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地处世界金融中Manhattan的哥大在当下备受瞩目的经济、计算机科学等学术领域拥有丰富的教学、职业发展资源。
但是,与此同时,一些在国际学生群体中相对小众的专业其实也是哥大低调的“王牌”。
GCC这次有幸邀请到了9位哥大学子,带你浏览哥大的“小众”majors,推荐有趣的课程和教授,并分享这些学术领域为他们带来的思考,慰藉,和挑战。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Society
“好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也就是上几节感兴趣的文学课、看到有趣的电影课、历史课、哲学课、心理学课也上了起来。无比适合像我这样什么都感兴趣的的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就像是在哥大的大core curriculum里面又修了一个小的core curriculum,只不过这次是选课完全自由。”
看着对方的瞳孔越来越涣散、眼神越来越飘忽,我继续说了下去——
“嗯,也没有那么难理解啦。也就是一个星期读那么个一千页左右的书,每学期那么八九十页的paper吧……诶诶诶,你别跑啊,我发誓这个专业真的很好玩的。我曾经和退伍老兵、朝鲜难民、以色列疯狂人士、印第安原住民后代在同一个教室里探讨掠夺与侵略在文学史上的体现与演变,探讨人性是否在向一个更善的趋势发展;也曾与在蒙古从事教育多年的交换学者在seminar上辩驳语言的政治,日常觉得自己是一个教室里书读的最少、最不会说话的人。”
以上对话是我经常与身边的小伙伴以及陌生人之间产生的。作为这个专业里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与国际学生(还是一个读神经科学半路出家的文学生),我每天都活在无比欢快的自嘲中,享受着每个学期开学走进教室被彻底碾压的挑战感,享受在激烈的求职环境中他人或明或暗“你学这个怎么找工作”的怀疑眼神,享受着深切的自我怀疑之后更深切的自我对话与自我发现。
交了这么多学费,不来哥大认识些酷酷的教授和酷酷的人,岂不是浪费?物理吸引我的理由有很多,复杂和简洁的转换和其带来的美感是其一。和合万物皆无常,世界是复杂而多变的,但物理却在我心智初开的时候以他对于世界简洁的描述惊艳了我。F = Eq 这么一个公式就奠基了庞大的电动力学,总结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带电粒子的运动。而这样的例子在物理中数不胜数 ( F = ma, E = mc^2 …) 随着数学上的学习,公式复杂了起来,有了变化多端的麦克斯韦方程。再深入,一个标准模型的拉格朗日量要写满一张A4纸那么多,物理变得冗长,甚至让我怀疑这是对自然的探索还是对其刻意的描述 。后来,有了张量和算子,物理又简洁了起来,再一次让我相信这是大自然的作品。当我看到文艺复兴的画作时,我感到了一丝共鸣。乍见之时,会有惊艳和赞叹,当了解了背后的故事时,又有了感动和迷恋。
当然,我对于物理的热爱也动摇过,很多次都怀疑这是否是自己愿意投入数年甚至数十年去探索的。因为现在学的和做的越来越不像曾经的物理了,但确实还是物理,只是越来越深入,最初的激情也慢慢消散。英国著名物理学家威廉·汤姆生曾用落成的大厦去形容物理学在19世纪的成就,表彰那一代物理学家的杰出贡献 。我已明白自己终究不是设计大厦的料,甚至不能增砖添瓦,可能最多当个看门的。这带来的沮丧感让很多物理生离开。他们问我怎么能坚持下来的?也没有什么坚持不坚持的,就是单纯地无法抵抗她的美。然而我相信这也不是物理的不同寻常,每一个你热爱的学科,只要你不忘初心,不畏艰难,最后总会在其中找到美和快乐。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哲学研究的对象基本上都是人类提出的最根本的问题。因果关系是否客观存在?我们可否确定自己对现实的认知是否正确?衡量一个行为是否道德的标准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是古往今来的哲学家们所探讨的。
哥大的哲学系有很好的教授,几乎每门课质量都很高。相比于专业性较强的课程,哲学系的入门课Methods and Problems of Philosophical Thought是一门不需要任何学术背景就可以上的课。这门课从几个大问题入手,逐渐让学生了解历史上不同哲学家对这些问题的见解。我在上这门课时发现班上的大部分学生都不是哲学专业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哲学研究的问题实际上是与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的,而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不应该只成为少部分人的专长。
除了教书之外,哲学专业不像经济或计算机专业那样有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对口职业”。同样,哲学所培养的技能也很难帮助学生在毕业后立刻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哲学专业培养的能力与素养更多是在长期的生活中以潜移默化的方式体现出来的。这些能力包括思辨能力、写作能力、清晰表达自己观点的能力,以及对生活、社会、时代不断进行反思的习惯。从这个角度来说,虽然一个本科哲学学位不能帮助一个人在毕业后立刻进入一个自己很擅长的领域工作,但它同样也不会限制TA的发展方向,因为哲学培养的能力是能够被应用于任何领域和工作里的。Earth and Environmental Engineering大学入学之前我就想学一个public service相关的专业,最后选择环境工程时因为这个专业涵盖的内容比较广泛,生物化每个都知道一些。并且我们这个系在哥大真是很小,我们年级的所有人都很close,也会在学期中聚餐。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个人比较喜欢这种自己在课上学的东西可以跟真实生活中息息相关的感觉。学了这个专业之后每天都会想自己在日常生活中能做些什么来保护环境。当然有时候也会感觉到无力感,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所有人都有保护环境的意识,并且所有的环境相关的事情并不是单一的靠环境工程技术就可以解决的,公共政策占了很大一部分。
大三一年我最喜欢这个专业的课是Environmental Microbiology的课。虽然我之前生物学的很差,然后这个教授上课说话也很快,但是真的是一节每次去上课都感受到intellectually challenged, 而且这门课我真的学得还不错。
我目前的打算是毕业之后读研,然后做环工和policy intersection的工作。高中就对电影非常感兴趣,申请的大学都是电影专业很好的学校。电影系的教授其实我都很喜欢,Rob King教授人特别好而且会关心你个人的成长和发展,我就是因为Rob King才在double major的时候把film作为affiliated department。Annette Insdorf教授有自己的一套分析电影的角度与方法,刚接触的时候真的觉得很mind-blowing,而且她随便讲什么都像打磨过的学术分析一样考究。很多人不是很喜欢Richard Pena教授,但我个人还蛮喜欢的,他很注重从历史的角度分析电影并且对世界各地的电影都有很多了解,能带来很多不一样的视角。
学习这个专业其实最享受的不是拍电影而是电影理论分析给你带来的全新的视角。明明是以前看过很多遍的电影,现在突然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看到的东西,感觉人生体验都被丰富了。第一篇film paper毫无头绪拿了C+的时候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学电影,不过还好学了;)。其实上课的大部分时间你就和同学们一起坐在和电影院一样的教室里看电影,然后进行讨论分析。下午几个小时的课有时像过了一辈子,间接了体验了你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接触的人生,因此可能面对自己大学期间的很多焦虑和困难会心态平和一些。Film major相对还是理论一些与职业道路有一定距离,但电影系也在积极改革组织一些panel让同学们更加了解各种可能的职业发展。高中的时候我参加了几个机器人社团,加上本身对理工科比较有兴趣,在申请大学时就填了SEAS的机械工程。之后发现MechE的课程覆盖面很广,未来有很多可能性,而且SEAS其他的专业我都不是特别感兴趣,因此就坚持了当初的选择。
我很喜欢Professor Kasza,上过她的两节流体力学课。她一开始看起来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超级严谨,每次会带一叠notes来上课,整个学期的板书都编了号。但是经常能让人感觉到她对自己做research的领域有非常真诚的喜爱,会很可爱地说这个理论是不是很有趣。她自己逻辑非常清晰,也知道怎么清楚地向学生解释。
当然也经历了不少怀疑自己选择的专业的时刻哈哈。举几个例子:花了一整天还是写不出来两道题的时候,连着考六个final的时候,查meche grad年薪的时候,和看career fair company list的时候。
但是更多的应该还是开心的回忆,比如和很多个和组员一起完成一个project或者lab report的时刻。MechE的同学们人品和学术能力还是很好的,长得也很好看!“So why do you major in English?” 是我经常被问及的一个问题。其实,厚着脸皮说,从初中起,我的终极梦想一直是成为一名双语或多语作家,因为写作是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我喜欢通过文字去捕捉生活的时刻,去谈判感官的边界,去进一步反思自己做反思的模式。但是,再虚构的作品也来自于生活,所以我认为20岁出头的自己需要更多人生阅历的积累。与此同时,虽然写作是我突破现实和自我思维边界(传统意义上的”think outside the box”)的工具,我现在也清晰地意识到只有在建立好这个”box”,勾画出自己的“边界”之后,才能更深刻、更全面地突破、超越它。因此,我寄希望于英语文学专业的严谨学术框架和分析思维。即使有时候一直写academic essays,分析别人几百年前留下的文字会略显枯燥,但我相信这个major能在本科阶段帮助我踏踏实实地搭建自己的思维”box”,为了有朝一日更为成熟的自己能再提起笔,重新构架和超越这些局限性。
在哥大上过的英语课都挺不错,尤其是上学期Professor Erik Gray的Victorian Poetry课。虽然那个时期的诗人大多以宗教为主题,堆积了不少古老的辞藻,文体也相对冗长,但经过教授的讲解和洞悉,这些英文字母似乎构成了一扇扇窗户,不仅让我窥见了其中弥漫了几个世纪的虔诚,更是鼓励我以新的视角去关注、反思我自己的生活,哥大的集体,甚至身处的社会。毕竟,再转瞬即逝的时刻,再难以言喻的情感,通过文字,也都变成了历史的一部分。因此,我愿意相信即便文学的小船在过去、未来和虚构的空间中航行得似乎很远,但它的“锚”始终抛在现实中。哥大SEAS的Applied Math是和Applied Physics以及Meterial Science在同一个department,因此非常强调应用性。Applied Math的选课很flexible,在专业内需要上的课只有两到三门,其余的课程都可以选修Math, Statistics, CS或者其他engineering专业的课。这种安排的好处是可以让学生最大化的按照自己的兴趣安排课程,但同时也导致department里给与学生的指导可能不如别的专业,需要学生有自己的motivation去学习和寻求指导。
Applied Math教授所做的research很多也会和applied physics或者material science重叠,也有一些教授参与earth and enviromental science的工作。因为Applied Math专业的学生不是特别多而,教授们平时都很愿意和学生交流他们的研究,但本科生参与Applied Math的research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以及因为很多project都是交叉多个学科,参与research也需要对别的学科的了解和兴趣。Applied Math专业毕业之后可以选择读grad school继续学习。不论是申请任何理工科专业,Applied Math的教育都可以提供很好的基础。若是工作,Applied Math专业的毕业生也都会有足够的数学统计和计算机的基础来满足类似工作的需要。大一下学期,为了多修一点学分就选了哥大核心课程里的art humanity。这是我最早一次,大面积的接触到艺术史。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没有目的性的选课,敲开了我对艺术世界的大门。
第一天去上课,我art hum的教授就给我们玩了一个小游戏:两人为一组,其中一人看着黑板上的画,向另一个人描述这一幅画;另一个人则背对着黑板,在纸上尽可能地复原组员口中所描述的画。当时我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手脚并用来描述画的主题和结构;而我的队友则满脸问号地在白纸上涂下了奇形怪状的生物。十分钟后,教授喊停。当所有人举起他们的“作品”时,大家都哭笑不得 --- 我们的画不仅和黑板上的画没有丝毫相像之处,而且抽象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这时候,教授才缓缓地开始他的第一堂授课:画的结构与事物形态。
接下来的半年里,教授通过讲解一幅幅不同时期的画,来教我们不同的艺术概念。比如色调与色彩的是如何搭配的,如何分辨画中的视觉中心,如何解读画面故事等等。在欣赏一幅幅艺术作品中,时间过得飞快。从uptown到downtown去上素描课;从MET到MOMA参观艺术作品;从最早期的古希腊建筑到近代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品,我们在教授的带领下在艺术的海洋里所思所想所感悟。一学期,短短的23堂课,实在不能满足我对艺术知识上的渴求,所以之后就决定主修艺术史。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少不了许许多多的质疑声,但是很多学习艺术史的前辈,特别是在哥大,他们的声音让我更加坚信了:通往罗马的道路不止一条,更何况我不一定非要去罗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自己所想的事情,热爱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哥伦比亚大学的学子们应当知道,其出自《旧约·诗篇》的校训是“In lumine Tuo videbimus lumen” (拉丁文),中文则译为“借汝之光,得见光明”。在这条宗教底蕴颇为浓厚的校训中,虽然“汝”字可能呼唤着一个圣神的存在,但它同时也象征着教授和学者们对一个或多个学术领域的“朝圣”,在求索真相的“光明”的路途上,风雨兼程。
从哲学,到艺术史,到英语文学,我们相信无论你是即将踏入校园的新生,还是已经在Butler熬过夜的在读学生,只要你怀揣着一颗好奇、追逐“光明”的心,都会通过这些专业的视角,以“小”见大,收获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