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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学校的“低能儿”在美国遇伯乐,坐上迪士尼第二把交椅,中国人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伟 视角学社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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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刘大伟,出生在台中,绰号是「发光的萤火虫」,而我的人生精华就是:别把钻石当成玻璃珠

 

52 年前,我爸爸在台中发明了一个大家很熟悉的面包——「苹果面包」,他是我人生中最有影响力的人。我在这个面包店长大,家里还有 4 个姐姐,1 个哥哥,他们的成绩都非常好。

 

小时候的我很自卑,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小孩。在我出生前,被发现已经「死」在妈妈的肚子里,但当医生要动手术的时候,我的心跳突然间就回来了。医生说:「这个小孩生下来大不了是个低能儿或者三眼的怪胎。」

 

迪士尼首位华人动画师、Kendu Film创始人:刘大伟

 

我非常喜欢画画,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老师都会丢粉笔飞弹:「刘大伟,画画是没有饭吃的,好好读书。」

 

当我每次把成绩单拿回家时,妈妈就会说:「你的成绩为什么都不如你姐姐,不如你哥哥?你看隔壁林太太李先生的孩子多么优秀......」这些我都能背。

 

当时,我就是全班倒数第一,被认为是「低能儿」,那时候我希望整个台湾都是「低能儿」,这样我就可能变第一名。

 

我爸爸很同情我,每次都拿出他的日记本让我创作。他不会丢粉笔,而是说:「刘大伟,Be yourself(做你自己)。」

 

刘大伟小时候的涂鸦

 

1982 年,爸爸妈妈看到我这么读书,这么可怜,靠关系把我弄到了好班,而我却在初二上学期进了放牛班(差班)。于是,爸妈决定把我送到美国的佛罗里达州,我还以为到了非洲,因为全校都是咖啡色的黑人。

 

在台湾,我没有看过黑人,只在牙膏上看过,这些黑人也从来没有看过华人,除了在功夫片上看过。他们一看到我,就说我长得像李小龙,怕让他们失望,我赶快去租录像带,看李小龙怎么演的,特地去买一个双截棍配合一下。

 

有一天他们问我会功夫吗?由于英文不好,只会说 Yes 或者 No,于是我就说 Yes。这一群黑人站起来就说:「真的会功夫?那请问你皮带什么颜色?」初中那会儿每个人的皮带都是黑的,我就直接回答:「Black(黑色)」。这个黑人老大很不爽地说:「你真的是黑皮带的?我回去叫我老大的老大来问。」后来那老大的老大也来了:「刘大伟,听说你是黑皮带,几段?」英文不好的我以为是问皮带上打了几个洞,赶快算了一下,回答:「8 段。」

 

我在学校的时候还遇过很多文化的挫折。例如,我妈妈喜欢买那种便宜又好的东西,给我买了一个前面开了洞的睡裤,说是专门为美国体育课设计的体育裤,透风,于是,我第一次去学校就穿了那条「体育课」,结果被别人脱裤子了。


 13岁时的刘大伟和美国同学

 

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一个贵人,在这个学校,我也碰到了一个贵人,就是我的美术老师。她看到我画的舞龙舞狮后就说:「Davy,you can do it(大伟,你行的)」「You are very talented(你很有才华)」。

 

在台湾,从来没有一个人夸我,每个人都负面地说:「刘大伟,你为什么不如谁呢?」令我常常觉得自己好像一颗不起眼的玻璃珠。

 

那时候有一首歌叫《龙的传人》,于是我就画了一张「中国之龙」,它一直提醒我「You can do it,you can do it......」

 

谁知道我的美术老师当真了,拿去参加全美国的竞赛,我得了第 20 名。

 

刘大伟和他的「贵人」美术老师

 

我不是妈妈期待的很会读书的孩子,她逼我弹了 10 年的钢琴,我也让她失望了。

 

但是我在美国发现,我最卓越的是我的创意,不是拿考试卷,而是拿一张白纸给我的时候。

 

当我拿到绘画奖时,爸妈都很纳闷,从来没在台湾得过什么奖,却在美国赢了这么大一个奖,就连当时的里根总统都写了一封恭喜的信寄来。

 

刘大伟获得美国绘画大奖

 

后来,我的使命感就是要做一个有名的艺术家,至少有价值。

 

1988 年,我在大学学古典艺术和插画的时候,迪斯尼公司做了《小美人鱼》的动画,赚了很多钱,他们非常需要动画师,于是就到全美各地去找。

 

其实我大学并没有毕业,我妈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1990 年,我没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开始画比较著名的动画,包括《美女与野兽》《阿拉丁》《狮子王》《花木兰》。

 

在动画那个世界,完全没有华人。刚进去的时候还会在晚上教明星画动画,因为很多明星的梦想就是当动画师。我教过迈克尔·杰克逊画《狮子王》,还教过戴安娜王妃画《美女与野兽》。

 

用插画记录迈克尔·杰克逊学画的经历

 

十年前在初中,我被老师丢粉笔说:「刘大伟,你画画会没有饭吃。」但十年后在好莱坞,我受到了很多掌声和鼓励,一直寻找我的梦想。

 

幸运的是,在画《花木兰》的时候,他们觉得我的长相有点像故事里的一个人物,于是就把我设计成这个人物,用我的脸形去画。

 

在好莱坞的梦想很大,但到《星际大战》这个电影时,我开始思索,难道刘大伟离开好莱坞的平台就什么都不是了吗?我一直在问:刘大伟你是谁?你的价值是什么?

 

我一直走不出来,是因为我没有发觉自己的文化背景。

 

有幸成为《花木兰》人物的原型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梦想,像马车一样。但里面有两个角色:就是车夫和马。

 

我的妈妈说:「你长大后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但美国老师教育我的是:「你以后要找到一个伟大的梦想」。一个是「牛文化大学」,另一个是与之完全不同的「牛仔文化大学」。

 

我常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You think like a cow or you think like a cowboy(你想像牛一样还是像牛仔一样)。刘大伟,你是谁呢?

 

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角色

 

我在《狮子王》里做 101 集,到我退休可能赚 3 亿(新台币),但我的梦想值多少?我要做牛仔还是当牛做马?在迪斯尼公司实现他们的梦想吗?

 

《狮子王》其实就是从垃圾里捡出来的,由我们的团队将它翻转后才有了今天大家看到的《狮子王》。它几乎是二十年前做的,用了 6000 万,现在周边的商品就值 9.6 亿美元。

 

那时候的我一直很挣扎。

 

后来我发觉,做一个牛仔才是真正有创意,因为他是一个创造者,牛马不过是复制的制造者。我要做一个有创意的,这样才能够把玻璃珠变成钻石。

 

因此,宁愿赌上 3 亿(新台币),也不愿意放弃我的梦想。

 

当年在迪士尼画《狮子王》

 

我走出来后开始创业,2000 年开始为《时代》杂志和其他大的杂志做这一些自己用刀剪切的插画。

 

我开了一家动画公司叫 Kendu,就是「I can do」的意思,希望可以成为美国独一无二、用励志感动人的公司。毕竟这个时代不仅有金融危机,还存在品格危机,Kendu 就是希望让每个小孩子能够做一个独一无二的钻石。

 

中国现正处于一个动画的高波,仅一个周末就有 300 万人来看漫展,市场很大。

 

但是,中国为什么没有内容?为什么《花木兰》是国外人做出来的?为什么我们永远是用牛的文化去思考文创?

 

我们应该从无变有!

 

鼓励小孩找到自己的梦想

 

如果人生中没有遇到那个绘画老师,或许我今天就是一个卖面包的儿子,很感谢这个老师,一句话让一个自卑的小孩子从低头到抬起头。

 

老师已经退休了,她说:「刘大伟,我教了 40 年初中美术课,但学生里只有你还在跟随自己的梦想。这一辈子很高兴认识你,并且看到你变成一颗钻石。回到你的国家,去影响他们,让你们国家有更多像刘大伟这样的钻石。」

 

我也想把这个「You can do it」的价值透过我的生命里。

 

从老师的一句话开始坚守梦想

 

我出了自传,希望通过它和大家分享我的故事,最后一段话与大家共鸣:

 

每个小孩都有无限的可能,请千万用正面方式鼓励他。你用心找出孩子生命里的钻石,他就会想尽办法琢磨自己,发出闪亮耀人。幸运与才华,在任何小孩身上都有可能,只要我们不要再把钻石当成玻璃珠。

 

谢谢,我的名字叫刘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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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刘大伟,来源:TED Taipei,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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