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揭秘留学中介深层内幕。
导读：为了招收更多愿意支付全额学费的国际学生（中国学生约占三分之一），很多二三流的美国大学纷纷支付佣金聘请中介机构协代理国际招生。在国际学生人数快速增长的同时，中介行业弄虚作假的问题也浮出水面。我们完整翻译了这篇广受美国教育界关注的华尔街日报长篇报道，希望引起国内留学生家庭的警惕，以免被中介引入那些学术水平奇差，或与自己能力不匹配的学校。
Wichita州立大学，该校从2013年末开始支付佣金聘用中介在中国和印度等地招收国际学生，并导致来自海外的申请开始飞速增长
像许多美国大学一样，Wichita州立大学希望招收更多外国学生但苦于海外知名度微不足道。因此从2013年起，该校开始付费聘请中介协助其在中国和印度等地招生。那些独立中介机构开始向客户力推这个位于堪萨斯州的大学，而该校则按每个报到注册的学生向中介机构支付1,000至1,600美元不等的费用。
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来自海外的申请汹涌而来。但不利之处是：Wichita州立大学今年因怀疑成绩单作假，回绝了好几个来自中国的申请人，同时终止与违规作假中介机构的合作关系。
学校按注册学生人头支付中介费在美国被视为非法，但上述注册“学生”仅被定义为有资格获得联邦助学金的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向招募外国学生的中介支付佣金并不在此列。
于是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依赖这类代理机构。由于聘用中介就不需要负担海外招生人员的固定开支，这个策略被某些学校认为是最为切实可行的国际招生模式。没有官方统计数据显示聘请海外中介的美国大学确切数量，但专家估算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美国大学采取该手法。德州州立大学招生管理负责人认为使用中介有助于发掘有才华的合格申请人。该校从2012年开始聘用招生中介。
质疑使用中介者如Philip Altbach，一位在波士顿学院任教、研究高等教育的教授，指出滥用中介会引发利益冲突，最终可能导致美国高等教育质量的降低。“对中介的过度依赖是一种可怕的趋势，而且这种趋势正有不断蔓延之势。“尤其在那些渴望扩大招生的二三流的大学之间。波士顿学院没有与中介有任何合作关系。Altbach教授指出“美国大学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很简单：就是钱！”
关于中介的争论正在分化全美高等教育。随着海外申请人数量的不断上升，对聘用付费中介（包括从个人从业的自由职业者到拥有数百雇员的大机构）的疑虑正在不断加剧。
在2013-2014学年度，共有创纪录的886,052名外国学生在美留学，而十年前这个数字仅为573,000，留学生中将近三分之一来自中国，非盈利机构国际教育研究院指出。中国留学生的数量两年来增加了41%。
导致如此快速增长的部分原因来自于大学预算费用的缩减。2014财年，全美公立大学每个学生平均获得拨款金额比2009财年下降了13%。外国学生通常全额支付非本州居民学费。在Wichita州立大学，非本州居民每年学费为12,681美元，而本州居民每年仅需支付6,022美元学费。
启德教育（该机构既为美国大学服务，又向学生收取咨询费）的美国副总监Hugo Hu，认为缺乏大学升学顾问协助的中国学生，面对纷乱如麻的美国大学申请过程，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能为力。他说：“美国的大学多如牛毛，因此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虚构的申请材料
质疑者认为中介，无论是学校还是申请人支付其费用，都倾向于伪造申请材料协助没有达到入学资格的申请人获得录取，例如那些语言或成绩不佳者。对于大学而言，未达标学生将加重学校负担——例如需要教授花费额外时间使其跟上班级进度，否则将有损大学的学术标准。
在一次认证审查发大现多数中介推荐的学生无法满足毕业要求后，教育认证机构对位于北达科他大学的Dickinson州立大学进行了处罚。该校原校长Coston表示：”我们开始着手恢复我校声誉，“。代理校长Jim Ozbun则承认该校已终止与中介机构的合作。
使用中介的辅导服务可能使一位外国学生入读一所课程或者支持力度与其不相匹配的学校。而一个使用虚假材料申请获得录取的不合格学生将导致一位合格的申请人被拒之门外。”我们发现第三方招生代理非但性价比不合理，而且相当危险，“全美高校注册和招生官协会国际教育服务总监Dale Gough指出。
争论在2013年变得白热化，当时全美大学招生咨询协会（NACAC）将其操守准则从原先禁止其成员学校聘用付费中介，修改为允许它们在招生外国学生时使用，前期是这些学校要保证招生过程“诚实”和“透明”。
一些非NACAC成员早已聘用付费中介代理国际招生，另外一些NACAC成员也违反协会禁令采取了同样做法。但随着成员包括大多数主流美国大学以及很多较小规模的大学的NACAC政策导向的改变，潘多拉魔盒被进一步被开启了。
出于对中介欺诈的担忧，1992年美国国会通过一项法律禁止大学使用付费中介招收本国学生。当得知约100所成员大学渴望扩大招生规模时，NACAC只好改弦易辙。NACAC 教育本质和政策主任David Hawkins承认“归根结底，这个协会还是会员说了算。”
使用付费中介招生的NACAC会员包括Wichita州立大学和位于西弗吉尼亚州Shepherdstown的Shepherd大学。后者通常向中介支付就读外国学生第一年学费的10%-15%。Shepherd大学国际事务主任Charles Nieman承认：“国际招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通过中介，”该校希望将其4.500名学生中的国际生比例从1%扩大到5%。
北京的一家中介
学生同样会聘请中介协助其获得美国大学的录取，这在中国尤其普遍。“我感觉百分之八九十学生会不同程度地使用中介服务，”一位互联网留学论坛的版主估计。
在天道教育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对留学中介的强烈需求。天道占据了北京一个写字楼的整个楼面。数十位学生和中介顾问坐在办公区或者名为“常春藤1号、2号和3号”的会议室，在IPAD上浏览着美国大学的介绍资料。
天道的墙壁上装饰着美国大学的锦旗和录取通知信，以及天道客户录取统计资料。其中一个宣传招贴上的康奈尔大学来信宣称239位天道客户被该校录取。Eric Xiao，天道本科申请业务总监，表示中介机构经常为学生代写申请作文但天道并不鼓励类似行径。美国学生同样会寻求外部的协助。“问题只是程度不同，”他承认。“在中国，程度可能更胜一筹。”
康奈尔大学的回应是该校没有与任何中介机构合作，也不允许申请人使用中介机构协助完成申请材料。康奈尔本科招生主任Shawn Felton表示该校对中介不择手段帮助学生获得康奈尔大学的录取深感担忧。“学生应自己完成和递交申请材料。中介不应该介入这些特定的任务。”他说。
天道教育北京总部的一面墙壁，装饰着镶画框的录取信以及客户照片
雪上加霜的是，一些中介同时服务学生和学校，并同时向双方收取成功费用。其后果是中介不择手段为学生获得学校的录取，即使损害学校的利益也在所不辞；或者将付费学生安排到一所根本不适合其个人情况，但同样支付该中介佣金的大学。一些学校已经禁止两边收费。Shepherd大学称禁止中介同时向学校和申请人收取佣金。
好几个中国学生表示中介肆意修改其资料或干脆为他们包办作文写作，中介一般不希望学生介入申请准备过程之中。
一位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二年级学生表示他家长付了三万美元请一位中介，用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措辞，替他彻底重写了所有申请作文。他对此表示无奈但承认“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整个申请过程，因此我别无选择。”
伯克利发言人对此个案表示无从评论。她进一步澄清伯克利没有聘用付费中介，也没有与中介进行其他任何方面的合作；但如果递交的材料是“反映实际情况而且是真实的。” 则允许学生聘用中介。她表示该校会随机要求学生提交额外申请材料以防弄虚作假，提供虚假信息的学生一经发现即被开除。
一位今年秋季入学纽约大学的中国学生说家里付了两万六千美元请中介帮她撰写个人陈述，编造了一个她如何将嗜赌成性的父亲救出火坑的离奇故事，她父亲从此之后开始戒赌并“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大自然的欣赏。” 这位学生承认“实际上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而且她自己也写了个人陈述。纽约大学表示没有使用任何中介服务但允许申请人在提供真实信息的前提下聘用中介。纽大发言人称如发现学生编造申请材料会将其除名。
鉴于有限的招生人员和庞大的国外申请人数量，申请材料作假很难被发现。宾夕法尼亚大学表示今年本科申请人就读的高中大约有1,000所是该校现有10,000所高中数据库所没有收录的。宾大没有与任何中介合作也不鼓励申请人使用中介服务。宾大使用谷歌搜索和校友反馈来了解那些不熟悉的高中，并且随机地向高中抽查推荐信的真实性。不过“我们不会看到每一份申请都去打电话，”招生办主任Eric Furda承认。“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不会做“很多个人信息核实，”本科副教务长Charles Tucker回应道。该校2014年来自中国的申请数高达6,160，而四年前仅为2,595。该校同样不和中介直接合作但允许申请人聘用中介。申请人向学校提供成绩单副本，如获录取则须提供成绩单原件。”招生人员有信心能够发现虚假申请信息，Tuck先生表示。不过他承认确定申请作文或者考试成绩能否反映申请人真实能力的唯一有效方式是观察其课堂表现。
打击欺诈
有一种防止欺诈的方法是通过视频面试抽查申请人，位于Omaha的Creighton大学亚洲副主任Charles Wester指出，另一种办法是只与能确保成绩单和推荐信真实性的国外高中合作。Creighton大学建立了一个值得信赖高中的数据库。
很多大学“尽管收入开始上升，但还是过于热衷国际招生以至于对欺诈行为视而不见，”Wester先生认为。自2012年起，来自亚洲的申请已经增加了30%；该校不与收取佣金的中介合作并且当面或者视频面试所有来自中国的申请者。
联邦数据显示2007年入学的全日制本科国际学生六年毕业率达到63%，与之对比全体学生毕业率仅为59%。不过部分留学生是从预科项目而非学位项目开始其学业，这些学生从未被列入上述毕业率统计范围。
国际学生也可能伤害一个学校。非NACAC成员的Dickinson州立大学从十年前就开始使用中介招生。2012年公布的一项内部审计发现该校录取的来自中介推荐的学生，其入学资格令人质疑而且成绩单经过更改。该报告指出，在过去十年中，400位外国学生中只有10位满足毕业条件并获得学位。教育认证机构对该校就此缺陷以及财务管理问题进行了处罚。Dickinson州立大学目前已停止与中介合作并提高了入学门槛，2013年末这项处罚已经被撤销。“中介可能有其价值，”代理校长Ozbun先生认为，“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考虑恢复与中介合作。”
Wichita州立大学，以前仅与收取学生费用的中介机构合作，在NACAC政策转向后，开始直接向中介支付费用。由于很多同类学校与中介进行付费合作，Wichita州立大学的Altum先生认为，“我们必须采取同样手段来保持竞争力。”
一位研究生院院长担心中介将有损其声誉，不过他知道多数学校也聘用中介。Altum先生认为随着申请人数增加，Wichita州立大学的选拔性也随之提升。该校2014年秋季注册外国学生达到1,848，相比2010年秋季增加了65%，Altum先生认为这主要归功于中介。
如果发现文件真实性存疑，Wichita州立大学会联系相关高中，并且不时采用多种手段测试鉴别成绩单等文件签章的真实性。该校已经不再要求申请人提交作文，Altum先生承认原因在于“找人代写作文太过容易。”
作者TE-PING CHEN和MELISSA KORN，中文翻译视角。原文于2015年9月30日发表在华尔街日报网站。文章中照片由TE-PING CHEN拍摄。原文标题“American Colleges Pay Agents to Woo Foreigners, Despite Fraud Risk”。原文版权归属原作者/原译者/原发布媒体所有。如需转载译文请联系本号。原文链接地址请点击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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