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竞争意识存在于根性之中,凡只要能分出高低的地方,人就喜欢较量,这样的行为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体育竞赛、职场风云、战争以及一些日常微观化的攀比。
像因纽特人的耳朵拔河大赛,就属于人类在听觉器官的硬度上的纷争。这个比赛几乎没有门槛,任何双耳健全的人士都可以参加。用蜡渍过一圈的细绳缠绕选手的外耳底,通过绳圈的掉落判定,谁输了谁丢脸,谁赢了谁耳骨畸变。感受过耳朵被拉扯的人应该都明白这些参赛选手的痛楚。在医学上,耳朵有24000根纤维,能承受的拉力不超过0.4帕,7磅,3公斤,等量代算之后也就仅约等于你在拉屎时所产生的下压力的一半不到。而这也确实是这项赛事被官方承认的常态,除了选手跟裁判,场内的医疗人员也同样时刻关注着选手的运动器材损耗程度。事后缝针很平常,最要紧的是如何对掉落的耳体组织进行保鲜,以保证让选手还能拥有明年再战的可能。每年的优胜者都在更替,没有一只战损过耳朵能在这样激烈的撕扯中保持卫冕。而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的耳朵出生,世界上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只耳朵,在这个比赛中,先天的优势会比后天的练习更大,娘胎中带出来的外耳刚性和耳廓的韧度,都决定了你将会赢得怎样的成绩。2019年的冠军得主老印第安人奥斯汀就是仗着妈妈赐给他的肥厚双耳笑到了最后,“当时我的耳朵已经濒临撕裂,但我内心深处黑暗的家伙又在鼓励我继续用力,直到对方先放弃了荣耀。”医生在他的耳瓣上穿针引线,他的神色中透出自豪。根据官方的发布,耳朵拔河大赛每年造成的受伤选手都在两位数以上。而他们已经坚持举办这项赛事超过了六十年。
每年报名的人数都在增加,最多的一场,在2016年,在场边等着扯烂别人耳朵或被别人扯烂耳朵的人达到了743位。从格陵兰到西伯利亚,从阿拉斯加到温哥华,整个爱斯基摩生活区的生活居民在每年的7月13日都向往着成为那个北极圈内最扛拽的铁耳战士。这项运动的主体全称为WEIO——世界爱斯基摩印第安奥林匹克运动会,得到联合国认可在国际奥委会有备案。其他的还包括用拳头和脚趾支撑前行的“海豹跳”,四个大汉挂在一个大汉身上的四人携带耐力走,海豹皮速剥比赛以及数十人共同完成的正宗毯上飞人等等充满戏剧性又同时与爱斯基摩生活生产有极大相关的竞技项目。就以耳朵拔河来讲,其目的是为了考验选手在严寒的北极圈内是否拥有了一对能够足以抵抗零下三四十度冰霜的双耳,与此目的相同的还有一项耳朵举重比赛,选手用耳朵提起的重量数值越高也就代表了他在严寒中越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听力。同理,四人耐力走是考验携带大型猎物的能力,润滑油木棒互拔是为了考验你对渔获的抓取能力,单脚蹬高是传统爱斯基摩猎人用来和村子传递信号的肢体动作,“海豹跳”则是人在遇到破冰时最稳妥的逃生办法。居安思危,比赛只是娱乐方式的一种,但生活从不开玩笑。爱斯基摩人的先民正是通过这些项目中的生存技巧才得以让自己的种群延续到今天,如今的人们如果因为现代生活的保护而全部丧失了在自然中孑然独活的能力,那当这些保护消失,我们每个人都只会是刀俎。更遑论,即使是现在寒冷的世界之北,每年都有至少二十只耳朵从此长眠在冻土。因为大流行的缘故,WEIO运动会曾在前年停办,而从去年到今年,他们的参与人数都创下了此前的新高,几千名爱斯基摩和印第安的勇士争相在赛场上用肉体生扛着疼痛传续着传统,为了各自部落的光辉,也为了寒带人群的根源。WEIO的主席吉娜卡洛赫对此谈到,或许是因为这段时期让人们意识到了人类的脆弱,在一个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必要的生存技能与社区合作非常重要,我们会将这些代代相传。我的好友在和我看完这些比赛的录像之后他动了去阿拉斯加参赛的念头。我没有阻止,并劝他去,因为我觉得他作为一个传统的四川已婚男性,起码在扯耳朵这个较量中,他也有着先天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