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和文学一起深海夜航
如今，再回忆起2020年初的那段疫情时光，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在那些惶惶不安又孤独难挨的夜晚，每个人都好像在一片没有指引的深海中沉浮。
苏州作家朱文颖就是在2020年3月，这样一个迷茫、充满未知的时刻，创作了小说《深海夜航》。小说描绘了一座南方小城，一家外国人开的蓝猫酒吧，一干中外各色人等，在一场大流行病即将到来之时，如何向这个世界发问。
庞大的多线叙事结构，让这本书并不是特别易读，直到丰富的人物依次登场，阅读就像在观看一场舞台剧，不同文化之下的思想、观念的碰撞，关于现实与未来、哲学与玄学的思考，就像珠串一样不断地滚落到面前，越品越难以把书搁下。
正巧，上周末朱文颖带着新书来到武汉，并邀请到了池莉与李修文，一起于卓尔书店三楼举办了一场新书分享会，借这次难得一遇的机会，我们也在现场感受了三位作家对创作与人性问题的解读。
被命名为《深海夜航》的书，其实和出海、远行没有任何关系。
小说主要描绘了在大流行病刚开始的时期，以蓝猫酒吧为中心所形成的小型乌托邦，在这里活动的各种不同身份、不同国籍的人，他们内心细小的思绪和恐惧在大流行病之下被放大，这样的状态，被很形象地总结为“深海夜航”。
· 作家朱文颖 ·
“于我而言，这个书名是带有寓言性的，我觉得每个作家或者每个成年人的心里，都有这样一种意识叫深海夜航。就像一场在深夜里发生，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的梦境。”
在朱文颖看来，深海夜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段状态，不同人用这四个字会写出不同的故事。
就如小说中的蓝猫酒吧，浓缩成一个小型的世界，在此间来往的人都在消化着不同的痛苦，想逃离的身份、中西文化的冲突、事业发展、夫妻关系、自闭症儿童的养育难题等等……
对于每段陷入深海中的挣扎故事，朱文颖也并没有用“确定”的叙述给到每个问题的解法，反而更像是带领我们一起加入这场航行。
这在池莉的解读中，被称作为一种力量。
· 池莉分享从书中收获的力量 ·
“任何故事，任何游戏，我们都不陌生。我们陌生的是，我们自己需要什么。”她更希望我们抛开对主题的解读、对故事设计的揣摩，单纯地开始阅读，收获源于文字本身的力量。
在如今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尽管我们的文化、地域、国籍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但深海夜航的时刻会将我们放在同样的处境之下，尽管我们都挣扎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是在等待同一种解救。
而正是文学，超越地域、国家，给予我们这种在黑夜中同行的力量。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城市的精神也会滋养写作者的笔触，当武汉最具影响力的作家和苏州代表性作家齐聚一堂，作品中的地域性难免成为一个被探讨的话题。
“我觉得现在大家聊到一个地域性，比如说提起苏州元素，那可能就是一个小巷，或者小桥流水。”朱文颖说如果这样去想的话，那大家可能就要失望了。“真正的地域性，更像是一个城市精神气质的外化。”
在以往，姑苏是烟雨弄巷、小桥流水，武汉是江水码头、江湖气魄……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城市，尤其是大城市，在形态上的差异会越来越小，那些记忆中的传统地域性，正在被模糊，城市在碰撞，也在被洗涤。
谈到这里，李修文说他在小说中看到的，是一个正在遭遇剧烈碰撞的苏州。“过去的作家非常喜欢写这种城乡差距，但是今天实际上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大家都概莫能外。”
· 李修文谈到小说中的地域性 ·
在如今这个时代，书写一个我们记忆中被刻画好的城市并不是难事，但于变化中找到城市中不变的内核，找到让我们相聚的处境，才是对作家的挑战。
就如《深海夜航》即使没有明说故事的发生地，也能感受到苏州作家独有的细腻、敏感。
也如池莉写不尽的武汉故事中，能寻找到的武汉人的粗与细。
探索如今的城市的差异化、地域的独特性，倒不如投入其中，感受在碰撞中焕新的城市，才能抓取到城市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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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样一部展现时代变局与人生景观的小说，却是选用了一对中年夫妻的倦怠婚姻生活作为开头。
分享会结束，趁着朱文颖老师签名的空隙，我也向她请教了对于这种倦怠情绪的看法。
“你认为这个是一个负能量啊？但我恰恰认为这是生活的本质。”
朱文颖告诉我，在她看来，人生永远都在面对这些困难，倦怠也好、消极也好、困惑也好，甚至可能并不存在一个最终的解决方式，或许随着我们认知维度的提升，会走出原本的困境，但最后还是会进到另外一个困境中。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本质。
“我们永远需要文学、艺术，这些看起来和我们现实生活的利益不能直接捆绑在一起，但文学里的希望、温暖或者清凉，可以带领你度过那段时光。”
就像小说结尾的那句话，文学中引领我们的神秘力量一定是什么，只是我们还不清楚而已。
《深海夜航》
朱文颖签名版小说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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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kers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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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or 编辑 · 汤圆
photographer 摄影 · 赵凯文
designer 设计 · 后青当
「你也有深海夜航的时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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