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连载】婚姻男女之一仆二主(48)
“算了。”李守杰平静片刻,“怎么说到这儿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让你伤心了。”
李守杰叹了口气:“其实也回避不了,只是平时小心翼翼地捂住伤口,不敢多想。”
“你干吗不把女儿要过来?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也许她在你身边会好受一些。”
“一言难尽。”李守杰答道,“我当然想要女儿,可前妻并不真想离婚——她个性倔,又横惯了,见我提离婚面子上挂不住,这才硬着头皮离了。可实际上却想拴住我,又没别的砝码,所以坚决要孩子,怎么劝都不行。孩子这么小,我去法院也很难被支持,再说我也不想逼着孩子在法庭上选择,那对她太残忍。女儿不是跟谁的问题,她只想维持完整的家。受离婚伤害最大的不是我们成人,而是孩子。我不忍心再让她多受伤害,只能依着前妻了。”
“那为什么不为孩子维持呢?”
“我当然维持了。从2003年破裂到离婚拖了两年。我妈也劝我为孩子牺牲自己。但我试了试,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自己变颓废了,也不像以前那么能忍。家里充满冷暴力,孩子同样受伤害——她开始变得脆弱、敏感、多疑,常歇斯底里。甚至我对工作也三心二意了。再拖下去我就毁了,孩子也会在这种恶劣环境毁了。而我和孩子毁了,维持下去又有什么用?”
“也是。”孙倩表示赞同。
“所以我常感叹:现实给人的选择往往不是‘好’与‘坏’,而是‘坏’和‘更坏’。好与坏好选择,坏和更坏很难选择,只能两害取其轻。离婚确实是坏,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完全没有爱和信任的虚假婚姻,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去面对一个我不信任的人,没办法再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彼此防范离心离德同床异梦,这可怕了,是‘更坏’。起码离了,孩子无论跟谁都能避免冷暴力伤害,而我也能避免堕落成Loser,还能挣钱给她提供物质保障。”
“唉……”她慨叹,“没想到你作为男人,也会受这么大的伤害。以前听你说起过前妻,但还是低估了你受的伤害。”
“所以我很理解崇祯的无奈。之所以特别同情崇祯,就是感觉自己个性跟他很相似,总是想着完美,为此严格要求自己;可若发现回天乏术,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也是人之常情。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其实我也是这种个性。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是吗?”李守杰忽然想起,孙倩一直不肯细说自己的婚姻,只泛泛而言“前夫出轨”。而这个看上去司空见惯的理由,却往往大有深意——这是从艾秀静那里学来的经验。
艾秀静,是他观察人性的入门导师。
李守杰乘机追问:“听说你前夫是官二代,当时还挺纳闷——男人出轨不少见,很多女人都选择容忍,可你居然舍弃一切离了。”
“跟你一样,我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她黯然咬了咬嘴唇,“算了,不聊这些。”
见她不想回顾,李守杰也就不再勉为其难。他找出盘CD,发动了汽车。
沉默的车厢里,飘荡着如泣如诉的歌声——
If it takes forever, I will wait for you
For a thousand summers, I will wait for you
Till you're back beside me
Till I'm holding you, till I hear you sigh
Here in my arms……
从思陵回来,李守杰陷入深思。
还是那个老问题:孙倩和段娜,她们谁是Ms.Right?
孙倩人格独立,生活洒脱,有品位但不拜金,有个性却不张扬,有肉欲而不下作。和她在一起,李守杰第一次与异性产生精神上强烈共鸣。这种感觉他以前连做梦都没敢想过。
段娜呢?也不错。她年轻活泼,体贴入微;又烧得一手好菜,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可以说他最初想找的就是这种女人。若娶了段娜,下半辈子就等着当大爷享清福吧。更何况段娜和自己还有层师兄妹关系,两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比来比去,仍难分高下。尽管孙倩的阳春白雪很对他的胃口,可婚姻毕竟是很现实的选择,好看的未必好吃。选择结婚对象,意味着选择未来的生活方式,也是选择命运——这可不是轻松的事。
这种犹豫不决表明,李守杰尚不明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这次,他的择已不是“坏”与“更坏”,而是“好”和“更好”。
想到这里,他平静了许多。看来脚踩两只船的生活,还得持续一段。
那么,这样做是否有违道德?
思前想后,他觉得确实有些不道德。但旋即自我安慰:没办法,谁让当代社会这么open呢?我可没急不可耐地上床。她俩,一个手持套套王,自己钻到我被窝里;一个不由分说把我按到床上,夺走了我的不贞之操。那选择的主动权,就在我这被动者手上。
想到这里,李守杰很得意于自己的“不主动”,大大减轻了负罪感。
从那天起,李守杰开始“忙”了。他住团结湖,孙倩住酒仙桥,段娜住苹果园,这该死的地理分布决定了,他每天得跟老鼠般在北京这个偌大的风箱两头疲于奔命,加一箱油两三天就没了,里程表也跟GDP般“蹭蹭”往上涨。长此以往,他心爱的小威驰非得提前报废不可。
车累,他的体力更累。他不得不扮演起了意大利作家哥尔多尼的戏剧《一仆二主》中那个特鲁法尔金诺的角色。
这么维持了两星期,他还是难以招架。遂拟了个课程表,向孙倩提出,以后咱们有点规律,每周二、四、六上课;又向段娜提出,以后每周一、三、五切磋。
星期天干吗?靠,您总得让我们苦逼的主人公喘口气儿吧?
这种一仆二主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
随着与段娜交往的加深,证实了李守杰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准。段娜是过家好手,伺候男人比孙倩强出一大截。但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满足于找个贤妻良母,而更在意精神共鸣。
张嘉丽的懒惰锻炼了他的生活能力,不用别人照顾,自己也过得很好。
所以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
年底,段娜似乎比以前忙碌了,经常有事请假,和李守杰的接触频率渐渐降了下来——先是一星期见两次,接着一星期一次,最后几星期才见一次。而且见面时段娜越来越伤感,问也不说原因。
她老说一句话:“守杰,你真好,真不想失去你。”
李守杰只能安慰她,然后问:“怎么老说这句话?”
可他得不到正面回答。
李守杰只得猜想——或许她遇到了更合适的,又不好意思先提分手?所以不联系我就不联系吧,我才不想死缠烂打。
段娜渐渐淡出,让他有更多时间和孙倩相处。
经历了思陵那次出游,李守杰对孙倩的感觉发生了质变,开始像读懂一本书般认真解读她。到她家欢度春宵时,也不再满足于床第之欢,而是留意她的阅读方向。
他发现孙倩爱好广泛——除会计专业,还喜欢文史哲和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