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雪铲与玛丽莲·梦露：现当代艺术其实并不难懂
现当代艺术经过百多年的发展，艺术与生活的融合越来越紧密。欢迎大家跟Leah Huang老师，一起开启艺术三讲系列序章，希望这一系列的文章能激发大家对于现当代艺术的兴趣，并在闲暇时间去逛逛美术馆或进行相关阅读，做一个德智美体全面发展的青少年！当然，这些知识和思考都很有可能转换到将来的申请文书写作之中，为你增加亮点！
“看不懂。”
“这也太丑了！”
“什么啊，我都可以做到。”
说到现当代艺术，很多人会觉得晦涩难懂或不屑一顾。的确，很多现当代艺术作品看上去缺乏美感或技艺，有的甚至就是挪用了日常生活中的物品。
但你仔细想一下，在现当代艺术之前，美的定义是相对狭隘的：精雕细琢的雕塑和绘画是“美”的，而能够拥有这些精美作品的，往往是权贵。虽然现当代艺术流派众多，难以一言概之，但在其发展的百多年来有一个明显趋势：打破艺术与生活、高雅与低俗的界限。在这样的创作主旨之下，不仅仅是创作的范围扩大了，艺术也随着人类社会的整体发展走向了更民主的方向。
序章 19世纪中晚期：印象派的诞生
印象派可能是最知名、最受欢迎的艺术流派了。在今日，很多人都认为印象派画作很“美”，容易接受。但在印象派诞生之初，也就是19世纪中期，它被看作是离经叛道的。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法国学院 (the French academy) 对于绘画主题的高低有个明确的分级，从高到低的排名如下：
历史画（包括历史上著名的宗教、神话和寓言人物）
肖像画
风俗画（描绘日常生活）
风景或城市景观画
动物画
静物画
当时的学院派最为推崇的是以Jacques-Louis David为代表的新古典主义历史画家。David最著名的画作是The Oath of the Horatii，这幅画作的主题源自古罗马传说中，描绘the Horatii三兄弟为罗马出征前的场景。画作的尺幅巨大，构图严谨，笔触工整。
印象派画家却将视线转移到了身边的生活上，热衷于描绘常见的城市生活和自然风景景观，而这些主题在法国学院的等级制度中是处于末流的。从绘画风格来看，印象派也与新古典主义相差甚远：印象派画作往往笔触松散，颜色生动，表达的是画家对于一个场景在某个时刻、某种光影条件下的印象；因此，不同于新古典主义通过严谨的线条和绘图的精整所传达的亘古不变的“美”，印象派相对流动的画笔和模糊的色块体现的是对于瞬间性(instantaneity)的强调。他们在主题的选择上也折射了这种强调：印象派画家选择描绘身边转瞬即逝的事物，而不是永恒的历史和神话主题。从我们今天的角度看来，选择当代生活主题似乎稀松平常，但考虑到当时学院派在艺术界的主宰地位，这样的主题选择是极其激进的举动。
为什么印象派画家对他们生活的时代有浓厚的兴趣呢？
因为到了19世纪后半叶，工业革命的持续发展带来了城市化、现代化和人口增长。现代的城市生活，作为一种新兴现象，捕捉了艺术家们的观察力和想象力。
城市人群是印象派画家们热爱描绘的主题之一。在传统的乡村生活里，社交圈相对狭隘，人们彼此间几乎都认识；但在扩张的城市之中，人们有越来越多与陌生人相遇的机会。街上的交错、咖啡馆里的相邻而坐或是公园里的擦肩而过，这些城市里独有的相遇给艺术家们带来了无尽的浪漫想象和创作灵感。
比如Edgar Degas（埃德加·德加）的The Absinthe Drinker, 描绘的便是当时咖啡馆里的场景。苦艾酒是一种高强度的、具有致幻性的酒精饮料，风行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巴黎。它的昵称是“绿精灵”，被认为有激发创造力的作用。Oscar Wilde（奥斯卡·王尔德）曾说过，“A glass of absinthe is as poetical as anything in the world. What difference is there between a glass of absinthe and a sunset?” 但由于它极高的酒精度和致幻性，从1915年开始在法国被禁。
在德加的画作里，穿着时髦的当代巴黎女性和她的伴侣并排坐在咖啡馆里（咖啡馆是时兴的聚会地点），桌上放着一杯苦艾酒，而两人呈现出一种酒兴过后的低沉和疲惫。这与历史画中常见的鼓舞人心的场面截然不同，更真实地刻画了当代生活的场景。这幅画于1876年初次展出时，被当时的评论家们称作是“丑陋”而“恶心”，被迫封存在仓库中直到1892年才再次展出。
随着“周末”这个概念的出现
随着财富的积累和“周末”概念的出现，城市居民的娱乐生活也越来越丰富。 Pierre-Auguste Renoir（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便以描绘愉悦的聚会场景而闻名。他最有名的画作之一，Dance at Le moulin de la Galette, 描绘的便是位于巴黎蒙马特区的Moulin de la Galette的一个典型的周日下午：工人阶层的巴黎人通常会盛装出席，一同跳舞、饮酒并聚餐，度过欢乐的时光。雷诺阿流动的画笔、鲜艳的色彩和细腻的光影，都更好地渲染了这种欢快的氛围。
Pierre-Auguste Renoir, Dance at Le moulin de la Galette, 1876, oil on canvas, 131 cm × 175 cm, Musée d'Orsay, Paris
画作的主题随着科技进步不断创新
除了刻画城市日常的休闲娱乐生活，印象派画家对当时的科技进步也有浓厚的兴趣。火车和电力在19世纪的广泛运用，是他们喜好的两大主题。Claude Monet（克劳德·莫奈）便创作了一系列以巴黎圣拉扎尔火车站为主题的画作：在不同的时间和天气条件下，火车蒸汽所展现出来的形态都不尽相同；而这种瞬间性的形态是莫奈一直所痴迷的。他的睡莲系列、鲁昂主教堂系列画作都是很好的佐证。
Claude Monet, La Gare Saint-Lazare, 1877, oil on canvas, 75 cm × 105 cm, Musée d'Orsay, Paris
电力的广泛运用使得夜景成为了更容易刻画的主题。Camille Pissarro（卡米耶·毕沙罗）就曾描绘过灯火通明的蒙马特大道夜景。电街灯在1875年由俄罗斯人Pavel Yablochkov发明，1878年初次出现在巴黎街道；而到了1881年，为了迎合在巴黎举办的International Exposition of Electricity, 电街灯在主要大道上得到广泛运用。这幅作品可以看作是毕沙罗对于人工照明的效果的研习。
Camille Pissarro, The Boulevard Montmartre at Night, 1897, oil on canvas, 53.3 x 64.8 cm, National Gallery, London
总的来说，印象派的激进之处不仅仅在于绘画风格的创新，也在于它选择脱离亘古不变的历史与神话主题，着笔于转瞬即逝的日常生活，极大程度上挑战了法国学院所规定的高低之分，使得艺术与生活有了更紧密的结合。由此，我们也可以说现代艺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印象派。虽然百多年后的我们已经全然接受了印象派的主题和审美，但在诞生之际的它是被看作离经叛道而饱受嘲讽的。
在接下来的两期文章中，我们会接着讨论一些现如今看上去还是缺乏美感、难以接受的艺术作品，了解它们是如何继续打破艺术与生活的边界。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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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凯，原载：凯斯CACS。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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