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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小时候的“阅读障碍”竟然没影响这些名人成功?

格拉德威尔 视角学社 2020-08-17


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
节选自:《逆转》


你是否希望你的孩子有阅读障碍 ?


阅读障碍是一种脑功能紊乱。如果你对一个有阅读障碍的人进行脑部扫描,会发现在那些管理阅读和文字的区域中,阅读障碍患者的灰质比正常人少。


有阅读障碍的孩子,阅读速度非常慢,这也就影响了阅读的流畅度,以及对文本的理解程度。原因在于他读得太慢了,当他读到句末的时候,已经忘了句子的开头。跟着,这些问题就一直持续到了初高中时期。他的学习成绩会深受影响:无法阅读,如何去做那些有大量说明文字的数学试卷?如何去参加语文和历史考试?光是读试卷这个孩子就得花两个小时!



通常情况下,孩子在八九岁的时候能诊断出是否有阅读障碍;此时,可能已经出现了许多严重的心理问题。因为在此之前,这些孩子已经苦苦挣扎了3年了。也许4岁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酷小孩儿,上了幼儿园之后,其他的小朋友都开始学习阅读了,这个孩子却发现自己读不懂,会觉得灰心丧气:同学会认为你是笨蛋,你的父母则认为你在偷懒,你会丧失信心,甚至很自卑 ... 


所以,你是否希望你的孩子有阅读障碍?


当然不是,在我们的社会,阅读障碍是一个明显的劣势。


传统的观点认为劣势就是人们应该避免的东西,这是一种阻碍,或者一种困难,会让你变得越来越不好。


但事实并不总是如此。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可以把这样的劣势变成“值得经历的困难”,从而做到弱者获胜。


阅读障碍会是一种值得经历的困难吗?人们很难相信它是。


很多人一生都要同这种阅读障碍搏斗。但却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事实,有相当一部分成功的企业家都是阅读障碍患者。近期的研究报告指出,该比例约达到三分之一。在这张成功的阅读障碍企业家名单上,许多过去几十年来最著名的创业家都榜上有名。


英国亿万富豪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就是一个阅读障碍患者。



著名证券经纪公司嘉信理财的创办人查尔斯·施瓦布(Charles Schwab)也是阅读障碍患者;手机开发者克雷格·麦考(Craig McCaw),美国捷蓝航空公司创办人大卫·尼尔曼(David Neeleman),科技巨头思科的CEO约翰·钱伯斯(John Chambers),金考快印创办人保罗·欧法利(Paul Orfalea)等等,他们都是阅读障碍患者。据说有这个“病”的著名人物名单很长、很长 ... 比如汤姆克鲁斯 ...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家、著名人物,都有“阅读障碍”?


对此,会有两种可能的解读。第一种是尽管这些人有一定的缺陷,但他们聪明,富有创意,阅读障碍并不能阻挡他们走向成功之路。


第二种解读则更有趣:也许他们的成功正是要(部分)归功于他们的缺陷,因为他们在与缺陷做斗争的过程中学到了人们平常学不到的东西。这种缺陷反而成为了一种巨大的优势。


01

为什么这么说,来看看美国超级大律师大卫·博伊斯(David Boies)的故事(他曾为微软公司辩护)。


David Boies


博伊斯从小在伊利诺伊州乡下的一个农场长大。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便会念书给他听。他看不懂书上的文字,但却能记得母亲给他念的内容。一直到小学三年级,他才开始阅读。但他读得很慢,读的过程也困难重重。多年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存在阅读障碍。


小时候,博伊斯喜欢看漫画书,因为这类书有许多图片,容易看懂。但看书对他并非易事,一直到今天,他一年也许就只能读一本书。相比之下,他看很多电视,什么节目都看,因为电视是“在动,是彩色的”;直到今天,身为著名的律师,他的词汇量仍然有限,通常都使用简单的词语和简短的句子。


博伊斯高中毕业时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的成绩很差,毕业后早早在建筑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会计。但自从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他才开始真正为自己的将来做考虑。当时,妻子从社区大学带回了一些宣传册,博伊斯记得自己小时候对法律特别着迷,于是决定去读法学院。


而今天,大卫·博伊斯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律师之一。


博伊斯到底是怎样从一个患有阅读障碍、只有高中教育程度的建筑工人变成顶级律师的?这真是个迷 ...


因为要学法律就必须学会阅读,因为他们要阅读大量的案例,以及学术分析资料。而对博伊斯来说,阅读是很难的一件事,而他竟然去学法律!这个想法看起来太疯狂了。


决定学法律后,博伊斯在一所小型的私立学校修了几门课,刻苦努力,然后想办法把自己送进了西北大学法学院,然后又转学去了耶鲁法学院。


上了法学院就意味着阅读量更大了。他的阅读障碍并没有消失,读大量文件很困难。怎么办?他想法找到了一些重大案件的总结,这些总结提炼出了美国最高法院对案件的观点,内容不过一两页,通过这个方法他让自己跟上学习进度。他说,
也许有人会告诉你,这在法学院是行不通的。但它确实是可行的。


此外,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听众(listener)。“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我要学会听,因为这是对我有效的唯一学习方式。” 他坐在了法学院的教室里,其他人奋力做笔记的时候,他把听到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很小就开始锻炼自己的记忆力,注意力特别集中,能记住妈妈给他念的内容。也许他做不了一个高效的读者,但他会听!


博伊斯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在哪里。成为律师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去公司当律师,因为公司律师要看堆成山的文件,还要理解脚注里每一个字的意思。


相反,他成了一名诉讼律师,这是一份可以让他独立思考的工作。他把要说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出庭期间,当他遇到一个念不出来的单词时就会结巴,这时他便会停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拼出那个词。但他在盘问证人时,却表现得异常完美,因为他不会错过证人发言的任何细微变化,比如措辞的微妙之处。证词的每个细节他都能清晰记忆,不管是发生在一小时,一天还是一周之前。


“毫无疑问,如果我能读得快一些,那很多事做起来就容易了。”博伊斯说,“但换个角度来看,因为我阅读能力不行,所以我只能通过专心听讲、问问题来学习。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简化问题,直接提取出问题的本质。


这种做法具备强大的力量,因为在庭审时,法官和陪审团都没有时间、精力去深究案件。我的一个优势就是将这些案件以通俗的方式展现出来,好让他们明白。”


而他的对手都是善于阅读的“学者型”律师。他们列出了案件的所有可能性分析,但这让他们往往陷入细节,不能以简单、通俗的方式去表达观点、说服观众。


所以,博伊斯是一个“杰出”的听众。现在想想他是怎么练就这样一种技能的。


大部分人对自己擅长的东西都比较热衷,这是很自然的一种反应。就拿阅读来说,如果孩子没有阅读这方面的难处,他就会读得越多,进而就会越来越擅长阅读,并最终在一个需要大量阅读的领域扎根。这就是所谓的“特长学习”:因为具有某方面的天赋,我们慢慢地变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但是值得经历的困难却有着相反的逻辑。博伊斯因为存在阅读障碍,所以他会认真去听,并从中学习知识,以弥补自己无法从阅读中获取知识的缺陷。他努力地在弥补这种缺陷,因为他别无选择。他阅读能力差,所以他只能找到一种可以让他跟上别人脚步的方法 - 专注地去倾听。


大部分人的学习都是“资本学习”。这是一种既容易又显而易见的学习方式。如果你嗓音优美,音质完美,那么你可以轻轻松松就进入教堂的唱诗班。


而与之相对的“补偿学习”就是一种困难的学习方式。如果你们想和博伊斯一样,那你们就必须学会面对自身的局限;学会克服自己的局促以及害怕丢脸的心理;学会专注,这样你才能记住那些词。

02

那些功成名就的阅读障碍患者经常谈起自己的“补偿学习”过程。布莱恩·格雷泽(Brian Grazar)现今是好莱坞最有影响力的制片人之一(《美丽心灵》《阿波罗13号》...),他的故事也非常有趣。


Brian Grazar 也是超级畅销书的作者


“上学太可怕了。”  格雷泽告诉我,“我会很焦虑。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完那些简单的家庭作业。一天有好几个小时我都在做白日梦,就因为我看不懂那些词。就是那种感觉,你发现自己坐在某个地方一个半小时,但却什么也没做。我在高年级的成绩几乎都是F,偶尔能得到一个D或C。因为母亲不同意学校让我留级的决定,我才得以升学。”


格雷泽是如何毕业的?在每次小测验或考试之前,他都会制定应付考试的计划和策略,念小学的时候也是如此,比如,他会花大力气,想各种办法,试着去猜考题 ... 他说:
上高中时,每次收到成绩单,我都会回去找老师,挨个儿地和他们核对;我会同老师争论,让他把D改成C,把C改成B。几乎每一次——90%的情况下,老师都会给我修改分数。我一直缠着他们,他们没办法只好给我改了。我特别擅长做这样的事。于是我渐渐有了信心。我学着去做任何一件可以推销自己的事,这真的是很好的训练。


当然,所有称职的父母都会教孩子如何去说服别人,然而一个能够很好适应社会的正常孩子并不需要认真地上这门课。假如你在学校得的都是A,你就没必要为了及格而去跟老师“谈判”,也不会像一个9岁的孩童一样六神无主,还得计划着怎么熬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格雷泽在练习谈判时就像博伊斯在练习听力一样,他在磨炼一门利器。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习谈判。格雷泽说这是“很好的训练”,他的意思是,学会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去和强者对话,这对他日后的职业十分有益。


如今,格雷泽是好莱坞过去30年来最成功的电影制片者之一。如果布莱恩·格雷泽不是阅读障碍患者的话,他今天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03

最后,再说一个阅读障碍者的故事。他叫加里·科恩(Gary Cohn)。他现在是美国总统川普的首席经济顾问,之前,担任高盛公司的总裁。


Gary Cohn


加里·科恩(Gary Cohn)在美国克利夫兰郊区长大。克利夫兰位于俄亥俄州东北部,他的家族是经营电气承包业务的。那是20世纪70年代,阅读障碍症还不是一种常见病症。因为不会阅读,科恩小学留了一级。但他说:“然而,我第二年并没有比第一年学得好。”他缺乏自制力。四年级时,因为和老师的一次冲突,他被学校开除了。


他说这是他生命中“糟糕的几年”,他的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大概是我生命中最沮丧的时候吧,其实并不是我不努力。我真的很努力了。没有人明白光我努力没用。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下定决心要当不守规矩的孩子,不学习,故意拖班级后腿。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


当你六七岁或者八岁的时候,去公立学校上学,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认为你是笨蛋。于是你试着做一些滑稽的事,为的是得到人们的一点尊重。你试着每天早上起来都对自己说‘今天会更好’。但当你坚持了几年后,你才发现今天跟昨天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父母带他去了一所又一所学校,他说:
我母亲的梦想就是让我高中毕业,之后干啥都行,但至少他得有一张高中文凭。毕业那天,母亲泪如泉涌。我长这么大,还从没看到谁哭得那么凶。


加里·科恩在22岁时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克利夫兰为美国钢铁公司做销售。当时,他刚刚从一所普通大学毕业,成绩平平。感恩节前一天,他去长岛参观公司营业部时,说服经理给他放了一天假。于是他就去了华尔街。几年之前,他曾在克利夫兰的一个经济公司实习,因此对股票交易产生了兴趣。他说:
我想我得在华尔街找一份工作,但我无处下手。大楼门禁很严,根本进不去。市场休市后,我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人正朝着一楼跑去,边跑边对他的同事说,‘我得走了,要去拉瓜迪亚机场,我已经迟到了,到达机场我再打给你’。


于是,我跟他进了电梯,对他说,‘我听说你要去拉瓜迪亚’。他回答我 ‘是的’。我于是就说:‘能一起打车吗?’他说可以。


太棒了,在周五下午这种交通高峰期,我竟然可以坐在出租车里和这个人谈话一小时,为自己争取一份工作。



这个同科恩乘坐同一辆出租车的陌生人居然就是一家大经纪公司的负责人。也就在那周,他要为公司负责开设一项买卖期权的业务,正要为此“招兵买马”。
去机场路上,他问我“你知道期权是什么吗?” 我回答说“当然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能做”。


我们下车的时候我就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他说“周一给我打电话”。于是我周一就给他打电话了,周二飞去纽约面试,接着下周一就开始在那家经纪公司工作了。在面试前那两套,我恶补了麦克米伦的《期权投资策略》,这本书就像是期权交易界的圣经。”


显然,读书对科恩来说并非易事。科恩估计,他看22页书得花上六个小时。他把自己埋在书里,一字一句地看,不停地复述句子,直到搞懂它的意思。等到他要工作时,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给公司赚了很多钱。”


回顾科恩的经历。他在出租车里需要扮演一个角色:假装自己是一个有经验的期权交易商,但其实他不是。


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习惯扮演别人,只习惯表现自己。但科恩从小学开始,就擅长扮演别人。你六七岁或者八岁的时候,去公立学校上学,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认为你是笨蛋。于是你试着做一些滑稽的事,为的是得到人们的一点尊重。做一个小丑,总比做一个笨蛋强。如果你一生都要扮演别人,那在一辆开往家常的出租车上极力夸耀自己又能有多难?


更重要的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跳上那辆车,因为我们害怕那些潜在的社会后果。那个华尔街高管可能会看穿我们,后者把我们赶下车,或者我们担心自己真的做不了期权交易员 ... 即使混进了公司,也会被炒鱿鱼。


跳进出租车是一种“突破常规”的行为,而大部分人都想做“符合常规”的人。但是科恩呢?他当时是中西部一个不能再普通的销售员,对他母亲来说,他能当个火车司机就不错了;他曾被学校开除,被大家当成一个笨蛋;成年以后,读22页书还要花6个小时 ... 现实已经如此,对科恩来说,他不怕失败,因为他压根儿没什么可失去的。他说,


我的成长经历让我学会了如何轻松面对失败,很多存在阅读障碍的人身上都有这种特质。我们在面对大部分状况时,更多的是往积极方面——而不是消极方面想。因为我们早已习惯了那些让人失望的消极的东西,所以我们不怕。


我经常考虑这个问题,真的。阅读障碍把我塑造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没有阅读障碍症,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我将不会抓住那一次上出租车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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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节选自:《逆转:弱者如何找到优势,反败为胜》。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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