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旋 | 我跟中科院物理所的小往事
2018年6月1日,星期五
陌上美国
编者按:一听说咱要办公号,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前辈就给我推荐冯教授援助赠稿。虽然跟冯教授认识时间不长,已经被他的知识分子的平易近人、自然不造作的风骨所感染。看着他跟这些努力正能量改变推进社会发展的各种人的交往经历,包括冯教授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就能发现奋斗中的人的真实、平和却又越来越闪亮、强大的足迹和故事。
2017年12月中旬的时候,当我在上海交大李政道研究所访问的时候,我非常高兴见到了老朋友于渌院士。我也不太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大概都是在80年代的时候,不过一定在1986年前当他受聘于联合国(意大利)国际理论物理中心为凝聚态理论部主任。
图片来自达旋专栏公号
见到了于渌令我想起了我跟理论物理中心的另外一位教授的往来。在1981年,当我刚从丹麦哥本哈根的玻尔所回到美国费城的时候,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来自我的一位新加坡老朋友章礼南。当时章礼南是维珍尼亚理工大学的物理教授。
电话里他告诉我说他们那边有一位访问者来自北京,是一位物理学家。礼南也告诉我过了几天这位访问者会离开他那里,转去纽约市立大学去访问他的哥哥章义朋,也是物理教授。章礼南接着说费城刚好在维珍尼亚州跟纽约的当中,而且费城又是美国的立国古城,所以我愿不愿意接待这个访问者跟他的夫人在我家住几天,同时陪他们看看费城的风景。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我甚至没有问他这位物理学家的名字,也没有问他是在中国的哪一个单位。不过我记得告诉张礼南我住的房子很小,不知道对他们会不会很委屈。我不记得礼南有说什么,我只记得他笑笑而没回答。
过了几天,在我家门前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俩人,给我和我太太的感觉是可用诚恳两字来形容。见面之后,他们马上对我们表示由衷的感谢。我记得我告诉他们我们房子很小,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介意。我记得那位男士给我很爽快的回答,那就是[我们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住的是筒子楼。所以你的房子再小,跟筒子楼一比的话,只能用豪华两字来形容。]我记得当时他讲了那句话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筒子楼]。
这个要到一年以后,我到了吉林大学去访问,看到好朋友吴成礼跟他夫人跟两个儿子住的9平方米的屋,煮饭在走廊,厕所在走廊两端的筒子楼我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我们的小屋内从来没有接待过这样的中国客人,同时这两位夫妻十分寡言,所以我记得至少有一天以上我并没有请问他们的大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我才向他们道歉,然后请问他们的大名。女士先说她的名字叫郑爱琴(假如我没记错的话)。男的说:[我姓周,名字叫光召。]我听了立刻吓了一跳。
自从中国改革开放之后,我就听说中国有一位著名物理学家叫周光召,他著名的理论工作[赝矢量流部分守恒]我还花了时间去读过。周光召对中国的贡献是无人不知。所以我做梦也没想到作为一个年轻的助理物理教授,我和我太太和我们7岁的女儿竟然有幸在我们家能够招待周光召夫妇。
周光召夫妇在我家住了大概三天。在这三天内我们把费城周围的景点逐一地仔细看完了。我们看了美国的自由钟,旧国会大厦(独立宫),在费城附近的一个非常有名的花园,还有在我家附近的一个景点叫Valley Forge,那就是华盛顿再跟英国打独立战争的时候的一个很有名的兵营。周光召给我的印象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去访问他都问非常准确的问题。这表示他们来费城之前已经对费城做了应该做的功课。
我记得在那一次认识了周光召后,之后我每次访问中国的时候,只要他在场的话,他一定会走过来跟我握手问好。我记得有一次我的同行人员感到非常惊奇,中国科学院的院长竟然会特别走过来向我问好。这很可能使她对我的尊敬忽然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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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召当了相当多年的中国科学院院长。在他任内中国也起了非常大的经济、文化和科技的转变。这个转变也对中国科学院带来了变革的动力。到今天,中国科学院也开始成立了所谓[中国科学院大学]。我相信这是因为科学院除了做纯科学研究之外,也要把科学院的人才投入教育当中。这种转变所需要的一定是非常有远见的领导。我猜想周光召在他当院长的那段时期一定也为了这个可预期的转变铺好了路。
转载自《达旋专栏》公众号
《冯达旋 | 我与张纯如Iris Chang最后一面的回忆》
《中兴被救,美国获得的筹码是几十亿农产品免税和高通在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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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路谈笑时政,做着轻狂的梦难以言表的思念特开此公号,祭奠我们一路走过的青春和剑气如虹的年月把我们吹过的牛聊过的天没斗完的嘴用不断延续的文字打上长长的怀念灵魂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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