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街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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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洛斯之翼融化了
两个未完成的飞行器摆在舒满胜的工作室。
红色不锈钢架的“飞行背包”试飞过,涡轮发动机还在上面,矿泉水桶底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柴油,但钢材材质不过关,在发动机的火焰下开裂了;另一个“水陆空三栖飞行器”做了半个月,仅有框架。
它们被一堆杂物包围着:钢架、电线、螺旋桨、电子元件、飞机模型、椅子、纸箱、塑料桶、花生壳、食品包装袋——在墙角还有一个由床垫和被子组成的铺盖。舒满胜和妻子王银香再次分床后睡在这里。
2008年,舒满胜家位于江夏的老房子拆迁,他得到了两套一百二十平的还建房,和一百八十多万人民币的补偿款,正式开始"造飞行器"。
充当床头柜的地方,放着空气拔罐器、电视系列片《人文·大家》的CD、舒筋活血外用消炎的药物。虽然舒满胜一再强调自己“不会生病”。
腰痛,下雨时身体会疼,骨折处骨质增生,撕裂过的肌肉长出硬结,左膝盖曾整个抛飞、如今被打上钢钉固定——这使得舒满胜每次蹲下时都有弹响。他称之为“特异功能”。——但他觉得疼痛是“心理作用”,可用意念消除。
他说这些伤痛对他没有影响,“年纪越大越灵活”,下楼梯喜欢扭着脚三步跨完,即便此前左脚掌因这种孩子气的冒失举动而骨折过。
▫️打钢钉的膝盖
▫️久病成医用在舒满胜身上再合适不过
2015年与武汉某家无人机公司合作前,舒满胜的每次试飞都以受伤告终。
“最轻是一个位置骨折”,最重的一次,两处肋骨骨折,四肢均有轻重不同的骨折现象。受伤次数多了,舒满胜渐渐学会了自我治疗,也开始有意隐瞒医生和媒体,“不想让报道增加负面内容。”
左臂骨折他说右臂痛——即便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医生建议他住院,他也拒绝了,去私人诊所打石膏,回家后嫌痛,又拆了自己打,“那水平还不如我自己来”。
身材矮小,皮肤黝黑,额头皱纹深重的舒满胜,曾两次直面死亡。
一次是2012年,他做了一架双层复合翼飞机,因为技术问题,重心太靠后,所以当飞机以七十码的速度起飞时,失去了控制。在空中呆了一分钟,画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后,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垂直落下。
“没受伤,一点都没有。”但他也表示了后怕,如果不是一点五米高的机翼先着地,“100%死了”。
▫️双层复合翼飞机骨架
另一次是下雨,舒满胜正在焊钢架,左手抓到电线,不慎触电。他先是仰面,然后侧面倒在铁皮上,耳鸣,身体不断地震颤,把钢管都踢了下去。
“我看过电影,人在死的时候幻觉好像几十年,我真的是感觉好几十年了,大脑就像快速放电影,什么都想起来了,最后想的是,怎么还没死。”
垂死之际他看到插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打掉,活了过来。他面色乌黑,中指被电流打穿了,身上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坐了十几分钟才有力气打电话求救。
▫️触电的中指
尽管舒满胜不愿意承认,但在与无人机公司合作前,他的每一次驾驶飞行器离地的举动,都是一场生命的赌博。
这是因为舒满胜造飞行器的方法——“土飞机”造法十分原始。他是在网上学会“造飞机”的,方法简单粗暴,但对初中学历、有十几年机电和汽修经验的舒满胜来说恰到好处。
舒满胜的“飞行器”至今沿用着这种思路。首先计算发动机动力,然后算出外框支架、柴油和人的重量,前者大于后者便购买材料制作,如果焊接过程中,产生因加固而超重、外观设计太丑等问题便重新制作,直到确认能飞出想要的效果。
从字面来看,只要学过简单的物理和数学知识,任何人有钱都能“造飞机”。所以在网络上有不少专业人士“鄙夷”舒满胜的飞碟,称它“碟形直行机”、“放大版多旋翼飞行器”,“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但舒满胜觉得,没必要和“不懂的人”较劲,“让他们按比例放大,看它能不能飞,100%飞不起来”。
从09年10月花费两千、造出第一架单发动机单螺旋桨的固定翼飞机开始,到如今,舒满胜共造出二十余架飞行器,主要是固定翼飞机和飞碟。他对三角翼飞机等"也有研究",经常和爱好者在网上交流。
前段时间舒满胜甚至还萌生了造航母的计划。九米多长,自行设计的图纸,“按辽宁舰等比例缩小三十五倍”,计划航行二百八十公里,“材料都准备好了”,但没实施。他展示的设计图类似船模玩具的组合图纸,只有船的外观,没有发动机和内里的设计。
舒满胜没有想过使用高科技的问题。一方面是“智能手段”,像波音737,“一样会坠毁”,成本又高,而他要的是“能飞就行了”;另一方面他坦诚自己“只有初中学历”,没有自学过造飞行器的专业知识,遇到困难就问人解决方法,仅此而已。这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自学机电、汽修的经历一脉相承。某种程度上,舒满胜是个追求实用的经验主义者。
在开始造飞行器的几年,舒满胜除了受伤,还收获了他想要的名气。摄像机加长枪大炮的包围,让这个年过四十,在农民家庭长大,面对镜头因为紧张而表情呆滞的中年男人,第一次感到“全世界在倾听他的声音”。
全国各地的媒体蜂拥而至,国外媒体也来采访。东方卫视2011年有两个节目邀请他,其中《中国达人秀》舒满胜带着他的两个发动机去了,那时无臂钢琴师刘伟在录制,他在后台搞了一周,“没做成”,所以就没录,发动机留在那里,自己回了武汉。
这是舒满胜仅有的上综艺的经历。虽然他说自己“记性不好”,但对这段经历却如数家珍。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离开江夏流芳街、离开武汉的时候。
造飞行器十年后,舒满胜的伊卡洛斯之翼融化了。今年过年,他做了最终决定:不再造飞行器。
2018年12月2日,舒满胜的飞碟最后一次公开“走秀”,全国媒体又一次注意到了舒满胜。
记者向他转达了民航管理部门的话,说他是“违法的”、“炒作性质”。十年间,相关部门一直关注着这个多次违规的“野生发明家”。2010年曾有三名工作人员当面对他宣讲法律,但那时舒满胜“不服气”,想着“才刚开始就被喊停”,于是怼了工作人员,偷偷起飞——代价是右大腿骨裂、小腿轻微骨折。
今年再次被警告,舒满胜决定放弃。
一方面是这么多年,违法不是一次两次,“不能总这样让人生厌”;另一方面“使命已经结束,再做也没意义”。他说自己造飞行器的目的,是为了出名,“好推广完美教学模式”。舒满胜说这是他从十九岁起就有的梦想如今的责任,而飞行器只能算手段和爱好。
未完成的两个飞行器,以及室内、室外堆满天台和屋顶的各种钢材、螺旋桨、电子元件、发动机,花费“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的材料,舒满胜准备卖掉,“五折、四折、都要卖掉”,卖不掉的,当“废品”处理。
舒满胜已经在闲鱼上卖掉了几台发动机。因为售价过低,一位买家质疑发动机是假货。
大舒村的外星人
江夏区流芳路,武汉工程大学对面,在一堆广告牌的包围中,“外星人公寓”的黄色logo尤为醒目。绿底,布满小字,还有一张修改后的身份证:
姓名:外星人舒满胜;性别:希望相关专家鉴定;出生:为地球村更美好而生,正义和公益代言,(完美教学模式)推广至死方休”;身份证号码,出生年份从“1966”改为“0066”,其余不变——舒满胜不担心有人拿它做不好的事,“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
外星人源于周围人的嘲笑,即“精神不正常的人”。
1966年出生的舒满胜,五岁半上小学,读了三次初三,十九岁毕业后,托熟人介绍,当了机电修理学徒,自学两个月后出师,与人合伙开店。因工作需要,在废品站认识了右腿有些不便的会计王银香。1990年,舒满胜和王银香结婚,婚后先有了一个女儿,随后又有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93年,舒满胜大女儿两岁,感于自身经历,他在全国跑了几个地方,想找一所“专业的”学校教导女儿。在他的构想里,“社会和家庭参与教学就是不专业”,他需要的专业学校,是“我给你钱,孩子交给你,多少年后孩子要达到我的要求”,双方需签订合同。舒满胜说自己找遍中国都没找到理想的“专业”学校,只好放弃。
02年,舒满胜儿子开始上小学,“很自卑,成绩一直不好”,于是他请假带孩子到襄樊某武术学校,和校长商量:每年给两万,只需让孩子学会三样东西,前空翻后空翻、双节棍和一套完整的拳。但最后舒满胜的儿子没有学会。再加上成绩一直优秀的侄女,因为一次考试失误遭到老师批评,突然精神分裂,舒满胜对中国的教育“愈发失望”,自己办学的想法再次萌生。
在那之前,八十年代,舒满胜还是机电修理学徒的时候,就已经“思考了一两个小时”,有了“成熟、完善”的理论——“完美教学模式”。
舒满胜称它“集社会所有培训于一线”“满足全球任意国家所要人才的要求”“满足所有家长对子女的期盼”“满足所有学生的需求”。他认为它是“未来几十年内最完美的教育”,直到类似“纳米机器人注射”的“液体芯片”产生,注入它的婴儿“刚出生就能喊爸爸”,像“科幻电影”中的情节。
舒满胜引用了一些名词——“美国素质教育”“早稻田教学”“中国教育部长谈改革”——佐证他的观点,“完美教学模式融合古今中外最成功最科学的教育案例,我不是教育模式的发明家,只是搬运工”。
舒满胜说他的办学方法是“通往教育最理想状况下的微曲线的直线”。
舒满胜有一个商业“杀手锏”,以此淡化自身学历的负面影响:无条件退款。
“有人说我误人子弟,一个月怎么误呢?上不满意你带走。”随时带走,随时退款,即便实现了它的教学目标——考上“清华”“北大”,不满意也可以退款。
舒满胜称之“傻子办学”,其一是字面意思,傻子办的学校,其二是汉语的延伸意义,傻子都能办的学校。舒满胜说,“完美教学模式”任何人都“完全可以复制,就像生产流水线,按一个开关,不需要你有知识”,所以必须先“申请知识产权保护”,才肯落于书面。
他自己写不出来,可以口述,但“必须在媒体的见证下”,证明“完美教学模式”的专利是属于他的。“100%过的”,舒满胜丝毫不怀疑专利通过的可能性。
03年前后,舒满胜带着“完美教学模式”游说过很多人,街坊,村长,得到的回应是嘲笑。女儿知道后,用离家出走要挟,王银香也用离婚相逼,于是他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从未放弃”。
除了周围人,舒满胜这些年咨询了不少教育人士。在光谷一所中学任职的亲戚,武汉工程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的老师,大学校长,但他们的答案都是“100%不可能”。讲到这里,舒满胜用手指在空中打了两个叉叉。
被人拒绝多次,舒满胜心里有些愤慨,“100%可行的”,但面对一个想辞职办教育、同样是飞行器爱好者的网友,他在讲了构想后又表示不能细谈。他对自己能否有权力把控“完美教学模式”的发展方向,表现得忧心忡忡。
08年拆迁后,舒满胜有了较为宽裕的资金,有人建议他把自己炒红,这样自然有人投资。舒满胜想过去非洲卖中药,还有其他一些让村民难以理解的事,最后他确定了造飞行器,“我只会做这个”。
为此妻子王银香又和他吵架。舒满胜如今视力、听力下降,头发花白,他把这些都归之于与妻子的长期争吵。为了向王银香和亲戚证明造飞机不是因为精神病,舒满胜去医院做了心理测试,99.7分,只有两个情感方面的回答有些问题。
尽管做了测试,亲戚们仍一度怀疑舒满胜贿赂了医生。渐渐的,在大舒村人眼里,舒满胜成了“精神不正常”的“外星人”。
舒满胜觉得这个称呼“挺好”,是种“自嘲”,13年,舒满胜干脆把自己经营的公寓从“蜗居”改为“外星人公寓”,没想到生意因此变好了,连带着门口水果摊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舒满胜的世界
舒满胜是个“爱思考的人”,思考方式带着朴素的经验主义,这让他的一切行为有迹可循——为了办学,需要投资,要先出名,所以要炒作,要造飞行器。
在放弃飞行器后,三月上旬,舒满胜在武汉工程大学的食堂门口,策划了一次行为艺术。
脖戴枷锁,脚缠脚镣,头顶横幅,写着“‘外星人’发明了天天‘玩’进‘北大’‘清华’的教学模式”,对着围观的学生,舒满胜念出和一位“腾讯特约拍客”协商修改后、存在多处错别字的“通稿”。
拍完照他们立刻离开了,“因为还有事”,随后舒满胜把一段他写的、“别人会说的话”发给拍客。拍客担心会有负面效果,但在舒满胜的坚持下,修改化名后用在了通讯中。
“武汉工程大学教师王军(化名):舒满胜在工大开了多家宾馆,此举就是为了炒作他的宾馆。我们专业的从教工作者和全世界这么多的教育专家都不能保证让每个学生都能上‘清华’‘北大’。他一个初中农民,搞了几个飞行器,就说自己发明的所谓《完美教学模式》?凭什么?有点天方夜谭呀。”
面对质疑,舒满胜也坦率地承认“完美教学模式”有许多“过于理想化”的成分。
如“完美教学模式”的学校要“高科技办学”,餐厅、运动场、教室等诸多功能融为一体,“有一套工程”“需要它是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学校在卫星图上看不到,自然覆盖率100%”,屋顶上都是“植被、水”,还有阳光收集、自然能源利用等装置,“没有污水,垃圾零排放”。
同时学校不存在老师,只有“二十四小时陪同”的“服务员”。和传统教育从业者相比,服务员“有耐心,不体罚”,和学生“是平等关系”,因为是“挣钱”的,而且他们和学生的行为全天“处于监控下”,会在网上直播。
“服务员”只有引导作用,真正的教学来自多媒体,依靠视频。学生们如果有问题,听不懂,就“一遍遍反复看,早晚学会”。
“学生要做活动,做公益,在社会上演讲、表演,非常充实”。二十四小时集体生活,一同起床,直到睡觉,时间被安排得很满,“没有假期,每天都是假期”,野炊、爬山、学习,所有内容都是“玩”。因此舒满胜放言,让孩子开开心心地“玩”进“北大”“清华”。
不得不说,舒满胜身上有种江湖智慧。他的本意,并不是指100%进“北大清华”,而是100%“二类以上学校”,是指“成才”。之所以使用前者,舒满胜说一方面是“为中国打广告”,另一方面是“炒作”。
所以当武汉工程大学的一个学生说,“100%北大清华?装得了那么多人吗?天天玩也能上,你别侮辱别人智商。”舒满胜很生气,“这种人没有智商!看不到双引号!”
舒满胜最近又有了一个行为艺术计划,但强调不能提前透露,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是炒作”。他希望媒体把注意力放在“完美教学模式”上,而不是谁在做行为艺术,或者说炒作。
他计划通过一系列的行为艺术,唤醒媒体、乃至社会的注意力,在媒体的见证下,评判“完美教学模式”的可行性。
为了办学,舒满胜办理了“幼儿园资质”,再往上还没有,但“所有东西会办的”。先从幼儿园办起,教学内容在网上“直播”,这样就会有“资本、企业、国家、甚至不见得是中国来投资”,“有钱了,后面的资质也就好办了”。
月亮与六便士
“这个社会99.99%的人需要回炉。”舒满胜说,所以他不想家长和社会参与教育。
舒满胜在家里排行第五,六个孩子,四男两女,还有个妹妹。左眼天生有些斜视,三岁才学会说话,口齿不清,被人起了个诨名,“夹舌头”,这让他很自卑。五岁半上小学,但直到三年级还穿着哥哥淘汰下来的条褂,一年一件衣服,没有裤子,所以皮肤黝黑,“晒得一层油”。
那时家里吃饭,一桶米一斤六两,八口人吃,煮开花后先用漏勺捞满两个碗,给两个哥哥,其他人吃剩下的,“就几粒米”。现在舒满胜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吃最差的”,好的给孩子。
上学后,因为“个子矮”“长得丑”,加上那时全班五十多个人,舒满胜成绩位于中游,“不好”,所以被老师放在最后,举手不理,“当空气”。他心理有个疑问,觉得“老师不该这么教”,“为什么老师教了我不懂” 。
在舒满胜朴素的经验主义思考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教得次数少,需要不断的重复,所以他认为自己的教学模式里不需要老师,多媒体比人更有耐心。
十九岁走上社会后,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只有五十多斤的舒满胜遇到不少歧视,被人当作好欺负的对象,这让他打了不少架,也进过派出所。孩子出生后他平和了不少,但有“两次滑铁卢”。
2004年,为了赚钱,舒满胜买了两辆巴士,当起大舒村租车队队长。05年6月,为了赶赴中考,十九人的巴士被硬生生塞了五十七人。当天司机临时有事不能开车,只有F证的舒满胜赶鸭子上架,结果发生了“武汉当年最大的车祸”。为此,舒满胜赔了四十七万,生活因此变得拮据,还背负了许多骂名。
11年,武汉工程大学食堂承包人沈某,用做生意的借口邀请他入股,舒满胜嫌签合同复杂,打了张一百万欠的条。结果沈某带着“五百多万逃去山西”,虽然后面被抓回来“蹲监狱”,但舒满胜的一百万“要不回来了”。
12年舒满胜曾戴着枷锁到武汉工程大学讨债——七年后他重复了这一行为艺术——但如今他说,“这是好事,一百万没了,但对人是反面教育”。
▫️外星人公寓三楼天台 曾经试飞的地方
家人未曾让舒满胜感受过温暖,“分家该给我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而他的妻子、孩子也不曾理解他的想法。
舒满胜觉得自己从小就未被平等地对待过,这是教育的问题。“有的人遇到挫折就会仇恨社会,我是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不会有这样的社会,我就希望改变社会。”
所以他希望能得到媒体的支持:“我拼命地做这个事情,我也推心置腹地和你讲解了我的想法,我也确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就是你们起码不会厌恶我,你肯定也会佩服我的想法,不管能不能成功,你即使有疑问,觉得这种精神、想法确实是好,万一确实是事实呢,万一它真的能100%呢?”
在某一时刻,舒满胜松了口风,说教育改革不是非得按“完美教学模式”来,他可以抛砖引玉,引起“社会讨论”。
舒满胜“即将离家”。
他开始想的是,有三个门面——16年收购外星人爱恋主题宾馆,17年天宫宾馆——都在武汉工程大学附近,还有九套房,每年二百万收入,可以抵押一千五百万。他曾打算用房子抵押七百万,租借龙泉山的武汉市第二社会福利院,作为试点,一方面收容里面的十几名孤儿,一方面对外招生,还打算打造多个“声光电“飞行器,走“娱乐路线”宣传。但老婆和孩子不同意。
于是舒满胜计划把财产信息放到网上,告诉别人自己不缺钱,然后“不带一分钱走,别人给什么吃什么”,在全国范围展开游说,“别人骗子都能赚钱,我实实在在做事,为什么没人支持?”
一个孩子一个门面,三套房,母亲住在还建房,有医保。舒满胜自觉人生前五十年的努力,对得起“大家、小家”,此后自己要为梦想而活,“为推广完美教学模式至死方休”。
舒满胜认为这是他的社会责任。
舒满胜曾自费五六万,修筑了天宫宾馆门口的停车场,没收附近商户的钱。“都是一个村子的”。外星人公寓门口水果摊的老板说,“他是个蛮好的人,和平常人差不多。”
但他不知道的是,舒满胜正在做追寻“月亮”的最后准备,和家人说好了,净身出户。
text | 王博璨、阿帕
photo | SANTA,部分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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