:“老祖宗这话可说错了,人们都说太聪明伶俐了怕是活不长,别人都能说,人人都能信,唯独老祖宗不该说,也不该信。老祖宗伶俐聪明超过我十倍,怎么现在还这样福寿双全呢?只怕我明天还超过老祖宗一倍呢,我要活一千岁,等老祖宗去了西天我才死呢。”


贾母说:“等大家都死了,只剩下咱们两个老妖精,那有什么意思。”


贾母说的大家笑起来。宝玉因惦记着晴雯、袭人,就先回园子里来。回去闻到满屋药香,却不见一个人,只有晴雯躺在炕上,满脸烧得通红,摸一摸,很烫手。


宝玉赶忙在炉子上烘暖了手,伸进被里摸了一摸晴雯身上,像是火烧一般。宝玉埋怨说:“别人走了也就算了,怎么麝月、秋纹也这样无情?”


晴雯说:“秋纹是我撵她去吃饭的,麝月是刚才平儿找她出去了,两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说了什么,是在说我病了回家的事吧。”


宝玉摇摇头:“平儿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她也不一定知道你病,可能是找麝月有什么事罢了,你们平日关系那么好,她哪能说这些话?”


晴雯点点头:“这话说得也对,只是我感到奇怪,她今天说话为什么瞒着我。”


宝玉说:“让我从后门出去,到窗底下听听她们到底说些什么,回来再告诉你。”


说着,宝玉出去偷听。只听麝月小声地问:“你是怎么找到的?”


平儿说:“那天洗手的时候不见了,二奶奶不让嚷嚷,出了园子,马上就让园里的妈妈们留心调查,我们只是有些怀疑邢姑娘的丫头,她们本来就穷,再说年龄又小,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喜欢拿了起来是有可能的,没料到是你们这里的,你们这里的宋妈妈拿着镯子,说是小丫头子坠儿偷起来的,被她看见禀报二奶奶去的,幸亏二奶奶没有在屋里,我赶忙接过镯子,想了一想:宝玉对你们特别的好,又特别要强,那年有一个良儿偷玉被放下一二年,还有人故意提起来解气,现在又跑出一个偷金的来了,而且偷到了邻居家,这多丢人,我赶紧叮嘱宋妈妈,千万别告诉宝玉,只当没有这回事,也别和任何人提起。”


平儿接着说:“再说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也会生气的,袭人和你们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只是对二奶奶说‘我往大奶奶那里去的的时候,谁知镯子开了口,丢在了草根底下,雪深了没看见,现在雪化了,在太阳底下黄澄澄的,我就拣回来了。’二奶奶也就信,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以后提防着坠儿些,等袭人回来,再商议着想个办法让她离开这里就是了。”


麝月听了生气道:“这个小贱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怎么眼皮子这么浅呢。”


平儿说:“这镯子能有多么贵,二奶奶说这叫做‘虾须镯’,倒是上面的珠子贵重些,晴雯是个火炭脾气,告诉了她肯定忍不住,生了气不是打就是骂,嚷出去也不好,所以只告诉你留心就行了。”


说完,麝月告辞走了。宝玉听了,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平儿竟然体贴自己,生气的是坠儿偷了东西,坠儿这样一个聪明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回到屋里,宝玉把平儿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晴雯。宝玉说:“我去听了,她说你是个要强的人,现在病着,听了这话又要添病,想等好了再告诉你。”


晴雯听了,果然气得浑身抖成一团,双眉紧皱,两眼圆睁,马上要叫坠儿。宝玉劝她:“你这一嚷嚷出来,不就辜负了平儿对待你我的这份心了吗,不如领她这份情,过后把她打发走就完了。”


晴雯喘着气说:“虽这么说,这口气怎么忍下去!”


宝玉劝说:“这有什么不能忍的,你只管养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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