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金星 | 回应"被封杀"传闻，新节目即将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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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社评，人物故事，严肃时尚，女性成长

文 / 非非马

金星在中国内地以脱口秀主持人身份突然爆红的时候，我因为身居海外错过了，此前她在我印象里的关键词是现代舞+变性人。

坦率说，我之前几乎就没看过她的节目，但却不断在网络上看到关于她的各种新闻和语录，及至各种“节目叫停”甚至所谓“封杀”事件——这次在英国采访她，我倒是有专门问及“金星秀”叫停原因以及传闻中的“封杀”真相。

而今，仅《金星秀》就在全球收割了大约2亿华语听众，金星也成为过去几年里中国主持界最有流量的“网红级主持人”之一，言论影响力惊人。

却也，一直伴随争议。

作为一名采访者，错过那些热闹的好处是什么呢？我基本是带着一种空杯心态去采访她的，没有太多先入为主，也没有太多预设的立场。

在一个小时的采访结束之后，我承认自己即刻被她圈粉。她的确是一个极其有魅力和感染力的人，旺盛的生命力和自由恣意的生命状态，让人不由地心生向往。

非非马摄于牛津大学OXFORD UNION的一栋百年建筑内

她回答问题真诚又直接——真诚是指态度层面，至于观点本身，这是见仁见智的事儿。基本上，所有问题她都来者不拒，丝毫不闪躲，哪怕有些可能蛮敏感、甚至尖锐。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在我们的读者群里和大家有交流，有几位都提出了对她的一些质疑，主要集中在她被一些媒体批评的“直男癌思想”，比如推崇“男尊女卑”，“女人别跟男人争高低”，总是催婚催生等。

我带着这些“质疑”甚至是“直男癌言论”的“证据”截图在微信上向她求证、追问，她一一作答，而我起初其实有点担心她未必会回应。她告诉我，很多话已经不是她的原话，她的意思被采访的记者很大地曲解了。

金星的经历、性格、言语方式和某些言论，让她自带争议体质，这完全能够理解。我写这篇文章，只想秉持一点，不吹也不黑，只是诚实写写我感受和认知的金星。当然，谁的认知都不会全面，这世间也从无绝对的客观中正，这只是我的一次采访呈现和一份私人解读。

摄影：非非马

1

受邀牛津大学，

这一次她的身份是艺术家

坦率说，最早在牛津大学的中国发展论坛的资料上看到金星作为演讲嘉宾的名字时，我是有点意外的。她出现在艺术板块，谈商业和艺术的矛盾，中国的文化输出，艺术创作的责任，话题其实很适合她。

同一个板块的，有蜚声国际的世界顶级艺术家徐冰。（我此前有一篇关于徐冰的专访文章，对艺术与人生有兴趣的朋友请阅《访问 | 听西方最推崇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徐冰，说艺术、生死与灵感》）

之所以会有点意外，是因为我可能和一些人一样，已经习惯于为金星获得极大世俗知名度的那面：口齿犀利尖锐的综艺节目主持人。

她原本的舞蹈家身份、中国现代舞开拓者，在大众认知里的存在感相对要弱很多。

但是，在金星自己的自我确认与价值排序里，她始终是优先舞蹈与舞台的。她是会在谈话中自然而然用“舞蹈家”来称呼自己的人，对自己的专业成就，丝毫没有要谦虚的意思。

可以理解她的自信与底气，在大小各种奖项与认可里，有一枚含金量极高的法兰西共和国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

那一年，她39岁。

所以，如果让金星在几百万收入的电视节目邀约和几十万的舞台邀约之间做取舍，她说自己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舞台。

这个价值排序充分体现在了她的时间分配上，周一到周五，她都是在舞团上班的。早上两三个小时是她雷打不动的练功时间，下午是她编舞创作的时间。

大概只在中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她会留给电视节目的策划会。她会让电视节目剧组的人都到舞蹈团来开会，不耽误她练舞。她录节目，基本会安排在周末，且不出上海——这一点，她也是为了保障家庭优先。

她说：“舞台才是我的根。”她知道自己的来路，不预设去处，但因为有托底的，也自信永远不会走偏。

跨过四十不惑到而今五十知天命，当下的金星给我的感觉就是，三观自成体系，进退得失已有序，活得自由、明白，且生命力异常蓬勃。这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2

 如何拥有令然艳羡的生命力，

她有两个秘方

生命力蓬勃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有感染力。金星无疑是有此天赋的。本来么，没有感染力的人，也做不了艺术家。艺术家，不是用作品感染人，就是把自己活成一件有感染力的作品。金星难得，两者兼具。

具有雌雄同体气质的人，往往都有不世出的天分和奇才。何况金星算是真的雌雄同体。

说到雌雄同体，我有直接问她，现在身体有没有不适，她说完全没有，和其他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子宫，不来大姨妈。说毕，哈哈大笑。

金星曾在访谈节目《非常静距离》中接受采访

后来因为有读者说好奇她现在是否还需要靠吃药来维持雌激素水平，我也大着胆子在微信里问她了。生怕人家觉得我问得实在唐突与不礼貌，我特别说，如果这个问题您不想回答，可以不回复。

结果她大大方方地答了，没有任何不快：早已停药多时。她告诉我，她只在手术刚结束的一段时间服过药，后来全是靠自己的意念和意志力在维持身体的健康与平衡。

是的，说来真是让人惊奇，金星的皮肤质地、精力状态简直好到令我无比羡慕，眼神清亮、皮肤透亮。要知道，她面对地可是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采访。当然是化妆了，但皱纹与疲惫是再完美的底妆也遮盖不住的。

摄影：非非马

在两个多小时的论坛结束后，没吃午饭又连着接受了一个多小时的采访，她全程声音极富穿透力地从头讲到尾，丝毫未见倦意，且始终坐得腰杆笔直。难怪她舞蹈团的同事会说，她的精力是五六个人份的。

我忍不住问她“年轻态”的秘诀，她说自己从来不做任何美容，秘方就是睡觉和锻炼，加上用一点合适、干净的护肤品。

她说自己有一个本事，就是哪怕有天大的事儿，也能先搁一边儿，倒头就睡，每天睡足六个半小时。因为有此自设“静音免扰”的能力，她的睡眠质量非常好。

我问她是否有年龄危机感和焦虑感，她答“完全没有”，“我一年过两个生日，出生的日子，还有就是每年的清明节，我做手术的日子，从那天算起，我现在才23岁呢！”她笑得十分豪爽，直言养身最重要就是心态好，过好每一天。这心态，大约就像尼采所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而每天坚持练功两三个小时，如此充分的运动，则让她整个人的气血都通了，身体也自然会好。她说，她现在的肌肉质量大概还是三十多岁的水平。

反观我们自己，就不说充分运动了，单就一点，遇事放得下，到点儿就自动切换到不受扰的睡眠频道，就很难。前几天，我项目上的事情突发一点小意外，那晚我无论怎么努力试图关闭焦虑收发器，也很难入睡，大脑自动进入“非得想出解决办法不可”的工作模式。

所以，睡好觉这一点，考校真的是身心素质，验修行啊。

一个人生命力的强弱，其实不仅仅取决于先天的基因，更是结合了后天修行的结果。

3

自由即实力，

她的自由是她挣来的

在采访金星之前，我有在朋友圈做简单调查，结果好多人都说特别喜欢她，我问喜欢她什么，最高频的回答是：真实、勇敢。其实，这两个品质本身就是互相联系的。

一个人勇敢的前提是真实，包括对别人真实，更是对自己真实，能坦诚地面对自己，接纳自己，而后，做出尊重自己内心、坚持自己的选择。这叫勇敢。

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敢，人也很难做到真实。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一个真实的自我。尤其是，当这个真实的自我可能会很“另类”、对周围环境有强刺激、大挑战的时候。

但金星基本是做到了这两点。她的真实和勇敢，不仅为她赢得了粉丝，更重要地是，为她自己赢得了一种宽阔的人生自由。28岁，重新选择自己的性别，拥有了性别选择的自由，这是金星通向自由之路的第一个里程碑。

而“自由”的另一种表达，其实叫“具有选择的实力”。一个人为自己挣来不同程度的自由空间，归根结底，无非是为自己赢得了不同界面的实力。

自由，即实力。

能选择性别，除了有承担手术执行的经济实力，还得有很强的自我认知实力，有承担生理与社会后果的精神与心理承受实力——就不说此事在当时社会所引起的非议，她在术后因为医疗事故，左小腿几近瘫痪，硬是靠复健挽回的。她挽回的不止是健康，还有艺术生命。

当然，她后来能有巡回世界演出的自由，是源于她的艺术实力。

能与国际友人、合作伙伴畅通无阻交流，是源于她的多语言能力。这次在牛津大学采访她，的确有被她的语言学习天赋给惊艳了下。她的英语口语十分流利，词汇量丰富，且就我听到的五六分钟内容看，语法错误很少——大家真的不要以为在英语国家呆过多年的人，语言就必然过关，一定能说口流利英语。

而金星除了一口流利英语，还会说意大利语、法语。和母亲交流，她说朝鲜语，即韩语。她说，她所有的语言都不是跟书本学来的，而是在她跟人的实际交流中习得，她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和人交流。

摄影：非非马

也是，金星最早赴美留学时是21岁，她11岁进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后来念的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就没正规地学过英语。能通过这种学习方式，获得如此准确的语言规范，可说十分稀有了。

金星曾两次受邀在达沃斯演讲

以上之外，金星还拥有了财富自由。财富自由是什么？我的理解是，不需要再为了获取金钱而出售自己的劳动时间，你付出时间做事儿，是为了超越金钱的一些追求，比如快乐、比如人生意义的实现。这不仅仅取决于一个人的经济实力本身，还取决于你对生命价值与金钱的态度与认知。巨富而不得财富自由的人，很多。

金星的经济实力，让她可以每年花300多万去租上海市中心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作为自己的家，而比“付得起300万年租金”更体现她财富自由的，是她的态度。

“

我不在乎是否拥有house，我更在乎的是我的时间和生命质量。房子有价，但我的time和life quality是无价的。

”

所以，能够放弃几百万的电视节目邀约而去做几十万的舞台演出，背后托底的也是一种财富自由，包括经济上的实力，还包括对财富价值的认知。

放弃，也是一种能力，自由不仅仅是通过“获得”来体现，也通过“放弃”体现。就像他也曾为了美国绿卡选择和一位女性朋友在美国假结婚，最后觉得这样疲于应付移民局检查、为了一张绿卡捆绑自己人生的生活实在没意义，最后放弃了，回到了中国。

实力是一盘大棋，算账要算大帐。而人的实力多维了、扎实了，各种实力之间也是能互相补益的。比如，现实面前，勇敢和真实，其实都算易碎品，没有其它的过硬实力，恐怕护不住。

所以，金星能享受比较大尺度的言论表达自由——不委屈自己，不怕得罪人，直爽、犀利，还是因为有其它实力或自由做底。

从性别自由，到语言自由，迁徙自由，财富自由，舆论自由，金星始终在努力为自己拓展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间。

4

 回应“封杀”传闻, 

新节目即将播出

这世间从没有绝对的自由，我们只能是为自己挣得与现实做交易的资本，为自己兑换出最大可能的自由空间。

我问起了金星几个被停播的节目和她“被封杀”的传闻。她显然有牢骚，也丝毫不愿遮掩。

金星在节目中也经常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金星的节目被停播，从《中国式相亲》开始。

“ 

有人说这个节目价值观不正，但我们展现其实是真正的社会百态，那都是活生生的社会现实，难道要我们假装看不见吗？我把现实摆出来，引起观众的各种讨论，对还是不对，留给观众自己来分辨、争论，这就是这个节目的价值，但很遗憾有个别领导看不到这一层。

”

现在，这个节目被停，张国立版《中国新相亲》被推出。

再之后，舆论影响力很大的《金星秀》被停，举众哗然。

没多久，《今夜百乐门》在第一季之后也改名换人，金星被替下。坊间疯传，“金星被封杀了”。

金星否认了“被封杀”的传闻，“停播是事实，封杀纯属猜测与乱传，是有人巴不得你被封杀的传闻给坐实。” 她说至今也没有任何一份红头文件说，金星不能登台，节目不能播出。

“广电总局做的主持人培训班，还请我去做讲师呢。” 她说，前国务院副总理吴仪也跟她说过很喜欢她的节目，夸她底线把握得好。

“ 

我很知道该怎么说好中国话。

”

 那么，《金星秀》还有可能复播吗？

 她笑了，应该很快。新节目正在改版优化中。

这次，她选择与网络平台合作，而不是电视。现在网络平台影响力非常大，她也想做一些新的尝试。至于节目的话题方向，还会是社会类。

她说，停播从另一个角度说，其实也是好事，是一个缓冲，让大家都有机会调整下，重新做一些思考。

除了原有节目的额改版推进，她的另一档全新的广场舞节目，也即将在国内的某卫视平台上线，创意策划是她自己的：

“ 

通过全民大热的广场舞来了解人，展现人生百态的故事。我是舞蹈家，太适合广场舞这个话题了；论和普通人聊天，中国没哪个主持人比我更适合了。

”

她说，观众对她的信任感，就是她最大的价值。真实和真诚是她作为主持人最大的利器。

5

回应“直男癌”式言论：

有些话不是我说的

金星身上最大的争议不是她被人称为“毒舌”的那面，而是在她的一些思想，主要是集中在对她“直男癌”的指控，比如推崇男尊女卑、催婚催生上。

像读者发到我们读者群里的这些截图：

金星被指在节目中对采访嘉宾“催婚催生”

《南都周刊》对金星的采访

乍一看，的确是蛮意外。

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金星自己是活得特别独立、敢与众不同、认为平等、自由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何以会干涉别人的生活自由？而她在家庭中，也比先生都还更“强势”，她孩子都戏说“妈妈是家里的法律”，她又那么强调男女互补，何以会推崇“男尊女卑”呢？

金星和家人

可白纸黑字写着采访媒体的名字，还不是个小刊。我于是向她求证，想弄明白这分裂的逻辑背后是什么。

她说：有些话是我说的，有些话不是我说的。但是我的意思的确是被曲解了。那个记者采访我的时候就有点怪怪的，出来就把我写成了一个推崇男尊女卑的人，后果挺不好的。

“

我从来都觉得女性一定要自我独立，不依附于男人，从经济上到精神上。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是推崇两性平权的，这还用说吗？哪怕就是在社会上还做不到，起码在家里要做到，这才是一个很健康的婚姻环境。

我说女人不要跟男人争，是因为男权社会依然是一个社会现实，你跟男人去争高低，有什么用呢，能争出什么结果呢？白白消耗精力，给自己增加阻力，你不如专注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女人不仅是不要跟男人争，也不用跟女人争，而是自己跟自己争和比。

这个回答，是符合我的预期的。当时在读者群，有读者提出这点质疑后，我就说，金星有可能是想表达一种女性在男权社会的生存策略，用更软的方式去解决冲突，保护自己，保存力量，减少自我发展中的阻力。

关于对女儿管教的问题，她说她的原意就是对女儿会管教得更严一些。一个，她自己和姐姐从小就是被母亲严格管教的，目前看来都出落得不错，所以她认为严格管教是对的。二个，现在社会整体没过去那么安全，一个母亲从本能上会从安全角度出发，对女儿的管教要更严格、更保护一些，这很正常吧？这和推崇“男尊女卑”，不尊重女性有什么联系呢？

至于说女孩子不能话多，她说，其实她生活里就是讨厌所有话特别多的人，不论男女，她自己如果不是出于工作需要，私下里也没有那么话多。人讲话讲到点儿上最重要。

其实，金星是跳舞的，主要是用形体在表达，而这时候，人的确也不能多话，话一多，气就泻了，会削弱身体的表达力。

一个人怎么教育子女，每个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价值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不触犯大是大非问题的底线，不用极端的手段强迫孩子，一个母亲把自己的三观，把自己从生活经历中得来的经验传输教育给子女，我个人是觉得也无可厚非吧，当然，谁都可以表达不认同，也可以批评。

那么对很多女演员催婚催生的事儿呢？

金星说，他们能有这个对话的前提是，对方表达了犹豫和纠结，就是既想要又担心这个那个。这时候，我才会像个大姐姐一样地去劝说，把自己的经验和体会讲给她听。如果对方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或者不想结婚，我神经病啊，要去劝。任何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不仅仅包括是否结婚，是否生孩子。

对于一些评论称她为“直男癌”，她一点不含糊的否认：我才不“直男癌”呢！

这里需要补充说一句，我基本没看过金星的脱口秀节目，也不可能为了写这篇文章，就全部穷尽，也许她的确是有言论很富争议，也可能很多观点我自己也不认同，此处我只能写她对这两处质疑的回应，展示我通过采访看到的、听到的。

6

金星采访问答实录

前面我写到，如今的金星“三观自成体系，进退得失已有序”。她未见得是个深刻的思想者，虽然她点评社会万象。我也不会为了寻找社会与人生的真知灼见去看《金星秀》。

它和《奇葩说》一样，在我心里还是会被定位成一个综艺娱乐节目，但我认同马东说的，金星有着从她完全与众不同的经历中得来的独特人生经验和智慧。我也特别能理解蔡康永为什么说，和她意气相投。

下面是金星在我们这次采访对话过程中的一些精选实录。

1

谈价值排序

我的出身和根基是舞台。2017年，我一共跳了70多场。几乎每个周末都在舞台上。周五是脱口秀，周六是舞蹈。

我做电视影响力大了，这很好啊，我可以来推广舞蹈；我赚的钱可以滋养我的舞蹈团，当然现在金星舞蹈团商业上做得已经很好，完全能自给自足了。这一点，我内心很平衡，心理很健康。我有底气。

但是，我的日子比我的事业更重要。我早上六点半起来，然后就蓬头垢面地在厨房里看着汉斯做早饭，他做，我负责陪伴，然后九点多去舞蹈团上班。每天上午练功两个小时，下午是舞蹈创作的时间。

下班了，回家吃晚饭。尤其孩子们在的时候，我是早饭和晚饭都一定要和孩子一起吃的，因为你错过了，以后也补不回来了。通常是晚上孩子们睡觉了，9点以后到11点，朋友们会到家里一起来聊聊天，然后11到12点准时睡觉。

金星和家人

2

谈金钱

我没有做任何商业代言，做代言是要负责任的，这个钱，我不挣。钱追着你跑是境界，而不是你追着钱跑。我是追着事情的。所以，我先生经常会给我鼓掌，说你不错啊，还能拒绝金钱。

花钱是个艺术。我没出大名的时候，也不错。我不买房子不买车，没孩子的时候，我打车。

我始终和资本之间保持距离，如果资本绑架了我的自由，我不要它。因为自由是无价的。

3

谈成功

这是一个资本绑架的社会，都在向钱看。媒体都在鼓吹所有人都要当老板，所有人都要创业，当CEO，我觉得要调整，我就想做个普通员工、过普通人的生活不OK吗？为什么，不当老板，演员不成为明星就是失败呢？开什么玩笑啊！你去鼓励大学生创业，他都还没接触社会，创什么业啊？！

我以前是也很渴望成功，后来我明白了，你要有耐心，be patient 。 而且成功是没有固定标准的。你的成功，和别人没关系。

我从小就告诉自己，我将来可不要做个starving artist（饥饿的艺术家），我给自己定了个标准，36岁之后，我金星只坐头等舱。但这个标准是我自己给自己定的，不是社会给我定的。我定下一个标准，我就必须去努力。我有很多梦想，但我不是幻想家，I make the dreams come true. 

我的孩子，小的时候跟着我，抱着一起做公务舱，但是一上小学一年级，就让他们乖乖去坐经济舱。孩子问我为什么啊，我说妈妈也是从后面坐上来的，你现在也从那里坐起。将来想坐到前面，你得自己去挣。

4

谈两性关系

工作上一定要抛开性别。

情感上，谈恋爱和组建家庭还是不同的，要选择清楚。决定要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婚姻要懂得示弱。婚姻是妥协和包容的结果。

两个人在一起不能也不用强求一致，人生是360度，基础三观相似，能有180度重合，就已经很好了，剩下的180度，你可以从朋友，同事里找，干嘛要200多度、300多度的重合？不能太贪。

人无完人，你要允许自己有缺陷，允许对方有缺陷。

组成家庭，最重要的不是相似，而是互补。相似的，你去做朋友吧，做商业partner。

我和我先生就十分互补。我是开拓性、胆大，我先生是谨慎，soft，那些我没有。我每次和孩子发火的时候，他一瞪眼，我就会乖乖地走一边去。

金星和丈夫汉斯

我们家孩子会说，我们家妈妈就是法律，太厉害了，爸爸很人文。（笑）

男女之间的平等，不体现在彼此的所谓门当户对。论经济实力，汉斯比不上我，说社会拓展能力，他也比不上我，他太太也太能了，如鱼得水的，但这个不对等没问题啊，人家介绍说，这是金星的先生，他没问题，我也没问题。我不会说，你怎么还不努力啊？这说明你还不够自信啊，你如果按照传统的观点，觉得自己必须依附一个男人才有价值，或你觉得你男人比你强，才能证明你的价值，那这是你的问题。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感，尊重人，也包括尊重女性，尤其是对女人会往后退一步，让一下，有涵养和修养。这些汉斯都有啊，就是没我的挣钱能力呗。

我跟我孩子们说，我为什么那么爱你爸爸，因为他的品味和耐心。（笑）你看他选择我这样一个女人，多有品味啊！还能包容和理解我这么有个性的女人。我为什么不会出轨，因为这个男人太好了，出轨的成本太高了，就算了吧！（大笑）

今年8月18日，我们要举办婚礼，在意大利，在我们的孩子和亲戚朋友的见证下。我想，这对孩子会是一个很良性的影响。

5

谈未来

未来？顺其自然吧。

我以前也没想过我会做主持人。

我是一个演员，只要给我一个舞台，大幕拉开，我就deliever最好的演出。

我从来没有离开舞台。

非非马写在后面：

先和大家道个歉，也解释下。昨天的推送之所以删掉，是因为要修订个别细节。金星是很耿直敢讲，也都同意刊出，但她的团队出于保护她的目的，希望稍微谨慎些。可以理解。

争议不断的金星无疑是个很多面的人，也肯定不会是个完人。我们自己谁又是呢？

我看她和杨丽萍担任评委时冲突对的那一段，就觉得，两人的观点其实各有道理，但金星最初的确表达得激烈了些，而杨丽萍那一拍桌子，也足见是刚烈之人。

我后来有问金星，这是事先安排的冲突，还是现场的真实反应，她说都是现场，现场的冲突更激烈。播出来的时候，已经剪了一些了。

所以呢，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是局限，但也可能恰恰是成就自己的钥匙。

因为采写这篇文章，我看了一期完整的《金星秀》，她第二次采访周迅的那期，还看了一些拍金星的纪录片。

个人观感，综艺节目主持人金星，和练功房里的舞蹈团长金星，以及舞台上的舞蹈家金星，气质和状态真是差异巨大。

前者像街坊里口齿伶俐的热心大姐，集合了锋利爽辣与苦口婆心，冒着热腾腾的烟火气；后者却要沉静、专注得多，是一个沉浸并享受于用身体作自我表达的舞者。

比之于脱口秀主持人，我个人会更喜欢她在练功房以及舞台上的状态，会让我心生感动和尊敬。

有机会去上海，一定会去看看她的舞蹈演出。

非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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